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6》第9章


芈月抬起头看到他执拗的眼神,无奈道:“好,我叫你的名字——翟骊!”
义渠王伸手将芈月搂在怀中,笑道:“再叫一次!”
芈月又叫了一声。
义渠王笑得见牙不见眼,又道:“再叫一次。”
芈月叫道:“阿骊!”便听得义渠王又要求再叫,索性一连串地叫道:“阿骊!阿骊!阿骊!够了吗?”
义渠王眉开眼笑,道:“不够,不够,你要叫我一辈子呢,现在哪里够!”
芈月白他一眼:“走了!要不然待会儿侍卫们就要追来了。”
义渠王点头道:“好,走吧。”他扶着芈月刚要上马,忽然神情一变,用力一拉芈月,两人顿时倒地,他抱住芈月,迅速滚到一边的树后。
却见不知何处一阵乱箭如雨般落下,那大黑马屁股中了两箭,绳索又不曾被拉住,便长嘶一声,飞也似的疾驰而去,不知跑向哪里了。
义渠王在一连串翻滚躲避之际,已经拔出剑来,在树后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却见不知何时从道旁的树林里出现了十余名黑衣人,一轮弓箭射出后,便冲出来,更不答话,挥剑向着芈月刺来。
义渠王左挡右格,顿时已经打倒了两人,又将一柄长剑向芈月方向踢飞过去。芈月接过剑来,与义渠王背靠背站在一起,抵挡黑衣人的袭击。
只是两人虽然武艺都算不错,但终究不比对方人多势众,且一意以刺杀为目标,一会儿工夫两人便有些招架不住。一名刺客挥剑向芈月刺去时,芈月正与另一名刺客缠斗,无法格挡。义渠王却是一边拼杀,一边用余光注意芈月,见状不顾自己正与几名刺客交锋,飞身挡在芈月面前,替芈月挡下一剑,同时因失了防护,又被与他交战的几名刺客刺了几剑。
只是他素来悍勇,虽然身中数剑,浑身浴血,却仍然越拼越勇,仿佛不伯痛、不怕死一样,一时之间,刺客竟是无法得手。
就这么多拖了一会儿,便有义渠骑兵和秦国宫卫赶到,那帮黑衣人见势不妙,领头的就带人向小树林撤退。义渠兵与秦兵亦分别追了上去。
此时义渠王才松了剑,仰天而倒,衣袍已经尽染鲜血。
芈月扶住义渠主,急叫道:“阿骊,阿骊,你怎么样?”
义渠王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晕了过去。
诸人忙砍了树枝做担架,将义渠王抬了回去。此时芈月仍住在常宁殿,便将义渠王安置于殿中,慌忙召来了数名太医,为义渠王诊治。众太医都说义渠王受伤重,但因身强体健,所以性命无忧,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次日,缪辛已查清回报,说刺客背后的主使之人,乃是公子华。因芈月入宫以来,内外隔绝,已经清理了好几次,宫中就算是有他们的人,也传不出消息去。但禁军中仍有他们的人,在宫外把守的禁军看到太后孤身去追义渠王,于是通知了他们赶去伏击。
芈月冷笑道:“把相关的人都给我抓起来,缪辛,我要你彻查此事。”
缪辛道:“是。”
侧间里义渠王刚好醒来,闻声问道:“怎么,你的禁宫不可靠?”
芈月忙站起身,疾步走进来,扶着他躺好,察看了他伤口未裂开,才道:“没事,你只管养伤。”
义渠王却道:“我都听到了。你的禁宫中有奸细,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芈月沉默。
义渠王忽道:“要不要让我的人马去把守宫门?”
芈月诧异:“你的人马?”她没想到义渠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她初掌大权,而禁军却由武王荡和芈姝经营多年,中间必有他们亲信之人,一时之间,倒也难防。
义渠王却道:“怎么,你不放心我?”
芈月忙笑道:“不是,我怎么会不放心你。”
义渠王问:“那你在犹豫什么?”
芈月犹豫道:“只恐大臣们会……”
义渠王诧异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保护你天经地义,难道你的部属们宁可希望你有生命危险也不接受我的保护?”
芈月脑子里正将朝中派系、旧戚新贵、诸公子关系慢慢梳理,闻言倒怔了一下。
是啊,自己把事情想得复杂,倒不如义渠王简单直接,复想了想,点头嫣然一笑:“你说得对。是了,这件事,他们就算反对又如何,难道身为一国之主,还要处处迁就他们吗?”
她与义渠王又说了几句话,见他困倦,便扶了他睡下,自己走了出来。
缪辛仍在外头候着,芈月冲他摆摆手,又指了指外面,缪辛当下会意,随着芈月走出去。
外头雪花飘飞,廊下也有几片飞入,芈月看着天气,叹道:“我最不喜欢冬天,不喜欢下雪。这雪一下,街市连走动的人郝没有了。”
缪辛亦知芈月母予在燕国的时候冬日难熬,只唯唯而已。
芈月问道:“我把义渠王留在宫中,又让义渠人把守禁宫,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缪辛道:“义渠王为太后受伤,这守禁宫的人又靠不住.义渠王能够为太后分忧,便是大幸。”
芈月轻笑:“就怕樗里疾听到了,必会嘀咕。”
缪辛赔笑道:“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樗里子要是真有心,把这些内乱刺客都解决了,太后还会让义渠人把守禁宫吗?”
芈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虽然是个内宦,倒比满朝文武懂道理。”
缪辛道:“他们未必不懂,只是忠诚不够罢了。”
芈月看着自己的纤纤素手,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又吹掉:“忠诚这个东西,也是有价码的。现在他们觉得,我未必能够付得出这个价码,所以忠诚也就打了折扣。”
缪辛看了看天色,道:“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芈月轻叹:“或许,因为我是个女人?”
缪辛笑道:“奴才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以前听张子闲聊,他说连最会假装正经的儒家也说‘沽之待贾’。奴才当日人宫,为的是吃一碗饱饭;张子当年投秦,也不过是大王给的价码更高而已。”
芈月笑了笑:“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底下各就没有规矩,有权力的人制订规矩,得到利益的人维护规矩,害怕受罚的人遵守规矩。若是人人守规矩,那这天下就不是诸侯争霸,而还是由周天子说了算呢。”
缪辛奉承道:“如今,太后说了算。”
芈月哈哈一笑。
缪辛转头看到拐角处一个人影一闪,便给了身后小内侍一个眼色,想让他过去把事情解决了。不想那人影又是一闪,便被芈月看到了,喝道:“外头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却见嬴稷身边的小内侍竖漆哭丧着脸从拐角处出来,跪下道:“太后,是奴才。”
芈月见是他,便问道:“大王何在,怎么现在还不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竖漆吞吞吐吐道:“太后昨日,要大王在承明殿禁闭,如今还未下旨解除,大王如今还关着呢,而且昨天的晚膳、今天的早膳都未进,奴才来请示太后…”
芈月点头:“我知道了,让他出来吧,我这会儿没工夫理他,让他自己用膳。”见竖漆迟疑着想说什么,便一瞪眼喝道:“还有什么?”
竖漆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没、没什么,奴才去服侍大王了。”
芈月淡淡地补了一句:“不许他进常宁殿。”
竖漆苦着脸应了一声:“是。”
芈月便失了兴致,回到主殿,进了西配殿去批阅奏葶。过了一会儿,见魏冉进来,道:“臣见过太后。”
芈月问:“查得如何?”
魏冉道:“臣查办刺杀案,发现乃是杜锦暗中指使。”
芈月恨恨道:“又是他!抓到他了吗?”
魏冉道:“可惜被他逃了。但是,查到禁宫中与他勾结的几名军官。”说罢便呈上名册。
芈月接过,将竹简徐徐展开,见上面一栏栏写着那些涉案军官的籍贯、出身、履历、功劳等。她慢慢地看,魏冉捧了一杯热姜汤慢慢喝着,室中只余竹简碰撞翻动的声音。
看完,芈月将竹简一放,叹道:“人数不少啊,明面上便有这么多了,暗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
魏冉放下杯子,昂然道:“有臣等在,太后尽可放心。”
芈月问他:“这些人你如何处置?”
魏冉道:“自当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芈月看着竹简,轻叹一声:“这些人都是有战功的啊,杀这一批容易,若下次再出来—批呢?”
魏冉语带铿锵:“再来,便再杀。叛逆之人,杀之办不足惜。太后若是妇人之仁,只恐助长逆犯气焰,反而更生变乱,于国于民无利。”
芈月捻头看向魏冉,道:“这些人皆是我秦国有功之臣,为何今日成了叛逆?”
魏冉一怔,立刻道:“皆因太后和大王初执国政,这些人多年受惠后、武王、魏氏等人驱使,故而不能听命新主。”
芈月继续问魏冉:“既然他们能受他人驱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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