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软妹》第33章


小杏摇摇头,“疼得直叫。”
想到又要见着另一个惨不忍睹的人,徐耘宁心里难受,脑海里浮现以前在天桥看见的那些乞讨的残疾人,有一个正是烧伤,脸模糊了,眼睛倒是清亮,透着对生活的渴望。
很残酷。
她脚步慢下来,阮轩察觉了,不忙往前,悄悄问她,“要不,我自己进去吧?”
“不行,来都来了。”徐耘宁定定神,先一步走进去。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小杏正按着大夫的吩咐捣药,这样一会儿大夫来了就不用耽搁太久。孙小姐躺在床上,全身上下裹得挺严实,徐耘宁一时竟模糊了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这时,孙小姐开了口,“大……人?”
阮轩赶紧应声,拉了徐耘宁到床前,“孙小姐,我们来看你了。”
“谢……”孙小姐才说了一个字突然咳起来,微微一动就牵扯到身子的伤,疼得发抖。
徐耘宁和阮轩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小杏拿了杯子倒水,却不是喂的,而是沾了点慢慢落到孙小姐的口中,注意到她们愕然的眼神,解释道,“脸上有伤,不能沾水的。”
“噢。”徐耘宁从袖子里掏出钱袋,让小杏拿着去面前晃晃,免得孙小姐转头牵扯伤口,“孙小姐,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别的。”
孙小姐嗓子舒服了些,说话没那么吃力了,“谢夫人。”
她们刚给完银子,给兰芳换完药的大夫来了,见到她们行了个礼,而后便去查看孙小姐的伤势。里头在忙,徐耘宁和阮轩在那里干站着也不好,尤其是阮轩在外人看来是男儿身,就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一出去,她们就看到兰芳往这边来。
“大人,夫人。”兰芳草草行了个礼,心不在焉往房间里瞧。
阮轩没来得及说“免礼”,屋子里头传来一声痛呼,兰芳倏然站起,踉踉跄跄往里头冲,到了床前也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呆在旁边,伸手轻触孙小姐完好的手指尖。
孙小姐露在外头的小指头回扣兰芳,痛哭声小了不少,仿若突然勇敢了起来。
“唉。”徐耘宁偷瞄得有感而发,“老天真的是太残忍了。”
阮轩不好上前,自顾自扫视回廊,说着别的事情,“还好这边没被烧到。”
“被烧的是哪里?”徐耘宁跟着眺望。
“来,我带你去。”阮轩拉了她往出事的院子走。
这种有求必应的感觉不错,徐耘宁看着阮轩近在咫尺的背影,勾起嘴角,“不是说,只有衙门的人才能去吗?”
“你是我娘子啊!就是衙门的人。”阮轩答得理所当然。
徐耘宁笑意更浓,正要甜甜应一声,又听阮轩说。
“而且郑捕头今天偷懒不来,那个地方还没收拾完,你来帮帮忙好不好?”
“……好。”
——
起火的房间不远,徐耘宁和阮轩转了个弯,从小门进的北边一个院子就是。方才见到孙小姐暂住养病的地方,徐耘宁感叹过一次,雕梁画栋,陈设雅致,即使积了些尘,看着仍是能想到曾经的富贵,这一间房比那边更大,徐耘宁踩着灰烬,不由想:这曾经是怎样的值钱货色啊?
“耘宁?”阮轩招招手,“来帮帮我。”
徐耘宁应声,过去和阮轩一起抬倒下的长木,“这是什么?”
“房梁吧。”阮轩耸耸肩。
环顾四周,徐耘宁觉着这房子也废了,“我们要收拾什么?捡起那些没烧毁的?”
“嗯,还有一些没烧毁的古籍,花瓶……都要拿给她的。”
从灰堆里头刨东西不是个舒服的活儿,徐耘宁挺不情愿,“为什么不让兰芳来找。”
“哎呀,孙小姐特意叮嘱不要告诉兰芳,说兰芳好强,肯定不顾伤口来翻找的。”
想起方才亲眼见到的主仆情深,徐耘宁皱了皱眉,“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彼此,真感人。”
这感人的力量不错,她一手就挑起了翻倒的大焦炭,寻见下头压着的一个香炉,抖了抖灰见虽然扭曲了点但能瞧出原形,转头问阮轩,“这个要吗?”
“嗯……”阮轩凑过来打量,“拿着吧,好像还能用。”
徐耘宁放到一边,将桌子移开,发现收拾了硕大的桌椅残骸,这块地就不剩什么了,纳闷,“这有什么好找的,都烧的差不多了。”
“是烛台倒下引的火,床那边没这么严重。”阮轩指了方向。
徐耘宁望去,果然那边的墙没这边的黑,东西好歹能看出个形状,走过去想把大柜子翻了个儿,谁知一碰碎了大半,她无奈,用旁边的一根木炭戳了戳,撩出一块不明物体,破开之后,里头竟是一本烧掉大半的书,在层层包裹下有完好细碎纸片,上头的字看得清,她是真无聊,拿了几点碎片拼凑当拼图玩。
“耘宁啊……”阮轩凑过来,“这种东西就不要了吧。”
徐耘宁堪堪收手,“好吧。”
“等等。”阮轩忽而说。
“嗯?”徐耘宁又折回来,跟着一起蹲在地上。
阮轩捏着一角,“这有点眼熟……”
说着,阮轩耐着性子将脆生生的灰碳书翻着,终于找见比较完整的,是书脊附近的一片,能看见连起来的五六个字,不巧,处于正中,“红梅又闻得一”,完全不知所云。
“切。”徐耘宁蹲得腿发麻,却找到这无聊的东西,失望道,“没意思。”
阮轩却闭了眼,口中碎碎念,皱着眉在回想什么。
“阮轩?”徐耘宁不敢怎么打扰,小声叫着。
阮轩忽而睁眼,一拍手,“见她生得姣姣娆娆,如一支红梅,又闻得一阵异香,透入骨里,自己身子早已酥丨麻了得,就说道多承姐姐美意……”
“啊?”徐耘宁懵了。
捏着那张纸片,阮轩站起身,兴奋指着说,“这本书是《香闺秘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细思恐极~
第28章 1。1。1。24
短短六个字; 阮轩便能忆起全句,认出这一本烧毁的书是《香闺秘事》……
徐耘宁一时不知道应当惊讶阮轩的过目不忘; 还是惊讶阮轩对那小本本熟悉至此,仿若刻在脑子里似的。她发着懵,阮轩却又蹲了回去,一点点扒拉灰碳堆里的碎纸片,找着一个就念叨一句。
“这句是‘饿着肚皮; 仍是如恋花蜂蝶一样在小姐身边飞绕’; 这句是‘心想这样莲足,若握在手中何等有趣’,这句是‘罗帐低垂锦被深覆’……”
随着阮轩念出的语句; 徐耘宁一点点想起了书里跟踪狂的故事; 也蹲下来跟着阮轩看,然而; 当阮轩只凭一个字就说出一句的时候,她不淡定了,“一个字你也看得出来?”
阮轩老实道; “字体认得啊……”
过目不忘真是个好事情。
徐耘宁无话可说,盯着阮轩瞧——面上还是白净斯文的小软妹,脑子里已经装进了奇怪的东西呢……
“呃,”阮轩被看得不自在,低下头,将烧的不成样的书丢到一边,闷闷道; “原来《香闺秘事》是孙小姐拿了……哼,老板冤枉我。”
先前颇有兴致的诵读《香闺秘事》,现在成了满脸委屈说自己被愿望的小可怜……
“噗。”徐耘宁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拍着阮轩肩膀怂恿,“快去找老板算账。”
阮轩当真想了想,才摇头,“已经赔了,不要吧,孙小姐都这样了,何必用这种事情打扰她呢。”
又回忆起孙小姐在病榻上的凄惨模样,徐耘宁觉着难过,再抬眼放去,这一片火烧后的狼藉更显得可恶。她皱着眉,阮轩看在眼里,瞧四下无人便搭上肩膀搂过来,软软安慰,“不哭哦。”
“哪里哭了。”徐耘宁歪头轻碰阮轩的脑袋。
阮轩扁嘴,“那天我来的时候,看到孙小姐……被抬出来的样子,真的挺想哭的。”
“唉,事已至此,我们能帮就帮,希望孙小姐早点好。”
“嗯。”
“继续找东西吧。”徐耘宁这会儿不嫌脏不嫌累了,撸袖子准备将这片乱七八糟的地收拾干净,将能用的交还给孙小姐,若是来得及,还想把这个地方修一修,至少让孙小姐能下地时看见的宅子不是一片废墟。
阮轩点点头,扬着笑说“好”,却在开始干活前将徐耘宁的袖子拉下来,一脸严肃道,“灰尘太大了。”
“啊?”徐耘宁心底明白,表面却耸耸肩将衣袖提得更高,逗阮轩,“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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