《惜流光》第92章


住了那个小仆的衣裳:“等一下,大哥,这位是谁?”
“这是若虚先生带来的侍从,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他总盯着大哥看,还以为是咱们府上新来的人呢。”
“别闹了,快松手,师尊还在等着若虚先生呢。”
凤梧嘻嘻一笑,松开手放他们走。若虚子看了自己的侍从一眼,似乎怪他多事,那侍从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自从若虚子回京后,国师便请他过府为宁柔诊治,到底他有些真本事,只一回便出手不俗,光看方子与治法便与之前那些御医不同,连去了三日之后,宁柔的气息便比之前强了些,照着方子调理这一个多月,她昏厥着的状况明显改善了许多。于是国师与若虚子商定,要他逢十过府来诊治一回,倒不费什么功夫,来回半日即可,若虚子也不是没好处的,国师奉上的金银之物不比静王父子给的少。
宁柔住在离丛芜居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很是幽静,四处有禁军把守。上一回国师府里遭贼人闯入,国师知道宁柔的存在已不是秘密,左右她是与靖安侯有关的人,干脆大大方方地养在府里,众人知道了顶多问上一问,想来靖安侯也不敢乱说宁柔的身份。
国师已等了有一会儿,天恒一进房便行礼请罪,今日他回来的晚了些。
若虚子抢着道:“国师大人莫怪,今晨起来我有些烦闷,便提前离了静王府,拐到前门那里喝了会儿茶,你这位弟子是绕到那里接的我,不过我可没忘要来您这儿的事,东西和人都准备好了。”
国师不在意地道:“先生言重了。”
小院卧房之内躺着一个女子,身上盖着丝被,看得出她被照顾得很好,长发柔顺,双手交放在身前,看上去正在熟睡之中。
今日要给宁柔扎几针,看她近日恢复得如何,若虚子招呼那名侍从上前,将银针取出,一根根地扎在了宁柔的身上,头上尤其多,他扎针之时目光只专注在宁柔的身上,朝旁边一伸手,那名侍从便将需要的针递过去,长短不一银针各有各的用处,只见他下手极快,一会儿便扎好了。
国师摒住呼吸,等着他行完针后才问:“先生,今日如何?”
“这说不好,按说我用针之后她就能醒来,但这中间隔了几年,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见效,还要再试几次才行。”
“有劳先生了。”
若虚子勉强忍住一个哈欠,趁人不注意瞪了那名侍从一眼,又将针一一拔去,装模做样地开方子,交待完如何服药便告辞离去。
国师没有立时离开小院,他坐在宁柔身边,面具下只露出一双墨色瞳眸,看不出半分喜怒。过了片刻,天恒轻轻走进来,低声禀道:“已派人跟上去了。”
“说说看,若虚先生身边那个人会是谁?”
若虚子来国师府治病一事,本就没多少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注意,今日无缘无故多了个人,虽然他说这是为了今日诊治必须呆在身边的侍从,可是这个借口用来搪塞国师却不够。
“也许是静王府的人,也许不是。”
“萧颂不会这么做,静王也不会,可他又能用得动若虚先生,我对此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人是冲着宁柔来的,否则何必费周折寻了托词来这一趟。国师早已有所察觉,在长青会那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说陆仪廷死的那晚,长青会无功而返,随后出现的黑衣死士与肃王府有关,可说到底他们都不是劫走了陆仪廷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今日进府的那个人?
天色愈发地暗沉,国师坐在丛芜居里,撑着头似乎忍受着难熬的苦楚。天恒已被他挥退下去,他的面前摊放着一堆纸卷,还有一块玉玲珑。
蓦地,一道春雷炸起,响彻在奉都城的天空,国师受了一惊,猛地坐直,复又向后瘫靠在椅背上。
刚才一路跟着若虚子回静王府的人来报,若虚先生借故半路下了车,打发国师府的人回来,而他带着那名侍从绕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回了王府。本来他们分了人手跟着那名侍从,可是没想到在秋霖馆附近被二公子给拦下,只一耽搁便跟丢了人。
也许是天意,他之前命天恒派人将焓亦飞跟得紧紧的,这边人跟丢了,那边还有人手一直暗中缀着,一直到晚上,发现他神神秘秘地从秋霖馆接出来一个人,一路跟到了三京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却是女学子叶薇。
叶薇,是她!
雷声轰隆,上天以这种方式宣告着它不可阻挡的脚步,一声声似乎响在国师的心上,他靠坐着如同一具不会动的木偶,只有眼中偶尔有亮光闪过。
如果到这时候他还想不到叶薇就是薇娘的话,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做为熹庆最神秘、权势最大的国师,他可以想出这么些年薇娘曾有过的经历,京中巨变,她被宁柔带着逃离京城,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宁柔变成无知无觉的活死人,而薇宁则继续逃向江南。他希望自己没有想错,那个喜欢吃蟹糖,会左手书的女子,是他的薇娘,他早就该知道的,只是一直不敢肯定,更何况他在寿春找到了一副尸骨。
可周薇娘是怎么变成了叶薇的?当初那种情况下,薇娘自然不敢再用原名,收养她的人本事不小,居然将她的身份藏得这么严实,甚至连州府的籍册上也做了手脚,想来寿春那副尸骨与眼前这块玉玲珑,也是刻意安排好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且不说远的,如今薇娘上京考女科,所图为何他一想便知,她是为了他——国师微微苦笑,随即心里又有些骄傲,他的女儿是为了他才入京的!
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周子敬死在了沙马营那场大火中,家破人亡。可他的薇娘逃离了性命没有躲藏一世,她长大了,并且一直在筹谋着为他复仇!这个傻孩子,她一定是当他死了,死在女帝手中,化个名字上京考女科来替他复仇。
算一算薇娘如今应已十八,她的才情智慧都让他引以为傲,她还那么美丽。看她入京后的做派,竟是胆大包天,恃才一点点接近女帝,甚至成了内卫,不愧是他周子敬的女儿!这些值得他赞叹,可又不可避免地为她担忧。他隐藏得太好太深,除了女帝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薇娘以为害死周子敬的人包括他在内,或者说已经认定了国师就是凶手,那该如何是好?难道他们父女要从此为敌?
国师陷入长久的沉默,丛芜居无边无际的空旷压迫着他。他急切地站起来,撩开通向卧房的帘帐,那里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通道,片刻之后,方才还在卧房里的国师竟从周府旧宅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雷声轰响,此刻天上只落下柔柔雨丝,国师站在难能可贵的春雨中仰起脸,任雨丝打湿脸上的面具,一串极突兀的笑声从喉咙里逸出来。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站在雨中笑得无比欢畅。忽然一日,宁柔没死,他的女儿也没死,过去十年中发生过太多的事,他还不能认回薇娘,但是他真的很开心,今后还有很多个十年,他可以想尽办法补偿她们。
平静下来的国师慢慢行走在荒败的园子里,他不能告诉薇娘周子敬还活在世间,如今的国师便是她的父亲,他不能肯定薇娘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悲愤?惊诧?不,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并非为了忠义而死,而是和周丛嘉同样为世人所不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难得四千字……求收藏我的作者专栏:→千岁忧作者专栏 进去后点击“不易居”三个字后面的收藏此作者就可以哒!
☆、女科开考
上苍似乎对对世事无常格外钟情,它能令沧海变成桑田,也可以瞬间颠覆一个朝代,它让无数平凡人家灰飞烟灭,它让妻离子散,让父女成仇。
薇宁并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举动会让国师验证了多时的猜测,她见过宁柔后,安心继续自己的学业,再过些时日便是应试之期,女学子们之前还只是暗里较劲,如今已是明着比拼,韦燕苒等人已无空暇在学馆里挑事,日日苦读诗书。
她也曾认真想过,国师为何会对宁柔的病这么上心,难道他们是旧识?不止如此,他还时不时让天恒接薇宁去国师府,有时是问问她在学馆的功课,诸位老大人讲授的课理是否能听得懂,出得题目可能应答上来。国师学识本就不差,论起经典自然比那些学官高上一筹,薇宁是个知道好歹的人,纵然心中对他极其憎恶,仍平心静气向他请教,丛芜居里两人一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