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酒辞》第131章

酒如弯下腰去看摊子上摆的泥偶，不仅有人像，还有许多小动物模样的，惟妙惟肖十分生动。目光停留在正中央一对身穿大红色小褂的泥人上，酒如眼睛亮了亮，将那两个小人拿起来仔细地瞧着。
那摊主见酒如心动了，笑着道：“姑娘眼光真好，这对喜人可是我们摊子里最好的了，瞧着一身红褂子多喜庆，两张小脸都喜笑颜开的，再生动不过了。这对喜人的手啊，是可以牵在一起的，您试试看？”
酒如将那两个小人靠在一起，两只小手便扣在了一起，眼睛亮了亮：“喜人？”
“对，喜人。”那摊主笑着回答道，“姑娘不知道么？民间给新婚夫妇祝福的时候，房间里都会摆上一对喜人，一男一女便预示着新郎新娘，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酒如将那两个小人凑到晏溪面前：“你看看，你不喜欢？”
晏溪瞧着她满心欢喜的模样，道：“你喜欢就好。”然后转向那摊主，“多少钱？”
摊主喜笑颜开：“一两一钱银子。”
晏溪从袖袋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摊主，然后牵着酒如继续逛街。
酒如拿着那一对喜人，左瞧右看，然后将那新郎递给晏溪：“喏，你的。回去放在枕头边。”
晏溪接过来，道：“我枕头边便是你枕头边。”
酒如瘪了瘪嘴：“不管不管，听我的。”
晏溪点点头：“嗯，好，听你的。”抬起头望向天上，元宵的月色虽然比不上中秋，但也十分圆满。街市上的灯光明亮，身处在灯火之中，连抬头望向夜空之时也感觉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
“想不想去高一点的地方看月亮？”
“去哪儿？”
晏溪一笑，牵着她拐进一个小巷，然后拦腰抱起她，身形一纵，便跃上了房顶。
脚下踩在瓦片上，酒如被他轻轻地放下来，揪住他的袖子，往下方一看，已经上了一家双层酒楼的房顶，底下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酒如有点颤颤巍巍地站不稳。
晏溪扶着她：“有我在，别怕。”
脚下房瓦咯吱咯吱地响，酒如跟着晏溪慢慢地在房顶上坐下来，能望见对面灯火辉煌，抬头便是夜空中一轮明月。
酒如靠在晏溪肩膀上：“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
晏溪道：“我会就行了，你只要跟紧在我身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酒如撇了撇嘴：“你还说我呢，每次都是你到处跑，把我一个人丢下。”
晏溪笑了一声：“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以后不会了。”
“骗人。”
“不骗你。”
“要是你之后还要去战场怎么办？”
晏溪想了想，道：“带着你一起去？”
酒如眼睛一亮：“真的？”
“如果你不怕被军营里那些大男人看来看去，就跟我一块儿去。”
“我不怕。”
晏溪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再说吧。”
酒如笑了一声，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底下灯火辉煌，一切仿佛梦境一般朦胧虚幻，渐渐地有些睡意。
晏溪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肩，任她靠着，静静地安歇。
身后房顶忽然发出一点声响，晏溪背对着身后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道黑影掠过，单膝跪在了晏溪身侧。
晏溪低声问：“何事？”
水崇凑到晏溪耳边，道：“齐世子被劫，已经脱离了我们的视线。”
晏溪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随他去吧。”
肩上的酒如微微动了动，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晏溪拨开她挡住眼睛的头发，道：“尹千寻走了。”
酒如唔了一唔，抱着他的手臂继续睡。
晏溪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对水崇吩咐道：“消息放出去，不必守着。”
水崇正要退下，一道破风之声迅速响起，再看时，式微已经单膝跪在了房顶上。
晏溪看向他。
式微神色严肃，道：“世子请火速回宫，王上似乎快要不行了。”
酒如虽然睡意浓重，但在这一句话下也顿时醒了过来，与晏溪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回宫。
月宫明亮剔透，夜幕在灯光的映照下美得如梦如幻。街市上人流拥挤，几乎每个人都在今夜对着上天许愿，祈祷安康。
今年的元宵，百事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么么哒！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不派援军
元宵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
尹千寻被劫脱离掌控，边关战事再起高/潮，而赵王……
所幸，赵王还是挺过来了。
当所有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之时，躺在床上已经咳过几回血的赵王竟然慢慢地恢复了脉搏和呼吸，让那跪了一屋子的宫人一时间都手足无措。晏溪当即让所有太医立即尽最大努力施救，终于将赵王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吉人天相，当真是吉人天相。”当赵王终于再一次睁开眼，确认安然无恙之后，太医院掌院涕泪纵横地跑到庭院中，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晏溪和酒如亦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并未太明显地表现出来，但酒如还是感受到了晏溪的紧张。交代了太医院之人轮流值班，分配好伺候的下人后，晏溪和酒如坐在赵王床头，直到半夜才回宫。
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之间赵王宫中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后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但那已经烧向各国内部的战火，却时刻提醒着所有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尹千寻离开封州之后，并未回到盛都，而是直奔边关，担任总监军之职，当仁不让，立即对赵姜两国发起猛攻。
赵王的身体逐渐地好转，但到底年事已高，常年勤于政务给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已经无力支撑朝政，但上朝还是基本上没有问题的。晏溪便也暂时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专心处理边关战事去了。
此番齐国奸细被一网打尽，朝中许多职位空缺，便出现了比较大的调动，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工部侍郎李文靖擢升户部尚书。
晏溪对李文靖的信任已经昭然若揭。户部专管后勤，尤其在战争时期，最是需要一位像李文靖这种不近人情的官来掌控。此番恰巧邱清出事，李文靖便坐上了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最肥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和吕濛全面整顿了封州城防，将每一名护城军卫的底细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以保证绝无敌人可乘之机。
一系列的安排让酒如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终于，两个月后，在安排好上阁帮助赵王处理政事批阅奏书的事情之后，晏溪回到紫竹轩，对酒如道：“我们走吧。”
酒如早已猜到晏溪最终还是要去边关的，毕竟齐军有尹千寻坐镇，再加上周潼等几员大将，仅凭宁晓和吕湛亦无法撼其锋芒。赵军防线不断地缩水，晏溪也坐不住了。她很高兴晏溪言而有信愿意带着自己一块儿走，但同时也为朝中大臣抹了把汗，他们恐怕又要有很久见不到自家世子了。
而对此事最不赞同的便是肖沛。酒如走的时候，他抱着尚在冬眠之中的小白来到宫门口送他们几个，一语不发地幽幽怨怨地目送马车驶出自己的视线，弄得酒如在出了封州之后还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这一次出行仍旧是保密的，酒如和晏溪皆易容过，带着式微、宜宣和水氏两兄弟一同离开了封州。
晏溪说要宜宣跟着一块儿去照顾酒如的时候，酒如还有些奇怪，等真正上了路才知道，原来处在深宫之中的婢女也能有一身暗器功夫和颇为可看的马术，不愧是紫竹轩中的人，能被晏溪选中，亦非寻常之辈。
于是酒如得出结论，这一行六人之中，最没用的就是自己了。晏溪对此深表赞同。
此番行程并未抓得太紧，晏溪似乎是有意观察战局的走向，而迟迟不赶往边关。对姜战局已经全部交给了处于逐州的吕梁，眼下最为紧张的，还是与齐军之间的对战。宁晓和吕湛的能力足以胜任三军总将，但齐军原本镇守边关的周潼、尹戈、华伯庸三大将领便已十分了得，此时再加上一个尹千寻，便几乎令人招架不住。虽然吕湛仍在成长，但这成长的速度却远远不及尹千寻雷霆之势来得快。
酒如一直不解，赵国朝中并非仅有吕梁、吕湛和宁晓三位将领，为何战局已经发展至此，晏溪却仍不肯派人前往边关支援，晏溪对此并未多言，只说时机未到，暂且不能倾尽全力。
赵国已有三州落入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