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后崛起计》第536章

不、得、好、死？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掉下来。
噗通一声！
赵元双腿发软，又跌坐到石凳上，神情恍惚，神色萧索。
“我、……我……我可以带着佛儿走，我不当皇子了，我不要那些荣华富贵，我会带着佛儿浪迹天涯，不会让她受苦，更不会让她……让她落得那般下场。”
杨东看着赵元那摸样，也是心疼的：“殿下，当年大人为了让佛儿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女时期，用自己三十年的命换得了佛儿十六年的平安安稳；大人年纪轻轻便走了，这就是篡改命数的下场；你要带着佛儿走，我不会阻拦你，但你又准备用多少年的命数去换的她几年的平安？如果你也同大人一样年纪轻轻便陨了命，你要佛儿该如何自己活下去？那个孩子绝对不会丢下你独活，难道这是你希望看见的吗？”
赵元的心痛苦到了极点，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脸上的痛色已经将他折磨的面色苍白，青筋毕露：“那你要我怎么做？活也不是死也不是，为什么要逼着我在大哥和佛儿之间做选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杨东心疼的看着赵元，忍不住伸出手扶住赵元颤抖的肩膀，长叹一声：“殿下，没人逼你，也没人敢逼你；这，都是佛儿的命，这个孩子的命数太奇怪了，富贵和灾难同为一体，真不知是折磨还是享受；老身告诉你这些，算是尽了对大人的知遇之恩的最后报答，不管你将来做出什么选择，我相信大人和佛儿都会原谅你。”
说完这些，杨东便扶着膝盖动作缓慢的站起来；最后一眼看着赵元那因为痛苦而佝偻下去的身体，难言的痛苦之色同样也出现在他的脸上。
赵元听着杨东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可他连站起来动一下的力气都像是被蒸发了。
耳朵边，似乎有千万只蝉声鸣叫，吵得他头疼欲裂；身体也变的僵硬起来，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量都尽数消失；只有那一句句的不得好死盘旋在他的心底，撕扯着他的心脏，折磨着他的灵魂。
他的佛儿，笑靥如花的佛儿、善良仁慈的佛儿、默默落泪的佛儿、精灵淘气的佛儿……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一个这般善良的孩子，如果真要不得好死，那就让他死好了，为什么要让佛儿去承受那一切，为什么……
安静的小院中，静的连风声都能听见。
赵元如同作古了一样，站在石凳子上一动不动。
就连武春一脸欣喜与激动的从外面迎进来一批身份非同凡响的大人物时，赵元已然失魂落魄的坐在石凳子上一动不动。
赵炎一路风尘仆仆，当他将头上黑色的兜头帽拿下时，便是看见自己心疼了十几年的弟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朝着他飞奔而来，而是如同一张将要被折断的长弓，浑身紧绷、神色恍惚、满脸是泪。
赵元这摸样也吓坏了武春，就在武春想要快步冲上去叫唤赵元时，去被赵炎一把拉住手踝，微微的摇了摇头。
“阿元……阿元……！”赵炎试探性的喊着赵元。
赵元一眨也不眨的眼睛轻轻地颤了颤，然后在无知无觉中抬起头；当瞳孔骤然紧缩，看着身披黑色长麾，神态略带憔悴的兄长站于面前时，再也无法控制的眼泪，夹杂着委屈、痛苦、不甘的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哥……哥哥……”
赵炎听着赵元的轻声呓语，忙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此刻极为脆弱的赵元，沉痛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心疼：“阿元别怕，哥哥在这里；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报仇，给你出气。”
赵元紧紧地抱着赵炎，看着面前这位高权重的兄长为了自己半跪在地上紧紧地托抱着自己，难言的苦涩更是溢满他的胸腔。
“哥哥……哥哥……”
此刻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除了喃喃自语的喊着哥哥，像是什么都不会做了。
小的时候，他胆子太小，母后为了照顾父皇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在他身侧，多少个日日夜夜是大哥不顾辛劳的照顾在他身旁；在他生病的时候，是大哥彻夜不眠的拿着温凉的帕子替他擦汗，在他被人陷害推进太液池的时候，更是大哥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池中将他捞出来，最后自己却受了风寒差点一命呜呼；他的哥哥，在外人看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可在他面前，却是最挚爱他的兄长，是他除了父皇、母后之外最大的牵绊。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在如此深爱的亲人和爱人面前做选择，他宁肯老天将他撕扯成两瓣，他宁肯受尽磨难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赵炎察觉到赵元此刻的脆弱和恐慌，虽然连日来的日夜赶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但是面对唯一弟弟的脆弱，他一扫路途上的困顿，如拿着利刃的战士，温柔的眼睛里带着强烈的袒护和愤怒：“是不是司空非凡欺负你？是不是他们让你在这里受尽了委屈？……是大哥不对，大哥不该让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阿元你放心，大哥来了，大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2）
赵元本就为了季佛儿心痛难忍，此刻又听到赵炎的话后，更是备受煎熬。
他深知自己的兄长是个怎样的人，父皇曾经说过，待他百年之后若是将江山交给他，他或许能让大周的江山版图拓展数倍，却无法给天下苍生安稳富足的生活；但如果将江山交给大哥，依照大哥的性格定然会让天下百姓生活在一片盛世太平之中；所以，纵然他在父皇面前再受宠爱，父皇都从未真正动过重新立储的决心。
跟他的火爆性格相比，大哥的隐忍和宽容更适合那张龙椅；而他也是在自己兄长的宠爱中一天天的长大；从幼年的惺惺相惜到青年的相互扶持，他愿意成为大哥手中的长剑利刃，大哥指到哪里他便毫不犹豫的奔走到哪里，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大哥做到的。
而今，要他兄弟之间为了一个女人而产生分歧甚至是走上争夺之路，这是赵元打死都不愿意看见的；但想起杨叔说出的关于佛儿未来的命运……
赵元只觉得一片心如死灰，恨不能扛下这一切的灾难让自己孤身一人承受。
赵炎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心疼的看着唯一的弟弟此刻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眼神迷茫而恐慌，这要他更是备受自责，认为赵元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之故。
想到这一切，赵炎再也无法忍受，转过头就怒视着满眼担忧的武春：“用你们这些狗奴才又有何用？连自己的主子都照顾不好。”
武春也不明白为何主子会一下子变成这样，心生担忧的同时又痛心到了极点，在听到太子的问责之话后忙双膝跪地，道：“请太子殿下责罚，都是属下没有照顾好主子。”
赵炎对赵元的疼爱可想而知，面对武春的认罪，怒气也不肯消退一分：“阿元会变成这样你们固然难辞其咎，但本宫知道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说到这里，赵炎向来温和的眼睛里终于闪出几分杀气：“司空非凡此刻人在哪里？”
在场之人凡是长了耳朵的都在此刻明白了赵炎话中的意思，看来这性格温和的太子爷要为了四殿下跟司空家要真正的对上了。
武春低着头，刚要回话，却是被此刻回过神的赵元抢过：“哥，不要为了我坏了你的大计。”
听到赵元终于说话，赵炎忙扶住赵元，眼神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阿元，你没事了吗？”
赵元眼也不眨的看着赵炎，琉璃般清亮的瞳孔中几丝可见的清明灼灼耀目：“让大哥担心了。”
“没事，大哥没事，只要阿元你还好大哥就没任何事。”说到这里，赵炎就忙伸出手端起石桌上的杯盏，试了试茶杯中还算温热的茶水，递到赵元面前，言语之间可见恳切之意：“自从母后离开人世后，这世间除了父皇就只剩下你与我最亲，我若是无法照顾好你，百年之后面见母后，怕是会被她抱怨责罚的；你也真是的，怎么会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可知在我看见你落泪的模样时有多惊慌，司空非凡固然难搞，但他若是让你受了委屈你何必多加忍让？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出了事一切都会有哥哥替你担待，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赵元接过茶盏，听着赵炎在他耳边说的话，眼眶之中的酸意又开始泛滥起来，如果不是他用仅剩下的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是又要情绪崩溃。
“大哥放心，我并不是为了司空非凡。”
“那是为了谁？”
赵元一噎，却不知道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