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光》第89章


“刚刚看你父王似乎有些心事,定是你过年也不回来,惹他伤心了。”
说到静王,萧颂皱起了眉,他直言道:“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萧春雪,她不知为何回了静王府,求着父王收留她,前些日子我不在,父王不知如何想的,竟然留下了她。姑母,她是你的人,还是将她召回来的好。”
虽然静王并没有见萧春雪,只是容她留在府中,可是这让萧颂心中极不痛快。父王的决定他不好干涉,这会儿对女帝提出来,想让她出面将萧春雪弄走。
女帝当然知道萧春雪回了静王府,她在周丛嘉身边呆了这么些年,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互相防范又互相依偎,之间的情感十分复杂,如今周丛嘉因宁柔被内卫发现之事,日子变得不好过,心里连萧春雪也恨上,又不敢得罪她,只得生生将她逼得自离侯府。
“春雪当年便是从王府出来的,就留她多住些时日,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萧颂望着姑母,心里有些发冷,这就是她的姑母,当年若不是她插手,萧春雪未必会弃父王于不顾,如今又何必装作善心。
奉都每到年节,大小庙会不断,城中到处透着一股喜庆气儿,可是靠近京都旧三司衙门附近却有一片荒废了多年的空地,那里遍地荒芜,每到冬日显得格外冷清。据说十年前这里也是处繁华地带,一场大火后便成了这向模样,极少有人往这里凑,任由它在寸土寸金的奉都城中继续荒芜下去。岁月在四季交迭更替中远去,十年过去了,原先在这一片呆着的百姓和商家陆续搬走,就连靠近这片儿的部署衙门也想法子迁去别处,尽管十年前那场大火已被很多人忘却,废弃的民居上已长出荒草,风吹雨淋后已看不到焦土,依然没有人接手这片空地,昭明女帝似乎刻意把这里遗忘,渐渐地没人再记得这里原先的名字,沙马营。
呼啸的寒风吹过,荒草伏地低头,依稀有不肯离去的灵魂在这里哀号,每到夜晚便出来游荡。远处那些完好的民房里,只有些无处可去的游汉敢停留。当那片空旷出现在薇宁眼中,她才想起,来到奉都后,她似乎从没有想起要来这里看一看,缅怀一下为天下大义而死的父亲。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为了虚无缥缈的天道正统而死,其实是件很傻的事,她费尽周折辛苦回来,为的并不是已经死去的这些人当初的遗愿,也不是为了长青会那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
她是为了自己,为了宁柔,当然也是为了死去的父亲。谁杀了她的父亲,谁逼得宁柔生不如死,谁让她遭受这么多的苦楚,那么她只有一样一样的还给那些人,让他们也生不如死。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复仇,成功或是失败并不重要,她是一把利刃,活着是为了在最适当的时候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致命一击。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震动,仿佛看到连绵的火焰冲天燃烧,烧红了整片的黑夜……父辈们当初所图之事,幼年的她并不理解,长大后她懂了,每每思及此事便心中伤痛,根本不愿意去想其中的意义,她甚至觉得,就是这些大义害了他们,葬送了许多个曾经平静和平的家。她恨这些事,恨那些争权夺位的人,如今,看到这一切,突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似乎有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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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说
今日来到此处的人还有郭宏,他拖着病腿在火场边默然立着,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随行的老仆拖着残废的躯体,吃力地摆上张简易的香案,想当初他也是名上阵杀敌的猛将,现在和他的主子一样,都老而残废。
郭宏有很多年没有回京了,他本应配合死在这里的那些人,同他们举事起义,将那个尚是皇后的女人打下尘埃,如今他还活着,他们都已死了,而那个女人还是做了皇帝。
读书人做事总是思前想后,傅长源 、陆仪廷、周子敬……一个个名字在他眼前晃动,这些人诗文做得是极好的,可是做起大事来却不行,他们以为想好了万全之策,可以凭着先帝留下的金库兵符安天下、稳江山,可是到最后根本来不及向郭宏送出所谓的遗旨,便惨死在沙马营。
据说当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郭宏接到消息后没有妄动,他不能动,没有兵符,没有陛下的旨意,他师出无名,更何况关外亦有异动,他若不顾一切引发内乱,则为天下百姓带来灾祸。
他一直没有回京,有人说他不服女帝,不愿向她称臣。而女帝这些年中,年年都会派人将厚厚地赏赐送到边关,荫及他的家人,这些恩宠无一例外都被他回绝。他不进京,还因为无法面对这些死在沙马营的十八位忠臣,他觉得对不起他们,也许他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去,高呼着复我崇安!可是他没有,一年又一年,国泰民也安,他没办法意气用事,闯进京里将那个女人拉下龙椅,一刀砍了以慰英灵。他的身已残,心已死,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上将军了。
郭宏端起一杯清酒,默默洒落在地,眼眶蓦地发热,他久在边关,这些大臣与他并不熟悉,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命,还有那些在反对女帝中死去的忠臣义士,如今不知英灵可好。
他一生无愧于天地,临死前若能逼得女帝早些立储,再看着她退位让于柴家的子孙,或者将来才有面目去见地下的那些人。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郭老将军,”
他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披着灰扑扑棉袍的人被老扑拦住,一看穿着打扮便有异于常人,脸上还蒙着一层面纱。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郭宏示意老仆放她过来:“你是谁?”
来人正是薇宁,她今日特意找来,是想见郭宏一面。
她从身上摸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郭宏并没有接过来看,只扫了一眼:“如果我没看错,你是拿的是内卫的令牌。回去告诉你家陛下,老朽今日是来祭奠几位朋友,不用整日跟着我。”
“老将军言重了,您要去哪儿谁也管不了,这附近没有别人跟着,我来只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郭宏对内卫没有半分好感,他知道这些人,每天小心出没在朝中重臣以及市井小民身边,恨不得探听每个人的隐私,前朝那些遗留下来的王侯贵族府中更是明着安人,就连军中也不放过,边关那些将领即使知道身边有人可能是内卫派来的,也不敢将那些人怎么样。
老将军甚至微讽地看着她道:“请讲。”
薇宁轻轻道出几个字:“斩尽欢颜祭河山!”
这几个字如惊雷般震撼了郭老将军的心,他意外到了极点,本以为眼前的女子故作神秘,特意跑来沙马营堵着他想要卖弄些什么,或者就是女帝指派她来刺探自己,哪知她说的竟是多年前极隐蔽的事!
郭宏的心绪有些不稳,目光移到眼前这片废墟上,青天白日,这里却象座坟场,而那似是而非的七个字,是死在这里的那些人当初拟下的密语,也是起事的密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在没有兵符的情况下来见他,而见面之时,这句话等同于密旨。
他差点就问出来不该说的话,随即便提醒自己,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是女帝养着的内卫,这些内卫无处不在,他们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他勉强镇定下来,面容却苍老了许多:“人上了年纪,连耳朵也背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薇宁在面纱下微微一笑,老将军开始装傻了。
“老将军没听错,你不用吃惊,这句话是一个陆仪廷的人告诉我的。”
“陆仪廷?他在十年前便已死在这片火场中了,女娃娃,那时候你才多大?别以为做了内卫就可以故弄玄虚。”
“您老刚刚回京,许多事还不知道,陆仪廷当年并没有死,有人暗中留下他的命,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些……秘密。”
郭宏踩着荒草往前走,没好气地道:“什么秘密,能被你说出来,还是秘密吗?”
他在心里揣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当年陆仪廷等人为什么死,不就是走露了风声,让那个狠毒的女人知道了他们的打算,甚至有可能知道兵符的事,而难道她说的是真的?陆仪廷到底是生还是死,难道他真的没死并且所一切都告诉了女帝?不可能,若是女帝已然知道他们当年的谋划,绝不会容得下自己这么多年,他回京至今,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薇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因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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