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杂货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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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多了,七俭又走到那赵姓商人面前,脸上的笑也冷了起来:“我在成都府时,药皂只我独一份,眼红的人确实不少,那时我算刚涉买卖行,心高气傲不懂防人之心,最终落得坐了一场冤狱。怎么,赵兄弟觉得这是可以奚落的事是么。”在坐的都是买卖人,都明白同行想忌而害人是最忌讳的事,一时都感同身受,纷纷站起来开始数落赵五,更有甚者开始叫着要把赵五送官府,说要查清那时害沈七爷的是不是也有他一份。
看到赵五腿开始抖,七俭靠近他用极小的声音道:“转告你家主子,用这么下作手段段数太低,别太低看了我沈守信,以后想斗,段数放高点再来。还不滚,等着官差来?”她话音落,赵五转身拔腿而跑,而那些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人等他跑远后才追出去纷纷呸啐。还是高员外把局面稳住,大伙又热闹起来,只是这回和七俭喝酒时都对她多了份敬重和佩服。
站在门边的沐海棠看到这,这才转身走向椅子。只是她转身时,轻竹看到她一直扳着门框的手指泛白,这会血色都没完全恢复。
而楼上另一间厢房里的人看完这一幕,捏着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丢,砸乱了一桌好酒菜。
宴席散后去商号时,七俭和郡主同乘一辆马车。两人在车上一时相对无语,但似是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于是相视一笑。
“你倒是准备充分,还好虚惊一场。只是,以后你的路,会更难走。直到,他倒,你立。”沐海棠说这话时用手指撩开窗帘对外边看着,七俭倒熟悉她这做法,发现这郡主是越不直视着你说的话就越是在忧虑和关心。想到这,七俭莫名嘿了一声,而后又觉不妥,收起笑意道:“今日唐家兄弟的人在楼上瞧着他来了,看来余家真正作主的就是他,不是别人。你今后也要多加注意。”
沐海棠也没说其他,只是不经意的点点头。要确认余丰年身后的人究竟是谁,要等一件事,等余家老爷子去逝,余家将她告到沐王府,到时看沐王府各人的反应,就能清楚七八分了。
两人各怀心事,也不再说话。马车到了一段颠簸路,沐海棠没留神,被颠得往七俭那边撞了一下,正欲伸手抓个什么稳一下,七俭本能的伸手去撑,两只手一下紧握住。等路稍平了,七俭平欲将手松开,却感觉郡主的手在略用力,于是也不再乱动,两人就这样一路握着彼此的手,直到下马车,都是七俭牵着郡主将她扶下车。下马车后,郡主却突然独自向前走去,不管七俭是否跟上。
七俭不知是否因自个刚才的冒犯才至此,也不敢上前问,只得一路跟着。倒是轻竹一路疾步跟着郡主,不经意一眼,竟从郡主脸上看到了霞绯。刚才随马车步行的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停步对后面的七俭看去一眼,见后面的人神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贰陆回
商号一挂旗,七俭就忙得分身无术,沐海棠想见她都难。或许是一直心念花娘,又或许是布匹买卖在金陵地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辰宿予睦的货栈里除茶之外见着的第二样货物就是布匹。七俭亲自带人跑乡下,选蚕丝,一圈跑下来黑瘦不少。
这会才进府门,下腹一阵怪痛,于是摆手让罗云清带人先去用膳,自个则捂着小腹往卧房走去。隐约预知是何事,花娘曾细心教过,可如今真要面对,却着实有些难堪。走过梳妆台时无法正式自个此时的模样——无论一身男装再怎么像男儿,却实实在在一女儿身生来注定。
这事花娘虽教过,但如今真要直面,却有些临了慌了阵脚不知如何才好。娘亲近日回杭州去省亲不在府里,找府里的丫头开口要那玩意是不行,唯有去找轻竹或自个准备。思来想去,一时拿不准主意,下腹却越来越痛,只得捂住顺靠着门蹲下,一时眼里涩出些泪水。
沐海棠进门时就见着这幅景象,这人像个无助的弃儿,委屈又迷茫的坐那抹眼泪。进门后不动,挡住了身后要跟进来的人,等缓过神来后挥手让后面的人都别进来,这才轻步走到七俭跟前蹲下,没拿锦帕,而是以掌拭泪轻声道:“不哭,我在这。”
七俭惊的用手抵开那手掌,把头扭到一旁想站起,但才动动就感觉疼得不行,又跌坐回去。她这样,沐海棠首要想到的是在外受人欺负了,可属下没来报,略一思索,又看看七俭,恍然大悟的站起,走到门旁对轻竹耳语几句,待轻竹掩笑离去后,她又走到七俭身旁,这回不是蹲着了,而是同样靠着门坐在了七俭旁边。
“你是长大了呢,不要怕。”沐海棠说得柔风细雨,七俭更觉难堪,只能不看人不搭话。沐海棠见她此时模样觉得真是像个闹气的孩童,好笑又无奈的叹了一声:“做个选择吧,是彻底做男子不背负担的行走世间,还是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原来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七俭呛笑一声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门扇上眨眨眼道:“我生来是女子,又怎可能是男子。这种自欺还是不要欺一辈子的好,还清你的债,我总还要过自己的日子。不过是以后行事要加倍小心,郡主放心,沈守信时刻谨记身份,从来不敢肆意的活。”
这话里的负气任谁也听的懂,沐海棠忽的转头盯着七俭看,七俭以为她要说话,也迎上目光。一直以为,沐海棠是个自私冷酷以自己的利益为绝对唯一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达到保障她利益这个目的。可这时候的这束目光,怎么有一丝看不懂。这目光让看的人难过,甚至心生怜惜。七俭赶紧把这念头甩掉,别开目光投向远处。
应是沐海棠吩咐过,轻竹拿了东西来,并未再嘱咐其他就走了。
天气渐秋凉,七俭发觉从昨夜起饮食都去了生冷,样样温热。只是从昨天说过话后到今夜就没见过郡主,也没人主动告知她郡主去了哪里,这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才回到书房,丫头上了茶后唐刀就来了,也没和她废话,一脸愤恨的说宇文恒那没出息的把事办砸了,没来回来。说完看七俭不说话,他有些熬不住了,只得接着说:“那蠢物就别回来了好!浪费钱银不说还耽误时机,简直该死!”
七俭没心思和他耍这以退为进的小心思,摸看着手上的布匹,不是很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于是放下布叹了一声,把茶壶里的茶倒了一杯递给唐刀:“同为郡主效力,你们的心思我懂,如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全信。不多说别的了,你们想要的,沈守信会尽量给,今日在此去只要唐兄一句话,将来你们的翅膀硬后,别叛主。否则,我会拼命,不是拔羽毛,是会砍了你们的双翼。”
这话说得并不阴狠,却因七俭此时喉咙倦音颇重,倒让唐刀浑身抖了抖:“守信先生说笑了,我等忠心为主,苍天可鉴,不知先生何来此话?”“那就记住你今天的苍天可鉴。让宇文恒回来,这边急需用人,昆明那边,我来安排。这布的织造工艺不符我想要的,你再找找技师,这批布,是我们独树一帜的敲门砖。”七俭说完,唐刀赶紧应话要退下,七俭轻咳一声,他会意停步恭敬问道:“大管事还有事吩咐?”
“郡主,这几日……”“啊,常宁公主召郡主入宫了,郡主临走前交代过,府里的事大管事全权做主。”唐刀说完,见七俭没事再吩咐,于是退下。唐刀走了不一会,府里的下人拿着驿站人送来的急件递与七俭,没拆信前七俭就猜到是梁道远来报喜的信。拆了信一看果不其然,信上说他已和昆明官府的人搭上线,事情已有眉目。
信件最后附了一事,七俭看后百思不得其解,梁道远信中所说路上遇着的那对夫妻她感觉极像福德来和红儿,可又说有三、四岁男婴,那又对不上,才分开不到几月,哪里来的三、四岁男婴。依梁道远所说仔细想想,也没有那样的仇人,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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