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第120章


翌日天还未亮,纳兰峥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察觉到丝丝缕缕的沁凉之感,似略有几分粗糙的指腹在哪处来回游移,惹得她很想蜷缩成一团。她被痒醒,睁眼就见湛明珩坐在床尾,像在替她上第二回 药。
她顿时烧成了一只虾,见他分明晓得她醒了却仍一本正经雷打不动地继续,忍不住躲了一下:“我自己来……”
湛明珩抬了眼皮瞥她:“你太慢,耽误正事。”
耽误正事?天晓得他已磨蹭多久了啊,若是早叫醒了她,她怕是这会儿都该洗漱穿戴完了。
她还欲再躲,却被湛明珩巧劲一掰给锢住了:“快好了,莫瞎动,你可是想一会儿殿前失仪?”
他拿这般要命的东西威胁她,她哪里还敢乱动,只得咬咬牙随他去,唰地拎起盖了半个身子的被褥,蒙了脸一言不发。
湛明珩瞥一眼她不住蜷起,白玉似的脚趾,暗暗一笑,继续低头快乐地忙活去了。
……
照规矩,大婚次日须得朝见两宫,所谓朝见,与民间婚俗里头给双亲奉茶一环有些相似,只是仪式较之隆重许多。湛明珩的双亲俱都不在了,故由帝后为代,“两宫”便是指昭盛帝的太宁宫与谢皇后的景和宫。
两人一个冕服一个翟衣随执事与赞引人出席。纳兰峥肿痛未消,一路端着,走得颇为艰辛,几经拜起后更觉浑身疲乏酸涨。却不敢当真殿前失仪,也羞得给长辈知晓内情,哪怕心里头已将湛明珩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自是岿然不动的得体神态。
却奈何这对帝后俱是眼尖的。昭盛帝身子孱弱,本不该开口多言,竟在两人告退时有意低声叮嘱了湛明珩一句什么。纳兰峥彼时正颔首,隐约听见“分寸”二字及湛明珩尴尬的低咳,心内顿感一阵哭笑不得。到了谢皇后那处,就换作了她被低声叮嘱回宫好生歇息。
纳兰峥与皇家往来多年,头一回跟这位贵为皇后的姨母打照面,不想却是这般情状。等回了承乾宫,气得她一拳捶打在了湛明珩的腰腹。
湛明珩觉得很无辜。可他不说。倘使给她晓得,昨夜已是他克制了七分的结果,她岂非再不敢给他碰了。
他不住挠头,上苍真是给了他一副叫小姑娘难以承受的躯体啊!
纳兰峥当夜拖了个伤残的身子早早爬上了床榻,避湛明珩如蛇蝎,连给他凑近都不肯。湛明珩就差自缚了双手双脚,方才哄得她肯给他抱了睡。亏得一夜相安无事,才重又博得了她的一丝信任。
因当今太后已甍,翌日的盥馈便省了,而将后边的庙见提至前头。两人复是一身盛服前往太庙。因跪拜礼着实太多,待还至宫中,纳兰峥好不容易好些的身板再遭重创,湛明珩屏退了宫人后,亲手给她捶腿捏肩。
她本是自觉受不起的,可一思及他这般殷勤是为了什么,便是气不到一处来,懒于推脱了。
果真夜里困意如潮时,就有一只“咸猪手”不安分了。纳兰峥的确好了些,原本依他也罢,却是翌日尚有大婚后续的最后一环,只得打着哈欠与他道:“明日午时宴请群臣,你莫叫我丢脸了成不成。”
湛明珩的手一顿,被美色冲昏的头脑霎时一片清明。
说得是。尽管他是十分想在诸如卫洵与顾池生等人跟前好好炫耀一把的,却是文武百官当面,她若失了仪态,难免下不来台面,还得给有心人落了话柄。只得苦兮兮地将系带给她系了回去。
纳兰峥见他食髓知味后日日摆了张欲求不满的郁卒脸,终归心软了,朝他怀里蹭了蹭,哄道:“明晚就依你,快睡。”
第97章 毒
翌日的庆宴设于华盖殿; 原本该由昭盛帝躬身主持; 却被湛明珩给劝下了。故而等鸿胪寺官代满朝文武行完跪仪; 致完贺词,昭盛帝便先行摆驾回了太宁宫,将剩下的交给孙儿去处置。
午时设宴; 龙座空置,湛明珩位列上首; 旁侧坐了纳兰峥。
华盖殿乃大穆宫城内三大殿之一,堪与金銮殿比肩; 小处是碧瓦朱甍,丹楹刻桷; 大处则阔气宽绰,富丽雍容。
纳兰峥上一回列席宫宴是两年前在承乾宫清和殿,被卓乙琅圈了名去的,彼时不过居于极下首的位置,且论规制亦远不及当下; 如今这般文武百官尽收眼底的宏大景象却是头一遭了。亏得她此前已跟凤嬷嬷学了许多,因而哪怕心如鼓擂; 面上仍摒藏怯色,行止俱都端庄得体。
湛明珩倒不曾担心过她会做不好。说白了,和朝臣往来与行军打仗是有些相似的,言谈机锋当可譬之兵法,至于神情姿态,论及根处; 最终考验的不过定力罢了。要说定力,这些年大小磨练,她除却在他跟前依旧随心而行,不作掩饰,于旁人处已然堪与底下那群老奸巨猾的相比。
果见她此番偶须与朝臣言语,即便不认得那些面孔,却只听他几字引荐就可应对如流。既不束手束脚,显得小家子气,又不锋芒外露,以至越到他前边去。分寸把控可谓无从挑剔。
他暗暗觉得称心如意时,纳兰峥也在心里头悄悄地想,湛明珩可真是变了。倘使换作三年前,应付这等乏味无趣的宫宴,他大概是从头至尾摆一张好像谁人欠了他八百两黄金一般的脸吧。如今竟肯与人谈笑风生。
宫宴前绷后散。酒过三巡,宴行过半,席间气氛渐渐松快了,底下群臣偶有私语,湛明珩也起始与纳兰峥说话,却是方才偏了个头,便觉一缕目光随他此番动作一移,牛皮糖一般粘连在两人之间。
他嘴张至一半停下,回头冷冷扫了武官席一眼。
纳兰峥原本是不作东张西望的,只偶尔偷偷看过几眼父亲,见状却不得不随他瞧了去。如此一眼,就见卫洵捻了只白玉爵看她,一双光华逼人的眼微微一弯,向她遥遥一敬。
真可谓明目张胆举杯相邀。
她晓得卫洵早在贵州便已对她绝了心思,此举单单就是冲着膈应湛明珩来的,故而赶紧收回目光。
湛明珩却觉自个儿中计了,气恼偏头,刚欲拿纳兰峥问话,就见她接过旁侧侍女手中一只珐琅彩釉的瓷壶,转头往他空了的杯盏里头斟酒。
纤纤玉指被浓墨重彩的珐琅瓷衬得柔荑一般,他瞧过一眼,回想起这手曾软绵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攀着他的肩,登时下腹一紧,险些都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支起“帐篷”来,哪还顾得及责怪她瞧卫洵那一眼。
他将话咽了下去,不大自在地调整了一番坐姿,举杯抿净酒液。这壶酒与赐饮群臣的不同,为早年南面诸岛来使朝贡所得。据说是以百花酿造而成,味醇色美,香气沁脾,恰到好处地压抑了他喉间干渴。
纳兰峥不晓得他的心思,只当是自个儿卖对了乖,继续替他斟酒。
过一会儿就见正下方座席有人起身朝这向走来。她微抬眼皮,看见一双乌黑的皂靴及绣了银色蠎纹的袍角。
这等场合,能且敢随意行走的,也就是湛远邺这位曾代政监国的太孙皇叔了。
此番是她回京后头一遭近距离与他打照面,回想起此人曾闯她闺房,甚至与她有过隔了层薄薄衣料的亲密触碰,她就浑身发麻,直泛恶心,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打颤。
但湛明珩起身笑迎时,她仍是勉力站起来,垂了首平静端立在他身后一截。
湛明珩对此人的恨意绝不亚于她,却是如今已然练就了仇人当面含笑自若的气度,她自然不可拖他后腿。须知满朝文武当面,一言一行至关重要,湛远邺在这个节骨眼摆了副敬酒的姿态前来,是想试探湛明珩什么也好,是欲意激他失态也好,总归心存不善。
湛明珩见他走近,不动声色微一侧身,将纳兰峥置于触手可及的角度挡死。或许也并非当真防备什么,只是习惯罢了。继而向对面人笑道:“皇叔。”说罢示意一旁的侍女上前去替湛远邺手里边的空盏斟酒。
湛远邺的确是来贺他新婚的,只是酒液下肚,场面话没说几句便拐去了别处:“这几日你忙婚事,朝会暂歇,倒少有时机逮着你,也不知案子是否查得了眉目?父皇卧病,你可别一时贪乐,耽搁政务。”
此话一出,显见得离得近些的几名朝臣都敛了色,华盖殿内的气氛霎时有些凝滞。“谋逆”这等词,任谁也不会轻易挂嘴边,众人只是心照不宣,皆晓得所谓“案子”就是从年前拖至年后,当初太孙陈情时言及的那桩事。
湛远邺此人本就不苟言笑,一旦神情肃穆起来,一顿宫宴也能吃成朝议一般。
见他毫不心虚避讳,一如从前那般对自己叮咛教诲,湛明珩笑一声道:“皇叔,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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