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第74章


自窃喜自己得了便宜,哪会像如今这般固执。
这酒怎么就成了非喝不可?
“夕儿,你是不是有甚么事瞒着我?”林霏将小师妹的脑袋正好,让她与自己对视。
这一对视,果然就让林霏看见了她眼中的底气不足。
林夕虽心虚,却还嘴硬道:“我就是要吃酒就是要吃酒。”
话毕,便要趁着林霏不防备而逃走。
林霏这回未阻拦她,而是转身往飞庐行去。林夕未听见林霏追过来的脚步声,疑惑地回首,便见林霏正在往回折返,她当下便跑回去将人拦住。
林霏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夕,等她解释。
“好罢好罢。”林夕叹了口气,苦闷道:“是阿昆让我把你带出来的。”
林霏其实已经猜到了是晏海穹有意支开自己,如今猜测被林夕证实了。
林夕:“他说有事要和谢坏坏谈,不想有人在场。”
言讫,林夕似是想到了什么,觑了林霏一眼,轻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现在回去,她就可以偷听到阿昆和谢坏坏说了什么了。
林霏见了她这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便知道了她心里头打的那点小算盘。
“既然他们有话说,那我们就在外面走走罢。”林霏牵起林夕的小手,往飞庐相反的方向走。
晏海穹会让林夕将自己支开,说明他和谢桓谈的事与她有关。如果她没追着林夕出来,可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桓与师兄独处,但现在出来了,反倒不忧心了。
也不知为何,她知道谢桓不待见师兄,却相信他不会伤害他。而师兄为人温厚良善,更不会对谢桓造成威胁。
师姐妹二人便手牵手,漫无目的地在廊芜间走着。
貘娘出现在二人前方的拐角处,身后还跟着一众侍从和婢女。
侍从和婢女们手里拿着筐篮和绒巾,一副要去做清理的装扮,林霏不免多看了几眼。
貘娘目不斜视地从林霏身边经过时,林霏依旧恭敬地福身行礼。
以为她还是会视而不见,哪知貘娘却停在了林霏面前,转头让身后一众人先过去,之后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林霏——
“你且跟我来。”
林霏递给林夕一个眼神,让她在原地稍等,便跟着貘娘走去了廊芜尽头的拐角处。
林霏:“姑姑。”
貘娘静静看了林霏半晌,这才出言:“林姑娘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说甚么罢。”
林霏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抠着指盖,垂下眼睫,启声回复:“霏不知。”
貘娘也不揭穿林霏的谎话,只问道:“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
林霏:“姑姑待我很好。”
貘娘:“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林霏默了默,轻轻摇头。
“那你为何不听我劝?”貘娘恨铁不成钢地泄了口气,“我没有子嗣,照望桓儿二十几年,早已将他视如己出。的确,他是主我乃仆,如此言语可谓大不敬。
但自从桓儿母亲作古,我便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他有多在乎你,我看得出来。
我就想问林姑娘一句,你到底作何想?如果无意那便速速离去,早日从桓儿面前消失。”
第68章 风满楼2
貘娘:“我就想问林姑娘一句; 你到底作何想?如果无意那便速速离去,早日从桓儿面前消失。”
林霏昨夜才与谢桓定下三日之约,貘娘今日就来逼问。她都还未做好决定; 又要如何答复她?
林霏知道貘娘对照望二十多年的谢桓的维护之情; 也知道全是因为对谢桓的眷注,貘娘才会对自己格外提点关怀; 让她去践踏貘娘这份维护之情和好意,林霏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姑姑; 此番我是一定要去江意盟的。”
听此答复; 貘娘面色稍霁。
既然不愿离去; 那就是有意。
貘娘执起林霏的柔夷,语重心长地提点道:“想通就好。既然你决定要留下,那也该剔剔一身傲骨了。
桓儿乃一盟之主; 大有宏图可为,而你是女子,他不能也不该事事迎合你,为儿女情长所累。
既为女子; 那便要恪守‘贞节、孝敬、卑顺、勤谨’四义,为夫君排纷解难,不可再任性妄为地耍性子。你是好姑娘; 这些道理无需我多说。
桓儿属意你,那你将来便是盟会的当家主母。既为主母,哪有与夫家分而食之的道理,你说是也不是?
你别嫌姑姑多事; 姑姑看着桓儿长大,一路多舛,所以他才养成了个冷漠的性子,如今他有真心喜欢的姑娘了,我亦欢喜非常。”
貘娘言讫,久候却不闻林霏回话,不由出言问道:“你可还怪姑姑今日的失礼?”
林霏摇头。
疏远不喜之人,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记恨的。
昨夜她拂了谢桓的面子,貘娘对自己失望不喜,情有可原。
而林霏之所以缄默不语,除了真的不知该作何回应之外,也是因为听了这席话后心头五味杂陈。
她自幼看的鹣鲽之情,是师傅师娘的情投意合妇唱夫随。当真是妇唱夫随,师傅总是事事以师娘为先,师娘亦尊重师傅的一切决定,夫妻二人相处,举案齐眉毫无芥蒂,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更遑论遵循山外给妇人设下的条条框框。
她在思考,倘若真的与谢桓在一起,自己能不能做到“将夫比天,夫主为亲”,还有,又该如何回应貘娘这番教导。
思忖半晌,林霏应道:“姑姑所说霏都记在了心里。霏自幼失持失怙,生于山野,又是寒乡凡裔,确实不谙礼数,肖想当家主母一事,言来都自觉忝越。
承蒙姑姑的照拂,霏荣幸之至。姑姑的心意霏心领的,只是姻缘一事,请容霏再想想。”
貘娘还以为她是自觉出身低微担不得主母的名衔,正觉得她通情达理,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不是种变相拒绝?
以她昨夜晚膳中驳谢桓面子的表现,还有前几日二人之间的冷战,貘娘渐悟,怕是这林霏根本就没有那门心思,可现在给自己的答复却扭扭捏捏模棱两可,如果不是贪图什么东西,又何必做出这副优柔寡断的姿态。
思及此,貘娘原本将要出口安慰的话哽在喉头,不尴不尬。她缓缓松开执着林霏的手,面色变得难看——
“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游移不定是个甚么道理?若对桓儿有意,那便缔姻,你这又是‘忝越’又是‘心领’的,到底甚么意思?貘娘年纪大了,没那个心力去猜。”
涉及谢桓的终身大事,貘娘不免想得多想得深。林霏如果不怀好意,那就是真正触及她的底线了。
林霏苦笑。原来谢桓那个霸道强硬的性子,不是天生天化。
“姑姑,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心思,就只是还没想好而已。”
貘娘瞧了林霏半晌,突生一计,于是便向林霏摇了摇头,厉声斥她“不识抬举”,又言——
“桓儿乃我江意盟主君,却为了你不惜乔装纡贵,甚至还包庇朝廷钦犯,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你一该担红颜祸水的罪责。
他吩咐我等心腹亲信听从你的差遣,足以见得对你的珍之爱之,可你却不懂见好就收,二该担贪得无厌的罪责。
你不谙礼数,为人固执,不能为桓儿分担烦忧,甚至要让他事事迁就你,三该担不守妇道的罪责。
我好心提点你,你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依旧任性妄为,四该担狂妄自负的罪责。
四项罪责,足以见得你的品行恶劣无耻之尤,实在没有资格做我江意盟的当家主母。
倘若你还顾及颜面,那就立即下船离开罢。”
听罢貘娘不留情面的“一该二该三该四该”,林霏交握于身前的两手紧紧攥在一起。
就算她再怎么淡泊,听到曾经善待自己的长辈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也再做不到心平气和。这番感受,比面对师娘苛责自己习武怠惰,还要难受失落千倍。
凭什么谢桓屈尊纡贵她就应该感恩戴德?
感情一事,不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么?
在貘娘那席话之后,林霏就再不想淡泊寡欲。
林霏挺直腰身,她比貘娘还要高些,一端直,温和的气势便变得凌人。
“姑姑,我先为人,再为女子,后为妻。既为人,便有因为人而应享有的权力,我有权力拒绝有权力接受,更有权力犹豫。
且言第一项红颜祸水。谢桓无论是乔装还是包庇,都绝非我怂恿,红颜祸水何谈?
再说第二项贪得无厌。单看见好就收一事,你怎知这对我来说是好?既然不是好,那我不收,理所当然,贪得无厌何哉!
最后第三项不守妇道和第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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