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抢亲记》第635章


也许是听懂了,只是装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怕死。
然而,他还没死,她的女儿却先代替他死了——
在和季公子同游广陵江的时候,竟然失足落水,淹死了,连尸体都没捞到。
她不像沈十三,会水性,人又清瘦,甚至都不用一个浪打过来,落下去就不见了。
这事儿说来也奇,广陵江旁有护栏,并且从江底修了石阶,一阶一阶的往上,如果不是像杨嘉许那样在船上落水,想要淹死自己还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
也就是说,宋琳要想落水,她在和季修然沿着江岸走的时候,就得在护栏缺口、通往江底石阶的地方崴脚,然后一路滚落上百阶石阶,像贴着锅沿下饺子的饺子一样,贴着石阶滚下去。
每一栏石阶旁都有个小码头,每天都有人装货出江,她滚下去的这么长时间,码头上就没有人站出来拦她一拦?
这不符合逻辑。
宋琳和季修然游江,失足落水,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概率相当于中国乒乓球打不赢日本。
据说季公子在江边呆了一天,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卧房不吃不喝,不讲话也不睡觉。
那天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经过这次事件,京中开始有人传季公子是个天生的光棍命。
好不容易谈了门亲事,未婚妻还没过门就没了,还死无全尸。
宋家葬礼的那天,季丞相亲自去参加葬礼,表示了哀悼之情,宋成州委婉的提出,宋季两家已经订婚,可不可以让宋琳占一个季少夫人的名分,反正都是一个死人了,也不碍事,算是全了宋琳对季修然的一片痴心。
季丞相更加委婉的表示——不可以。
虽然已经是死人了,但季修然还是活的,他将来还要娶妻,让死人安心了,将来活人必定心有隔阂。
这里的活人,指的是下一任季修少夫人。
对这件事,他也表示很痛心,但他得为儿子的将来考虑。
季修然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好几天,谁探望都不见,在第七天,周黎明拜访。
季夫人忧心忡忡,对周黎明道:“小周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修然,这都还几天了,连我都不见,这可怎么是好啊。”
周黎明点头,道:“伯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他的,活着的人,不还得继续往下走么。”
季修然的卧房从里面反锁了,周黎民去京兆府拎了个被抓的小偷,让他挑开了门闩,不管主人的意见,直接进了卧房。
季修然穿着不知道是好几天之前的衣服,挺尸状的躺在床上。
他什么都不做,看样子估计好几天都没有洗漱过,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床底,相当颓废。
周黎明反手插上门,试探的叫了一声,“季兄?”
没人应。
再叫了两声,聋子都该听见了,他还是没反应。
第一卷 被撞破
周黎明叹了口气,手中折扇扑了扑不存在的灰尘,端了条板凳在床前坐下,“季兄,你这样也有好几日,该振作起来了吧?伯母担心你得紧,方才我进来之前,还拉着我哭了好半天,眼睛都是肿的,不知道自己悄悄摸摸的哭了好几次了。”
季修然的眼珠转了转,但还是没动,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周黎明道:“宋小姐的事,我也很难过,说起来,也怪我,那天恰好遇见长兴街口的医馆有人在闹事,因为小槐以前在哪里义诊,我就留下来多看了两眼,若是我不好事,便能早点到,说不定能和你一起拉住宋姑娘。”
吃瓜群众向来有添油加醋的习惯,坊间的流言只能信一半再打个三折,那天季修然并不是要和宋琳一起游广陵江,他是要和周黎明一起,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约好了。
遇见宋琳是纯属凑巧,而周黎明又因为在长兴街耽搁了,迟迟不来,宋琳提出陪他等到周黎明来再离开,他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两人沿着江岸走了会儿,季修然遇到个熟人,那人上前打招呼,他应付着,就忘了宋琳。
宋琳真的是很懂事,所谓的贤妻良母就是她这种类型,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既不催也不打扰。
直到有人惊呼——有人坠江了!
季修然不知道是宋琳,但医者的天性使他的第一反应是救人。
虽然不一定救得起来。
可他一看,那个直滚入江的人影,不是宋琳是谁?
平时总是在忙碌装货的小码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宋琳一路毫无阻碍的滚入江水,眨眼就不见了。
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在她可能已经被冲出了好几里地之后才回来,手里面好几柄空白的折扇——
丫头说,“小姐说季公子可能且得有一阵,嘱咐奴婢去墨宝阁买空白的折扇,她回家后要将折扇题字后赠给公子!”
而现在,人已经没有,尚未来得及题字的空白折扇全都摆在季修然的桌面上,不知道是不是周黎明的错觉,那上面似乎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丞相府天天都有下人打扫,干净得很,短短几日而已,哪里能落得上一层灰?
心境在作怪而已。
周黎明继续开导,“季兄,这是个意外,你别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一直不吭声的季修然突然坐起来,字句铿锵,“这不是意外。”
朝堂上的风云,周黎明多少听说了些,他试探着问,“季兄以为,是谁?”
季修然的目光还是有些僵直,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周黎明听,“我看见他了,我看见宋大人口中的那双眼睛,那双……江山的眼睛。”
当时人群混乱,他思绪恍惚,可一瞥头,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江风把他斗笠上的纱吹起来,露出了藏在斗笠下的人——
带着斗笠还蒙着遮面布,但那双眼睛,真的是江山的眼睛。
他跟江蕴见面的时间不少,那个小侍卫,他认识。
周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是……”
他顿了半晌,又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听伯母说了件事,我本来不该此时告诉你的,但是……季兄,小槐下次回来,就要姓季了。”
季修然迟钝的反问,“什么?”
周黎明道:“是诏城来的飞鸽传书,小槐写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求认祖归宗。”
季修然的目光更加空洞了。
周黎明道:“你也知道,她的辈分高,季伯父也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其实不是不能拒绝,是不想拒绝,既然方小槐提出来,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等全天下都知道季家有个二十多岁的长辈,季丞相都要喊她姑姑,季修然再有什么想法,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丢的是季家满门的脸。
季修然不可能让自己的爹娘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教出了一个混账儿子。
从某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等这个不可能血淋淋的摊在阳光底下,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到窒息。
周黎明观察着他的脸色,问道:“季兄,你对宋姑娘……”
季修然‘嘭’的一声直躺下,砸在床板上,木然的说,“只是朋友。”
“那你现在的模样……”
“自责,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因为我的疏忽,便没了。”
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多说那两句话,或者多分一些精力去照看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出生就高很多人一等,长于锦绣丛,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困难。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很容易,就连念书,他也比同龄的小伙伴聪明很多。
可是最近,一件接一件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原来他也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周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季兄,振作起来,想想以后吧,伯母都开始有白头发了,你也该长大了。”
这话从一个没有任何建树的公子哥儿的嘴里面说出来,好像没有任何说服力,可季修然竟开始从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心酸,仿佛已经看到了最是注重保养的季夫人两鬓上的白发。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呢?
周黎明将桌面上的折扇塞了一把到他的手里,“宋姑娘对你情深义重,她不希望你这样。”
宋琳对季修然的心意,全世界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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