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相公如此多娇》第27章


沈桐自进了这房间之后面色便严肃起来,这在他妖化之后是极少见的。这里充斥着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却不是说混杂的异味或潮湿之气,而是一种更危险的气息,仿佛从灵魂深处压制着他。
他按下满心的躁动之意,走到炼丹炉处,从地上挑拣出一根较长的树枝,轻轻地用树枝拨开炼丹炉的盖子。
然而炼丹炉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丁点渣滓都没有,干净得有几分诡异。
沈桐闭眼仔细感应周遭的气息,若夜尽欢的心脏不久前曾在这里出现,不论是血腥气还是内丹的妖气都不会散得如此之快。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机谋?饱三餐饭常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低沉沙哑的声音抑扬顿挫由远及近,所唱却不知何意。
不过片刻,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手舞足蹈而来,他满面胡须掩住脸容,让人连他年岁几何都难以判断,身上更是破破烂烂,恐怕明月城内的乞丐都比他光鲜些许。
他嘴里叨念不休,一路行来七扭八歪,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绝对是疯道长无疑了。
随着疯道长越走越近,沈桐感受到的压迫之意也就愈发强烈,他首次遇到可堪一战之人,竟控制不住地有几分激动。像是血液和灵魂都在蠢蠢欲动,叫嚣着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沈桐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渴望,却是第一次压制这种渴望,他攥紧手指,眉头紧皱,手腕上的经络因过分用力而根根突起,看上去很是辛苦。
花未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异样,却不知道如何帮他,心里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角突然瞥到疯道长嘴角的笑意。明明疯道长脸上脏污得连表情都难以分辨,她就是直觉这是一个以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位远道而来,不会是来找老道的吧?老道可真是受宠若惊,哈哈哈……”疯道长嘴上说得客套,语气却透着股漫不经心。
疯道长开口之后沈桐顿觉压力骤减,微微松了口气。
花未摸不准这疯道长的本事,怕师父言语冒犯他,连忙开口问道:“不知道长可见过一个从明月城方向而来的年轻人,他锦衣玉带,相貌俊秀,是个出挑的翩翩公子,道长要是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疯道长摆摆手道:“老道可没见过什么年轻俊秀的公子哥儿,无**就是个山穷水恶的偏僻地界儿,哪里出得了什么风流人物?便是外乡人来此也多是像老道这样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精彩灵秀的人老道在这里十几年还真没见过一个。”
沈桐对疯道长本能地没有好感,他语气不善道:“你就是见过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
疯道长大笑几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既然这位公子认定老道见过那年轻人,那老道便是否认也没用喽?”
沈桐面色阴沉,心里越发觉得疯道长和此事有关。
谁知疯道长接下来的话倒让他大吃一惊:“这位公子半人半妖,竟然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在人间行走,真是让人惊讶啊!”
他说着说着停下来仔细地打量沈桐,沈桐原本为着他言语中些微的侮辱之意气恼不已,此刻倒被他盯得没了言语。
“半妖百年也难得一见,今日竟让老道有幸得见,真是不枉此生啊!”疯道长捋着乱糟糟的胡须,装模作样地慨叹道。
然而话音刚落,语气便一转:“不过半妖乃天地间的变数,试想人与妖结合本就有悖天道,有几对能有好下场?便是少数几个有夙缘的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曾听闻有能诞下后代的?”他语气倏然变得严厉,隐隐有谴责之意。
花未听得莫名其妙,本能地为师父打抱不平:“关我师父什么事?出身又不是人能选择的,师父不过是碰巧父母两个不是同类。各种传说话本中这样的佳话不是屡见不鲜吗?怎的你个老道如此迂腐!”
疯道长闻言叹道:“你这丫头倒是一心为师父着想,实是难能可贵。只是世上之事多不如意,公平更是无从谈起,人再强也强不过命。半妖因体质的原因,极易获得强大的妖力,但他们往往命途多舛,身不由己,承受许多常人不堪承受之事。”
众人包括沈桐在内俱是听得云里雾里,沈桐正待要问,忽闻疯道长叹一声:“你们走吧,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众人眼见问不出什么,便互相对视一眼,往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路后,疯道人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又见背尸人
从疯道长处没有得到一丝线索,反而让人越发迷惘。
他关于半妖的一番议论尚没有让他们消化,又让他们“从何处来回何处去”,疑团一个接着一个,竟没有一个能让他们稍稍参悟。
初见疯道长时觉得他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后来却又认为他看似豁达犹有束缚,不过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最后他留下的那句话定是含有深意。
是警告,还是指示?
不过不论前方如何凶险,现在要让他们撤退都是万万不能的,只能一步一步地追查下去了。
夜尽欢的尸体是被刘财捡到的,现在也只有从他入手了。那天刘财趁众人神思不属的时候悄悄溜了,待众人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想来他也是个滑不溜手的人物。
毒寡妇无奈地带他们到刘财的棺材铺,一再表明今后再不会趟这趟浑水,有事也别找她
当然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沈桐甚至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别再多话可以离开了,气得毒寡妇连连发誓说再帮他们她毒寡妇三个字就倒过来写,见实在没人搭理她,才讪讪走了。
刘财做的是死人营生,背尸、卖棺材、开义庄,他样样都做,久而久之,与活人打交道对他而言反倒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棺材铺里空无一人,里面停放的棺木无一例外得朴实无华,并不像明月城里那样讲究。但是因为此处十分僻静,而且棺材铺里即便是在白日也是一片昏暗,行走其间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默不吭声地穿过一个个棺材,走到棺材铺的后门,沈桐推开木质的小门,所见更为开阔,极为宽敞的屋子里停着更多的棺木,但这些棺木显然不是用来卖的了。
沈桐缓步走进比棺材铺更为阴森的义庄,空荡荡的房屋里只有几人的脚步声不断回响。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东西的声音,众人呼吸一滞,不约而同地踮起脚尖,放慢了脚步。
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之前不见人影的刘财在摆弄着死尸,花未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弄出动静的是活人……
刘财明明早就察觉到他们靠近义庄,却在他们快要近身时才发出声响,如今更是故作镇定地对他们视而不见……
沈桐对他可没对那个疯道长那样好的脾气,直接上前提起他的衣领,不爽道:“不要以为装作没看到我们就没事,夜尽欢的尸体呢?”
刘财没想到沈桐如此粗鲁,略略有些惊慌道:“那天毒寡妇让我将那位公子的尸体先收敛着,等几位有主意了再作打算,可不关我什么事儿……”
花未初见刘财还为他身上那股子阴冷味儿暗暗感到害怕,然而听到毒寡妇那番话后对他只有厌恶,此时她皱眉道:“希望你没有对那公子做什么不敬之事,不然仔细你的小命!”任谁都听得到她语气中的憎恶不屑。
刘财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光,然而他迅速垂眸很好地遮掩了起来,静默片刻方才艰难道:“我绝对没有对那位公子做什么。”
但众人神色不变,显然觉得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刘财心知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酝酿半晌难堪道:“初时见到这么俊俏的公子我确实心存不轨,但我不知道他是你们朋友,若是知晓,打死我也不敢有这龌龊念头的。你们几位一看就来头不小,我怎么敢得罪你们?”
花未还是对刘财诡异的癖好感到恶心,听到这样的解释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脸色更加难看。
沈桐倒是对这样的恭维颇为满意,冷哼道:“算你识相!”想到来此的目的,他又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的尸体的?”
“昨天晚上我有事去明月城,遇到你们后不久就在村口看到了他,当时他刚死,血液还是温热的。我本想立刻就将他收殓了,但是实在是有急事,只得在第二天凌晨回村的时候将他背回义庄,后来就在客栈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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