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当家》第144章


相比之下,她自己一身布衣荆钗,实在寒酸得多,也难怪鹊儿露出这样得意的神情来了。
当然柳清竹并不知道,此时的鹊儿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而且,对峙的时间越久,鹊儿的心中越是恼怒:为什么被休弃半年之后,她非但没有病死、没有郁郁而终,甚至没有消沉没有憔悴,反而越发意态高华,竟连一身布衣荆钗,都被她穿出了高洁出尘的意味?
一直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她怎么能甘心!
这小半年的工夫,她拼尽全力将府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二老爷二太太都赞不绝口;她几乎拼上了一条性命才生下了国公府的长孙,连宫里的太后都特地颁下了赏赐;她竭尽全力拉拢府里的每个人,府中的丫鬟仆妇人人对她赞不绝口……可是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给她本人带来半点荣耀,那个人甚至连一个侧室的位置都吝于给她,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知道他每次悄悄出府都是去了哪里,她也知道他一直叫人打扫着邀月斋的正房是为了什么。外人只知道他歇在邀月斋,谁会相信他放着厢房里的美妾幼子不管,夜夜在邀月斋正房独宿?
本来她曾经抱着一丝幻想,奢望时间会冲淡一切,直到他婉拒了皇帝的赐婚……
那时鹊儿才清楚地意识到,只要这个女人不死,她自己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奴婢!
作为一个奴婢,她的行动并不自由,萧潜对她看守得很严。今日假借祭祖之名出府,她已经苦心谋划了很久。她没有时间和机会像叶梦阑那样请山贼来办事,所以一切都需要加倍小心,也更加不容半点失误!
鹊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依然维持着高贵的微笑,继续说道:“您既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萧家,‘大少奶奶’这个称呼,想必您是不喜欢的了,可是称您‘柳小姐’,似乎又有些侮辱的意味……真真是叫人为难呢!”
“你从前私下里喜欢叫我名字的,忘记了吗?”柳清竹表现得比她更加从容,似乎浑然不知自己身陷险境。
意识到这一点,鹊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僵了片刻才挂上微笑:“分别太久,都忘了……清儿,我们真是很久没见了。”
柳清竹轻声叹道:“是啊,好久没见。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几个仆妇慢慢地向中间围拢过来,柳清竹不愿被她们碰触,只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鹊儿靠近了过去。
鹊儿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道:“清儿,你可是糊涂了?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还见过呢。”
柳清竹平静地看着她,微笑道:“是吗?我从前也这样以为,但是……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离开了养生堂之后,鹊儿恐怕就不是原来的鹊儿了。”
鹊儿脸上瞬间闪过恼怒的神色。柳清竹依旧微笑着,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沉默毫无预兆地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气定神闲,初荷和所有的仆妇们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鹊儿的脸上才重新挂上了笑容:“我今儿本来是要过去拜祭老太太的,想不到恰好遇见你,也算是一场缘分。你离家这么久,老太太一定很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山去看看?”
“那自然是要去的。”柳清竹微笑道。
前后左右各有两个仆妇堵着路,还有个初荷在旁虎视眈眈,不去行么?
鹊儿似乎有些得意,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转身顺着小路往前面走去。
柳清竹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心中觉得有些讽刺。
从前来这里的时候,她是大少奶奶,鹊儿是小丫鬟;而今日故地重游,鹊儿是绑匪,而她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撕掉的“肉票”。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讽刺。这难道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真实写照吗?
柳清竹因为过去的一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便觉有些疲惫。奇怪的是,鹊儿竟也丝毫不比她轻松,尚未走到祠堂,人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这个发现,让柳清竹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初荷担忧地看了柳清竹一眼,迟疑片刻,上前搀住了鹊儿。
柳清竹依旧默默地走着她的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中间停下歇了两次,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小祠堂,鹊儿慢慢地走了进去,柳清竹也只得跟着。
这祠堂,是萧家供奉祖先的所在,她虽有几次从院外路过,却从来没有进来跟里面侍奉的人打过招呼。
除了从未遇上过重大祭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性情疏懒,并不愿过来跟伺候的姑子们念什么“阿弥陀佛”。佛门规矩多,她又不是什么虔诚的人,这种地方,她一向是能避则避的。
想不到第一次进萧家的祠堂,竟是被她从前的一个丫鬟劫持着过来的。
只见鹊儿走进佛堂,慢慢地在中间的佛像前面跪下。一个姑子点了三炷香过来递到她的手中,她便闭了眼睛将香举过头顶,样子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过了一会儿,鹊儿缓缓睁开眼睛,初荷从她手中接过香插到香炉里,垂眸退了下去。
先前那姑子便凑过来笑道:“清明节那日少奶奶遣人送过来的香烛等物,咱们这里一直用着,您的吩咐我们也从没敢疏忽过。只是少奶奶的打赏有些多了,咱们祠堂里的用度简省,奶奶一次的打赏,足够我们用一年的了。”
鹊儿慢慢地站起身来笑道:“知道你们出家人无欲无求,只是手头宽裕些,毕竟强似为了银钱束手束脚。咱们这里侍奉的是萧家的祖先,这可是关系到萧家兴衰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呢!”
“少奶奶吩咐的是,”那姑子笑道。“咱们都知道尽心尽力,不敢辜负萧家和少奶奶的恩典——敢问少奶奶,此番您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鹊儿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柳清竹,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第159章。我岂能甘心居你之下?
“这位……”那姑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柳清竹,忽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柳清竹初时并未留心,待注意到这姑子神情有异,细细琢磨了一阵,才忽然记起,这姑子她竟是见过的。去年深秋她带着鹊儿往丛绿堂求见大太太,被晾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从屋里走出来的两个姑子,其中不是就有她?
当时这姑子看见她时,便是露出了这样诧异的神色。那时柳清竹虽然疑惑,却并未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不想今日竟在此遇见!
柳清竹双手合十,朝那姑子礼节性地躬了躬身子。那姑子慌忙还礼,鹊儿已在旁冷笑道:“这个女人,是萧家的一个刁奴,这些年暗中与外人勾结陷害萧家,做了许多恶事。照理说本该打一顿逐出府去,只是她身上牵涉颇为重大,一时不能叫外人知道。府里的人未必全靠得住,为防走漏风声,只好将她放在这里,请师傅帮忙照看几天,防着她逃走便可。”
“这……恐怕……”那姑子的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鹊儿向初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袖中掏出两个黄澄澄的元宝来塞到姑子手中:“这个奴才的衣食用度,自然是由府里出的。师傅只需要找间安静的屋子关着她就好,她病歪歪的,翻不了天。”
姑子向柳清竹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院子东北角上有一间屋子,原是先师住过的。她老人家圆寂之后,那屋子就空了出来,暂时安置一个人倒也不妨……”
鹊儿忙笑道:“那就很好。也不敢劳烦师傅太久,过十天半个月,府里的事情分派明白之后,我自然会叫人来提她出去。”
那姑子松了一口气,躬身应下,又道:“天色不早,奶奶今日想必是不上山的了。萧家祖先的牌位都在后堂,奶奶是否要进去磕个头?”
鹊儿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今日便不进去了。没什么大事,不必惊动祖先亡灵。”
那姑子闻言便不多问,带着一行人走进后院,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走了很久,才指着一间矮小的草房笑道:“就是这里了。”
鹊儿身旁的两个仆妇立刻冲进屋子,把墙角桌下每一个角落都细细验看了一番,又特地检查过门锁和门闩,然后才退出门来,轻轻点了点头。
那姑子的眼中似有怒意,但很快便依旧慈眉善目地笑问:“奶奶看,这地方可还使得?”
“尚可,”鹊儿微微颔首,“这窗子要记得用木条封住,从外面锁上门,应该便可以了。”
那姑子迟疑了一下才道:“既如此……全听奶奶吩咐就是了。”
鹊儿满意地点头笑道:“这件事成了,也是一件大功劳,到时候府里会好好谢你的。现在我还有几句话要审问这个刁奴……”
那姑子闻言忙笑道:“奶奶放心,这附近不会有闲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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