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界桥》第38章


他们到如今才终于有些心平气和的样子,然而那不过一层虚假的面具——伊妮德的悲伤是微笑的,埃里克不再愤怒了,他只是再不愿意去真正聆听思考,他实质上已关闭交流的大门。
这使他能够近乎温存地说道:
“谢谢你,伊妮德。但是,我已告诉你我爱着克里斯汀。这世上没什么能改变我的心意。我固然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可我没法回报你的爱情。”
伊妮德却喃喃道:“就算是她绝不爱你?”假如在埃里克眼中,他爱克里斯汀这件事不可质疑、不可动摇,那么他唯一还稍有怀疑之处,便是克里斯汀是否会回馈他的爱情了。
伊妮德只能这样问,她不能就此甘心。
埃里克森冷道:“果然如此的话,那么最盛大的毁灭也是出自爱情了。”本性里或许他正如她所说一般从未获得拯救,从来就是歌剧魅影而非音乐天使。但是,那也不需要。
要么给他克里斯汀,他和人间和解。要么夺走他的爱情,让他来用死亡的魔力席卷一切。
以最狂烈的音乐!
伊妮德:“……你、我们本可以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但却是由你毁了一切。”埃里克自言自语,他的目光中此刻透出一丝怜惜,“伊妮德,我万想不到这个。我本以为你会是我最温存坚定的挚友——你为什么要爱我?你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叹息着,责备着看向她。
伊妮德的眼睫微微颤抖:“可你要我怎么看着你陷入泥沼,最后投出注定成灰的一掷……”
“没人需要你的拯救。”埃里克冷冷道,“我在追逐我的爱情,你却告诉我我在追逐破灭,你却告诉我我不能去爱!我和克里斯汀是个错误?来吧,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替我怀疑你的立场,我无意伤害你,但你实在不该说这些话。”
“……埃里克。”伊妮德的心脏绞痛,她木然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你……”
“那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本会过得很好。”埃里克冷笑道,之后他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生硬,稍稍和缓语气,“你何必这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友人,你这么为我关切,无微不至,反而让我生疑。伊妮德,这些本来是不必要的,只要我们双方都守好最后的界限。”
最后的界限吗?可是你分明看到那界限已经模糊不清,趋于毁灭。正如一道炉灰铺就的小线,风一吹便散了,再望不见。
“界桥已经焚毁。”伊妮德说道。
“什么?”埃里克没有听清。
“没什么。”伊妮德,微笑了起来。她说道:“你确实不爱我。”
埃里克:“……你终于明白了?”怅然若失。
他突然感到愧疚,他本来并不想伤害她,毕竟她一直对他那么好。实在是克里斯汀是他的逆鳞,他有些失态了。他想,他应该对她道歉。
伊妮德仍然用安静的神情说道:“……至少在此时没有希望。”
“什么?”埃里克抓住她话语里的一个小尾巴,他又不高兴了,“不是说好好好当着朋友,不要再提这些了吗?求求你,哪怕不为我高兴,至少也别逼我天天忏悔吧。”他的语气是这么活泼,这么生动,前所未有,充满希望。
而同时另一个人却被抽取了有关爱情的全部希望。
伊妮德望着他笑了。
“不会了。”她轻声道,“放心吧,埃里克,再也不会了。”
埃里克终于笑了起来。
他很难得笑这么高兴、满足,像个小孩子,天真又残忍,绿眼睛闪着光。
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来吧,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我对这里可熟悉了。”纯然无辜。
伊妮德眼帘微微低垂。
最后的努力已经失败,那么……除去《海的女儿》首演的承诺之外,她和埃里克之间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什么都不剩下了。
又踉跄了一下,身体仿佛越来越差了。诅咒已经直逼心口,脸上却露出半透明的温暖笑容。
只剩一个承诺,还剩最后一个承诺。
她怎样也要完成的。
第43章 病中探访
自从地底那次争吵之后; 伊妮德与埃里克数日不曾对话。
最幽暗黑寂的地底仿佛也最逼近痛苦心灵的深处; 而到了光辉洒落的地面便不得不顾忌人情的桎梏。回程的路上二人沉默不语; 心境已与来时截然相反,显然最后时分的强笑也不过是为难。
伊妮德不曾落泪; 她只是安静而忧郁。但正是这幅样子使埃里克愈发烦躁和心虚; 他用力地砸了门; 将自己关在作曲室里。而这一回前来关心他的唯有仆人,不再有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
他推开钢琴前《海的女儿》的手稿; 那些纯净而崇高的美妙泡沫; 转而以颤抖的手拿起另一份; 犹如拾起焚烧的烈火。他的手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但这疼痛却给予他生之狂喜与死之壮丽,这正是——《唐璜的胜利》。
他又开始了曾经中断的工作; 如痴如醉、日以继日地燃烧自己的生命与鲜血; 去供给这部雄奇诡丽的伟大作品。也唯独全身心沉入音乐,才能使他暂时忘却现实的烦忧; 忘记心灵深处的疑惑与痛苦。他尽力写作这部乐曲,因此同时忘记了伊妮德与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曾携带手稿,前来与他探讨《海的女儿》,却被神色为难的仆人拒之门外。
这一举动除了使克里斯汀愈发坚信埃里克不等于歌剧魅影之外; 并没有多大意义。而当克里斯汀试图表示就算见不到埃里克; 见一见伊妮德小姐也好时,仆人露出了更加为难的表情。
“伊妮德小姐生病了。”仆人这么说道。
克里斯汀大吃一惊。
她立刻严厉要求仆人放自己进去探访,之前不知道还好; 已经到了门口,万万没有再避而不见的道理。于是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在魅影的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时吩咐仆人拿来热毛巾或者鲜果汁,准备适宜病人的清淡食物。她的到来给这座随着两位主人的闭门不出而变得死气沉沉的房子,增添了一丝欢乐与生气。随后她又亲自端着这些心意,去到了伊妮德的房间。
而伊妮德的确在生病。
仆人所言并不是借口。从地宫归来之后,除去埃里克废寝忘食地投入《唐璜》外,伊妮德同样是将身心都交给了《海的女儿》。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如无必要绝不和人讲话,反复练着这部歌剧里的段落,练着那些欢乐、忧伤与心碎,以及最后的破灭。她全心全意以爱丽儿的灵魂歌唱,自然忽视了身体的状况。有一日,她多吹了一阵风,于是这孱弱的姑娘就此倒下。
此刻伊妮德正身着素白寝衣卧于床上。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但目光出神。那张温柔宁静的面容此刻无半点血色,如同阳光下即将化去的雪。她在微笑,但唇边的微笑也是虚无的。
克里斯汀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伊妮德?”她惊声道,又下意识压低自己的嗓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匆忙地端着托盘来到伊妮德的床边坐下。金发女子偏过头,很虚弱地笑了一笑,那双澄澈温柔的蓝眸仍然明净,只是似乎多了一丝化不去的忧愁。
她唤道:“克里斯汀。”
她将手中捧着的书放下,因为克里斯汀已经过来握她的手,神色忧虑不安。那是一本精装的《安徒生童话》,刚好翻在《海的女儿》那一页,秀美工整的文字旁是海底的插图,小美人鱼正与她的姐妹们嬉戏。
伊妮德推开了那本书,而克里斯汀并没有注意。
她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不由大吃一惊。
克里斯汀紧握着金发姑娘冰冷的双手不放。早几个月她便感到伊妮德的面色过于苍白,只是这段日子见得少,对方又时常佩着那副金色的面具,观感才淡了。如今乍一相见,不料对方的脸色丝毫不曾好转,反而比之前看着更坏,克里斯汀实在无法不感到心惊。
“你这是怎么啦?医生开药给你吃了吗?”克里斯汀关怀道。
从前她看伊妮德面色苍白,只觉那淡到要化开,而便是化开也该是直往天堂的。她显得那么高雅文静,温柔端庄。而如今伊妮德的面色雪白,却让克里斯汀生平第一次对于她的离去有了惶恐——她的面色惨白已非纯粹的体弱之症,而是染上了些许的衰败气象。
衰败,多不可思议的词。克里斯汀想道。从前她只在伊妮德身上感到博大的温柔宽容,感到数不尽的生机与希望,而从未把她和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无论是伊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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