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琐闼》第51章


他直直地逼了过来,他常年养尊处优,如何能躲闪一二?霎那间,颈项上方才还完好无损的一颗头颅便被飞来的利箭直接贯穿了去,喉咙里头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已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然一惊,站立不稳,捂着嘴巴,直接跌倒在了郑求身边,这一跌倒,这个侍奉在一旁的下人这才仔细看清楚了巡抚大人此刻的模样,只见他一双三角眼睁得滚圆,嘴边由于半张着的缘故,正往下流着涎水,脑门正中央插在的,正是刚刚郑溶射出的那一支利箭,还在往外头汩汩地冒着血,巡抚大人分明是已然毙命,哪里还有半分气息?
这个下人这时候才惊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前爬去,远处的众人只见郑溶搭弓射箭,而郑求却应声而倒,均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座中倒也有一两个机灵的官员当即便觉察出不对劲,立马站了起来,待到这时候又听到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众人知事出蹊跷,当下纷纷白了脸色,顿时场下一片大乱。
却见此刻,郑溶一只手将手中的弓箭惯在地上,拔出佩剑,高声道:“谁都不许动!”他傲然环视四周,只见场内诸位官员面面相觑,正在众人惶惶之际,却又见几名将军骑马冲入场内带了巡防营的大队人马将射场立时便围了,只见这些巡防营的将士们个个铠甲光亮,兵强马壮,一看便是早有准备的精兵强将。
郑溶的声音缓缓地传遍了整个射场,在场之人虽有万数之多,可每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只听他沉声道:“昌安巡抚郑求意图谋害皇嗣,刺杀钦差,无视洪患,扰乱河工,罪大恶极,本王现已将郑求当众正法!”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那日与郑求一同夜谋的那几个官员,知道必然是事情败露,无不脸色发白,双股战战,更有甚者见巡防营弓箭围着一圈儿正对着自己,不由地吓得跌坐在座位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只听郑溶继续道:“昌安既乱,本王特调来巡防营平定此乱,安抚民心,当下灾患之季,也乃用人之时,既然罪首郑求现已伏法,其余人等本王也不再追究,万望我昌安众同僚齐心协力,还我昌安清平之景象!”
听闻他说完,巡防营里头早有人带头喊了起来:“殿下圣明!昌安清平!”
外头涌到场边看热闹的数以万计的百姓近日来多听到郑溶清名,无不感激这位亲王不辞辛劳前来赈灾,慷慨拨粮,举义粥修堤坝,又多对郑求不满,方才虽然被惊了一惊,人群中有些骚乱,可现在见有人带头欢呼,不由地纷纷跪了下去,爆发出一道又一道声浪:“殿下圣明!昌安清平!”
☆、突生变
郑溶手段素来果决,一张一弛之间便将情势稳了下来。
此时众官员中却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大声质疑道:“殿下,殿下方才所说的昌安巡抚郑求谋害钦差,毁堤误工之罪,可现下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空口无凭,郑求乃是朝廷二品大员,殿下这样对他私刑处置,是否过于仓促武断?”
众官员一惊,不知何人胆子如此之大,苏萧转头过去,却见发问之人正是邱远钦,邱远钦本是荣亲王一派的人,这次跟着郑溶南下,多少也是荣亲王安在郑溶身边的一枚眼线一个掣肘,这时候,他出来为郑求说话倒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儿。
苏萧被方才的变故一惊,方才见识了郑溶的手段,心下不由地有几分戚戚然,虽说而今对邱远钦早无情愫,可见他在这样的场合下公开顶撞郑溶,到底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郑溶冷笑一声,剑尖直指邱远钦:“邱大人这是替郑求跟本王要证据?”他眼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如此气势之下,众官员纷纷低下头去,只做不知。极少数的几个官员脸色犹是惊疑不定,显然这场变故让他们心有余悸。
郑溶扬了扬下巴,讥讽道:“邱大人怕的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怕没有证据不好交差罢?也好本王现在就让你看看证据。”
在郑溶在堤坝上头干净利落地将郑求解决掉的时候,另一边早已派了人将坝下负责放水冲坝的郑求爪牙一并抓了。此刻,闻听他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士兵将堤坝下的那些人通通押了到堤坝之上,向围观的百姓们一宣布这一伙人方才正在堤坝之下干的勾当,百姓闻听这帮人要引水冲坝,竟要置坝上众人性命于死地,无不群情激奋。
其中更有一位虬髯汉子,身长七尺,生得是虎背熊腰,平日间依靠着屠狗为生。虽说此人脾气极坏,但却是一名远近有名的孝子,之前听闻春分之日,京城来的瑞亲王殿下设了射箭场与民同乐,忙携了古稀之年的白发老母来看热闹,这时听说这伙歹人差点就害到了自己老母的性命,止不住怒火中烧,如同怒目金刚一般,恨不得当即就要了这帮人的狗命。
他本来就身形高壮,又挤在前排,只见那伙人从他面前押过的时候,趁着看守不备,他抡起一只拳头,朝着离他最近一个人的门面狠狠地砸了过去,还未等看守出言阻止,那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那人头上,顿时间那人就被打得鲜血长流。这下可好,一见有人带了头,那四周的百姓也都纷纷搙起袖子动了手,无不朝着那几人挥拳动臂,直打得那几人只顾抱头躲闪,几乎就要在乱拳之下丢了性命。
郑溶冷眼看着那一片吵闹,只转头过来朝着邱远钦道:“邱大人,你对这证据可还满意?”
邱远钦虽出仕五年,却多有书生意气,秉性本是纯善刚正之人,虽与郑溶向来不相和,可也见不得这样的龌龊之事。他原本以为定是郑溶设下的圈套,白白害了郑求的性命,见众位官员都噤若寒蝉,可自己心中到底不平,故而方才忍不住出言质问。现下却亲眼见到那几个人,灰头土脸,挨了打却也不敢喊半句冤枉,心中便知此事确为郑求所为,他完全未曾料到郑求竟能为了一己之利竟然罔顾昌安城安危,心中不免愤慨,当即冷道:“下官无话可说。”
郑溶哪知他心中的一番思绪转动?他原先觉得此人形容还算坦荡磊落,却不知何故,此人却非要和郑洺一派沆瀣一气,后来因着苏萧的事儿,他对此人的厌恶更是多了一层,此时见他眉间似有寒色,只道他在如此铁证面前,竟然还是非不分,白白枉读了十年圣贤书,更觉心中厌烦,也不欲与他多言只挥手做罢,又命人将那一伙人都押了下去。
一旁的苏萧见郑溶连斥责也成了不屑,不知为何也微微地替邱远钦红了一红脸,也不知这脸红到底是为着郑溶的不屑,还是为着邱远钦的脸面。她心中轻轻地咯噔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瑞亲王殿下的想法是如此的在意和敏感了?
苏萧轻轻地咬着下唇,果然是在这样的官场泥潭中陷得过于的深了,原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几分傲气也消弭得无踪无影,现下不需要别人的提点,自然也懂得鞠躬车马前的那一套把戏,更不需要别人的言语,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开始揣摩起上位权重者的心思来了。
今日之事,本到此便是告一段落,可谁人都没有料到,今日之事还远远没有了结。
数年之后,那日在堤坝上看热闹的百姓都还清楚的记得,在宁和四十二年的春分之日,他们在万福桥才修缮好的大堤上不仅亲眼目睹了三皇子瑞亲王郑溶天神一般的高超箭术,更亲身经历了在这万福桥大堤上的生死之关。
而宁和一朝之后所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故,仿佛就是从这个时候正式地一点点地拉开了序幕。
此刻众人对即将发生的事儿却是一无所知,永和王郑溶在场中有如神助,接着昌安巡抚郑求又被射杀,这哪一件不是千载难逢的稀奇事儿?众人正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一出好戏怎样的鸣金收兵,好以后坐在千年的榆阳树下慢慢地讲给儿孙们听这一段掌故,没想到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儿的变故。
原来郑求被射杀之时,很有些个混在百姓中间的郑府家奴,这些家奴见主人突然被杀,自然是一阵惊慌,再一听瑞亲王的话,便知大事已是不好,平日里这些家奴在昌安城俱是飞扬跋扈,个个都是蛮横欺人的主儿,这陡然间见突生变故郑求丧命,一个个生怕引火烧身,无不作了鸟兽散状,各自奔回了家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可是其中有一人名唤郑丁,却是从小儿跟在郑求身边,乃是郑求从街边将小乞儿的他捡了回府的。数年之前的一个寒冬之日,郑求路过一家酒肆,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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