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周郎(草牛)》第407章

晋阳城西三十里，一处地势平坦的山地上，密密麻麻地扎起了一座座营帐，外面临时用粗大的树枝围成一圈，竖为栅栏，以护卫其内的人马。
中军帐内，两个牛油火把烧得正旺，全身圆滚滚的河西太瘦郭援正坐在案几旁，与几名心腹手下商议军务。
“大人，派出去的使者至今尚无消息，该不会是曹操起了疑心，动了杀机吧？”河西郡丞牛震面带忧色。
郭援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放心吧，子岑能言善辩，尤善察颜观色，以曹孟德之胸襟，必不会为难他。何况……曹孟德意图并州，却实力虚弱，急于得吾之助……这个诱饵，他是肯定会吃的……”
晋阳城内，一派肃然景象。街道商铺大都关闭，居民百姓家的大门也都是紧闭着，不时有巡逻的士卒在街道上走过。城头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防守的器械，甚至还有几具大型床弩，每隔十步，便有一盆滚烫的火油，随时准备浇到城下去。
曹军围城已有数日，只是试探性地攻了几次，守军早有防备，依托高大的城墙，不停地以弓弩远射，待曹军攻到城下时，再用滚木礌石招呼。曹军未占得丝毫便宜，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便退了回去。
近两日曹军竟然没有继续攻城，高干心中不解，登城楼远望曹营之内，秩序井然，并无大的动静。
自曹操越过壶关进入并州，在高都立足以来，就成为高干心头最痛的一根刺。对于曹操，高干并不陌生，曾随着袁绍一起见过多次，高干知道曹操是个非常难以对付的敌手，故此曾几次集结高都附近的兵马，意图将曹操赶出并州，然均未成功。
就在高干下定决心，准备集并州全部精锐进攻曹操时，袁绍军令下来，抽调走了三万战斗力最强的并州骑兵。若是平日，高干肯定亲率并州铁骑入袁绍帐下听令杀敌，然此时为防曹操，高干不敢离开并州。果然，曹操趁着并州空虚，自高都发兵，兵锋甚盛，欲图并州。高干自知实力减弱，急切间不可灭曹，唯有依托并州地势，集结各地兵马，将曹军吸引到晋阳城下，耗其粮草，伤其士卒，降其士气，再依托外援，方可一战而定并州局势。
袁绍也并非不知并州军情，然他的战略是集中河北四州主力，一战而败周瑜刘备联军，获胜后收拾曹操易如反掌。故此，袁绍交代给高干的是，固守晋阳，拖延战事，曹军在并州根基太浅，粮秣不足，利在急战，只要高干守住了晋阳，破敌自是有望。
作为袁绍的亲外甥，掌握有并州权柄，高干不甘心就这样被动挨打，他决心在晋阳城下消灭曹军主力，然后再挥师南下，越过箕关，直接进攻洛阳，以扰乱周瑜后路远望着曹营中那杆高高竖起的中军大旗在风中飘荡，高干眉头轻皱，一边以手轻抚城墙，一边沉吟着，“莫非郭大人那里已经有了进展？若真是如此，则曹操必败”
一日后，曹操领夏侯渊部三千精兵随郭援使者出营，按照约定，曹操需得前往希河与郭援见面亲谈，以示诚意，希河在曹操和郭援两军营地的中间，距两营各有十五里，位置较为合适，希河周围地势平坦，并无树林遮挡，无法藏有伏兵，这一点也令曹操放心。
若在往日，曹操不会如此行险，但他已无法拒绝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刻郭援的投效是个绝大的诱惑，据有并州才能够东山再起。为防万一，曹操将守卫大营的重任交给了曹仁，严防敌军的偷袭。荀彧不放心曹操的安全，又安排了夏侯惇领兵三千在曹操之后策应，一旦前方有变，可以迅速驰援。
第五百二十四章　横扫兖州
晋阳城下，曹军大营。
荀彧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站立在望楼之上，野风吹来，长袖飘飘，在他的视野中，曹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对于曹这次的冒险之举，荀彧的心中总觉得有几丝隐隐的不安。尽管他们事先做了周全的准备，派人勘察了希河附近的地理情况，以军中第一猛将夏侯渊护卫曹安全，又安排了夏侯惇为后队，可以随时救援。
荀彧曾苦劝曹，大军之主帅岂可轻易犯险？一旦有失，全军俱溃。但曹决心以下，为了剩余的这个团体，为了有稳固的立足之地，他必须得要去冒这个险荀彧的这种不安来自于心底的一种直觉，自曹在高都誓师发兵起就压在了他的心头，现在，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荀彧仰面朝天，猛地出了一大口气，感觉心情舒缓了些许。一滴细小的水珠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荀彧看了看淫沉的天色，乌云翻滚，远处的天际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看来那里的雨下得不“全军加强戒备加派一倍的哨探出去搜索范围扩大三里”
“紧闭营门，防御器材全部准备完整，严防敌军趁雨偷袭”
“派人用油布将粮草辎重盖好了，马上便要下雨”
“请曹仁和于禁二位将军到我帐中议事”
荀彧不停地对身旁的亲卫下着命令，作为曹为信任的谋士，荀彧在曹军上下都有着很高的威望，那些亲卫们神色自若，得令后快速下了望楼，翻身上马去传递军令。
晋阳城头，高干目光冰冷，曹营内的动静他看得清清楚楚。当曹的大旗自中军移动出了营门时，高干的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曹贼你终于中了我的计谋今日，便教你有去无回空中，乌云翻滚着压了下来，似乎要将高大的晋阳城包裹住，忽的起了一阵大风，将高干的战袍吹得直直地与地面相平。高干眯缝着眼睛，霍然转头，对身后的侍卫道：“传我命令，三军集结，准备出战”
那侍卫朗声领命而去后，一名头戴皮帽、长袍系带的矮壮汉子昂然登上城头，拱手对高干道：“大人，我家单于率领的大军已距晋阳不过三十里，今日暗风高，大雨将临，不利于弓弩发射，正是纵马踏营的良机”
高干哈哈大笑数声，高声道：“乌蒙，我正要找你按原定计划通知你家呼厨泉单于吧不过，袭营之事交给我们并州军，你们匈奴铁骑只管消灭出营的曹军，风大雨急，正是你们得意的气候记住要带着曹的人头来见我五千匹绢、一百万石粮食，会把你们的驮马全部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绝不食言”
那被叫乌蒙之人正是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的心腹护卫，高干的话激起了他满身的豪气。自汉武帝以来，匈奴凋零，分裂为南北两部之后，令人闻风丧胆的匈奴铁骑很久都没在河套以外的区域出现了，今日一战，不仅是为了高干所承诺的丰厚物资，更是为了重振匈奴铁骑之威名乌蒙用手轻轻地捏着嘴唇，吹出几声响亮的唿哨，攸忽之间，一头神骏的黑色苍鹰自空中收了翅膀，飞落在他的肩头上。高干从怀中取出事先写好的信，折成小小的方块状交给乌蒙。乌蒙将其小心地放入缚在苍鹰脚上的细小铜管内，再取出封泥将管口堵住，然后他亲昵地拍了拍苍鹰的背，苍鹰清啸一声，旋即振翅飞起，迎着雨前的大风，斜斜地冲入了翻滚的乌云之中。
与此同时，“轰隆隆”一声闷雷在天际炸响，高大的晋阳城都似乎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抖了两下。大风如浪巢一般卷来，城头的军旗被吹得笔直，高干手按剑柄迎风而立，神色沉静，心中却充满了对这场大胜的渴望就在高干欲一战击败曹、保全并州之时，在兖州东平国境内，有一支精锐的军队正在官道上急速前进着。看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仅从其行军是否严整便可见一斑。此刻，这支军队的步伐虽急，却仍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各部之间的间隔始终未曾变过，就保持在三丈左右。军中的士卒们俱都身披轻甲，手举长枪，弓弩、圆盾、箭矢等装备一样不缺，每人脸上的神彩都在告诉旁人，咱是精锐不时有一两骑快马自前向后或是自后向前驰过，那都是主将的亲卫，他们不是把主将的命令传递下去，便是将各部的情况汇报给主将。在队伍的最前面，一杆高高挑起的大旗下，张辽身穿一身鲜亮的银甲，端坐于马上。作为一军之主将，张辽应该坐镇中军，前后俱要护卫周全，但是张辽不喜欢这样做，他喜欢这种身先士卒的感觉。在张辽的前面，只有十几骑斥候远远地撒了开去，往来如风，不时将前方的状况报了回来。
“报将军前方约十里处便是无盐城”一名斥候飞马来报。
张辽展目前望，果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座城郭的轮廓，不甚高大。张辽将手中马鞭遥遥一指，大声对左右道：“前面不远便是东平郡治无盐城徐晃将军便在那里候着我等。传令下去，加快步伐，今晚宿在无盐城”
“得令”“得令”两名张辽亲卫拱手受令，轻轻一提马缰绳，勒转马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