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海北》第61章


“哦。”女孩并没什么兴趣,淡淡移回视线。
***
忙忙碌碌把行李归类整理妥当,陈逸出了一身汗。薛山也没好哪里去,深灰色短袖被汗液浸湿了大半。
歇了一会儿,陈逸在房间里挂衣服,薛山走进来对她道:“热水放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我来弄衣服。”
把手里的衣架挂上衣杆,陈逸回头冲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没几件了,我等会来收拾,你从回来就没停过,先歇一会,我洗好换你。”
不给他反对的机会,陈逸拽着他手臂出了房间,把他摁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听话,乖乖休息一会。”
浴室设在楼房旁边的一间水泥矮房里,地砖是防滑的,四周墙壁上均贴着纯白色的墙砖。
因为没窗,光线不大亮,陈逸拿好换洗衣服进去后,打开吸顶灯,才反手掩上门。
水声哗哗流动。她站在淋浴喷头下,闭着眼,任温热的水流淌过每一寸肌肤,浑身的疲惫感终于消散一些。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再一睁眼时,目光正好落在墙角那处,忽地尖叫出声。
正在客厅里歇息的薛山,被这尖锐的声音喊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屋外跑。
陈逸连退了好几步,紧盯着墙角处那两只灰褐色的“大蜈蚣”,见它们好像没怎么动,才慢慢落下一颗心。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和他担心的声音:“怎么了?”
陈逸稳了稳神,朝屋外的人道:“有虫子。”
“虫子?”薛山急问:“什么虫子?咬到你了吗?”
“没,好像是蜈蚣。没事了,它们现在没——”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那两只“大蜈蚣”突然扭动身体,直直就往陈逸这里爬。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脊背撞上了红色铁皮门,带来一阵冰凉触感的同时,还有一声清脆的撞响。
听这动静实在不放心,薛山急说:“你往边上站一点,我进来看看!”
陈逸乖乖挪开位置,打开门。薛山进来后,看她死死盯着那两只爬了一半又不动的“大蜈蚣”,眼神里都是害怕。
“又动了又动了!”她忽然轻声尖叫,本能往薛山身后躲。
薛山瞅准时机,一脚踩下,两只大虫尸肉横飞。他拿过淋浴喷头,把虫子尸体冲进下水道,才转头安慰陈逸:“没事没事,不是蜈蚣,是千足虫,没毒的。”
刚刚忙着消灭虫子,压根没过多注意身后的女人是不是赤|裸着身体。眼下,她双手抱在胸前,身上的肌肤贴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双颊红润,也正看着自己。
对视两秒,陈逸一把扯下挂在衣钩上的衬衣,忙往身上拢。
“洗好了?”他沉声问。
“嗯,洗好了。”她微微垂着头答。
就那么静静看她把衬衣套上身,一扣一扣系上,又佯装淡定地去拿内裤,薛山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只有目光,在随着她的动作而游移。
陈逸被他看得心脏扑通直跳,比刚刚看到生平最怕的虫子还跳得厉害。
她咬咬牙,问出口:“你不出去么?”
男人静默着,一言不发,只用灼热的目光,回应她的问题。
虽然很清楚此情此景很容易发生点什么,但陈逸觉得地方有些不太合适,也不管薛山了,拎过牛仔裤就往腿上套。
然而脚还没伸进去,手上的裤子被人一把扯开,直接扔到了一边。
她低呼一声,被拦腰抱住,紧接着转了个身,脊背触上冰冷的墙。
“薛山,我——”未出口的话,被他强劲有力的吻拦下,锁进了喉咙里。
薛山抚开她额前湿润的发,拨到耳后,轻轻磨蹭了下她的耳垂,大掌捧住他的脸,深深吻着。
浴室门还没关,陈逸被他牢牢抵在墙面上,余光瞥见落满阳光的院坝,感觉像被人看光了一般羞赧。
薛山似乎知道她所想,抬手一挥,门“砰”一声关上。
陈逸被他吻得双脚发软,喘着气道:“要在这吗?”
他仍旧没有任何言语,但手上动作已经替他回答了。
他边吻着她,边焦灼地解开她刚刚胡乱扣上的衣扣。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又或是嫌解扣子太慢,还剩最后两扣时,他似等不及般,一把扯开了这最后一层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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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山拿来一张毯子把陈逸裹住,抱起她走出浴室。
怀里的人有气无力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垂在他肩上,轻声问:“我的衣服呢?”
他低声说:“先别管了,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被放回宽大的床上,她酸软的双腿终于得到释放,整个人疲惫地一点都不想动。
薛山替她掖好被子,又在她头落下一轻轻吻,低声说:“我去洗澡了,你先睡会儿。”
陈逸阖上眼,懒懒地“嗯”了一声。
他冲凉很快,几分钟后回来,陈逸已经睡着了。她侧身躺着,身体微微蜷缩,一只手曲起枕在脸庞。
薛山擦了擦一头湿发,把窗帘拉严实,躺上床,在陈逸身后轻轻搂住她,也慢慢阖上眼。
睡了不知多久,陈逸先醒来,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看一眼时间,将近中午一点。
她放下手机,在他怀里慢慢转身。静静凝视片刻,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鼻尖。
他们的世界很安静,空气中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陈逸就这么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他所讲过的那些事情。
柔软的指腹沿着他的轮廓一路攀爬,移到他的眉骨上,停留片刻,又来到他的眼角。
她动作很轻柔,但毫无预兆地,薛山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睛里,似乎蕴藏着一股深深的失落。
陈逸轻声问:“醒了?”
“嗯。”鼻腔里低哼一声,他搂住她的力道加重了些,“几点了?”
“一点。”陈逸说:“该起来吃午饭了。”
磨了片刻,薛山才放开她,撑坐起上半身,倚靠在床头。
陈逸也裹着毯子坐了起来,转眸看他,“在想什么?”
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和她碰上,薛山低声说:“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很真实的梦。
梦见薛海,梦见父母,梦见李芳。他们站在院子里,站在阳光下,对他招手,对他微笑。
他焦急忙慌走过去,听见薛海问他:“哥,彤彤好吗?”
他想说很多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他重重点了几下头。
父亲佝偻着身体,有些站不太稳,薛山伸手扶住他,听见他道:“阿山,你终于回来看我了。真好,总算等到你了,我走也走得放心了。”
紧接着是母亲的声音:“儿子,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在下面有阿海跟李芳,他们俩照顾我们照顾得很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薛山使劲点头,眼眶已经湿润。
李芳在边上搀着薛海,憨厚地笑着说:“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把彤彤找回来了,还带她念书学习,有你看着,我跟阿海都很放心。”
薛海静静望着他,半晌,颤着声对他道:“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听你话悄悄跑去云南的,我也不该染上那个东西,更不该让你陪着我一起吸一起戒,都是我,我对不起你。”
薛山不停摇着头。
什么都说不出口,没关系,他听着就好了,他静静看着他们就好了。让这个梦的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但,这个梦忽然醒了,他思念的家人,思念的一切,都消失了。
以为自己孑然一身,只有无尽的孤独在等着自己时,他睁开眼看见了陈逸。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在微博看@是本噗啊
☆、47
入夜; 秋风瑟瑟。
老城区被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笼罩着,低矮的楼栋和破旧的街道静静沉睡在这一方土地上。
当然; 除了城北面的“娱乐一条街”。
在这里,街灯犹如流动的星斗; 闪闪烁烁,如梦幻一般令人迷醉。
一家名叫“we”的地下酒吧里,歌舞喧天、人声鼎沸。不夜的灯红酒绿生活; 才刚刚拉开帷幕。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一个身穿黑色运动卫衣的年轻男人从舞池里快步退出。他缩着脖子,双手抱在胸前; 不停吸着鼻涕; 直直往吧台处走。
他没有点酒,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酒保:“路哥在吗?”
酒保其实根本没听清他问的话; 但一看这幅模样,就知道他要干啥,了然于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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