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思无邪》第66章


那些催功的药多少带着毒,长期浸**对胎儿极其不利。
花厉显然没料到她居然会拒绝,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冷冷道:“林思念,你说什么?”
“我不会再给你炼药了。”林思念很平静地又重复了一便,说:“你太过急于求成,吃的药剂是我当初的两倍不止,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暴毙的。”
“你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的身体,我最清楚!如今我练到最后一关了,就差一点点便能冲破瓶颈,不可能现在就放手!”
花厉阴沉着眼,袖中的短刃已微微露出了剑尖,他说:“林思念,你是不是想回到谢少离身边,这才不为我办事了?”
“不是,与他没有干系。”林思念没了困意,干脆披衣坐起来,直视花厉淬了毒一般的眼睛,说:“不吃那些药,于你于我都有好处,我经历过,我比你清楚。”
花厉已然疯魔,什么规劝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冷笑一声,旋身坐在林思念对面,凝望着桌上凉透了的鸡汤片刻,忽然极慢极慢地扯出一抹森寒的笑来:“林思念,我带了个好消息过来,可要听听?”
好消息?
林思念嗤笑一声,反唇相讥:“你终于要死了吗?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比你死了更好的消息了。”
但是很快,林思念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花厉一字一句,用冷硬如刀的话语告诉了她一个宛如霹雳般的事实:“前天襄阳一战,谢家军中了完颜术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你的好公公谢允,战死沙场了……”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林思念已然听不到了,她呆了呆,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片刻才将颤抖的指尖拢入袖中,平静地说:“我不信,有少离在,不会出事。”
花厉说:“若是有人想借完颜术的手除掉谢家,泄露了谢家行军布防的机密呢?”
林思念睫毛颤了颤,袖中的十指紧紧地搅弄在一起。
“你若肯真心帮我,这个消息我兴许会瞒你一辈子,让你再多开心一段时间,可惜,你太不听话了。”
花厉摇头啧啧叹了两声,笑得很是阴凉无情:“今日,谢允的遗物和棺椁就会经过鄂州,你可要亲自去送他一程呢?”
林思念倚在榻上,长久地沉默。
忽然,她踉跄着奔下榻,连狐裘斗篷都来不及披,匆匆奔出了门去,跑进一片萧萧的风雪当中。
校场上,小哑巴挺着腰跪着茫茫雪地里,像是一个孤独的黑点。
见到林思念仓惶地奔出来,他面上一喜,本能地朝她打着手势,想让她不要担心,他一点都不能冷,一点也不害怕挨打,一点也没有……想她。
但是林思念却看都来不及看他一眼,牵了马过来,匆匆翻身上马,踏着一地琼花飞雪奔出了灭花宫的大门。
哑巴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他从未见过林思念那般绝望悲伤的神情,悲伤到,连他的心都觉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第55章 阳谋五
林思念驾马一口气冲出了灭花宫管辖范围,直到奔到了夔州的官道上;她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清明过来。
马匹失去了鞭子的鞭策;脚程慢了下来,在官道上踽踽前行。风雪潇潇;雪林莽莽;林思念拉拢了单薄的黑袍子,将手覆在尚且平坦的腹部,竭力深呼吸,以平息心中难以言喻的狂躁之气。
现在天快黑了,她便是再快马加鞭也赶不到鄂州,何况腹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定是禁不起马背的颠簸的;不如得去前方的县城中买辆舒适些的马车,雇个车夫直接将她去临安。
如此想着,林思念一扬马鞭,调转马头朝最近的安平县赶去。
隆冬之时;大雪之夜,黑夜比以往来得要更早一些。林思念在安平客栈里匆匆吃了些粥面,便见戴着小毡帽的客栈伙计搓着手进了门;一边用毛巾掸去肩头的雪;一边哈着气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那车我是给您找着了,保管是全县城最好的马车,只是这车夫嘛……”
伙计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寒风,赔笑道:“您瞧这大风大雪的,天寒地冻,临安城又那般远,车夫们都不愿出远门,更何况这天气实在是太糟糕啦!”
外头风声呜咽,像是千万野兽齐齐怒吼,看样子是有暴风雪将至。林思念面色沉了沉,挥手道:“给我一间上房,雪停了再说。”
“得嘞您!”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做出个请的手势:“客官请随我来。”
林思念睡到半夜就惊醒了。夜凉且静,风声已经停了,林思念于黑暗中翻身下榻,寻了火石点燃油灯,然后推开了窗户。
雪花裹着深沉的冬夜扑面而来,冷得刺骨,林思念却恍若不觉。
远方的临安城是否也如此地一样,万家灯火齐暗,风雪同悲,埋葬一个不眠之夜?
她无法想象,如果谢允真的死了,那对谢少离来说是一种怎样剜心的痛……
正想着,屋脊上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一条高瘦的黑影从窗中闪进,咕咚一声坠在林思念脚边。
林思念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又放松了警备,试探地叫了一身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十七?”
地上的人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久到林思念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小哑巴终于有了动作。他伤得很重的样子,闷哼一声,慢而艰难地爬起来,靠着墙勉强坐直身子,从乱蓬蓬的短发下抬起一双眼,墨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思念,十指哆嗦着打着手势:我离开了师父,来见你。
林思念拧了拧眉:风雪这么大,不知道这小哑巴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拖着重伤的身子找到了这家客栈。
见到林思念不说话,哑巴低头看了看自己渗血的伤口,眼神中竟带了几分期待:我又受伤了。
林思念一身黑袍,几乎要与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她眼睛发红,漠然地看着哑巴许久,终是蹲下身子,伸出指尖拂去哑巴发丝上的冰棱和肩头的积雪,没由来说:“十七,我很难受,难受得睡不着。”
哑巴一怔,比着手势的手一顿,静静地望着林思念。
林思念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她一向不是个喜欢宣扬不幸的人,只有在谢少离面前才偶尔流露出不堪重负的软弱。今儿兴许是太过忧虑难受了,竟然会对着小哑巴诉苦……
哑巴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破皮流血的手轻轻摇了摇林思念的肩,说:我不疼,你不用给我包扎伤口了。
比划完,他又指了指林思念的心口,说:因为你看起来,比我要疼得多。
林思念无声地笑了笑,起身寻了块帕子扔给他,说话间已恢复了以往的镇静:“你先将伤口擦一擦,衣裳脱了,我去问掌柜要些膏药来。”
哑巴点了点头,很是听话地应下了。
等林思念拿着金疮药回到客房时,哑巴已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渍,光着上半身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林思念开门进来,他倏地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林思念轻声制止他:“坐着吧,我给你上药,不要乱动。”
当冰凉的药膏擦过伤口时,哑巴下意识打了个颤,随即又抬起头来,眯着眼朝林思念笑。
“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高兴?”林思念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管你了,再有下次,不要来找我。”
闻言,哑巴笑容一滞,垂下眼闷闷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处理完他身上新旧不一的伤口,天都快亮了,林思念打了个哈欠,扔了两件冬衣给哑巴:“你的那身衣服染了血,不能再穿了,我让客栈伙计给你买了一身新的,赶紧穿上,去一旁的桌椅上将就一晚吧。”
哑巴抱着衣服,眨了眨眼,无声地问:我和你睡一间吗?
“若不是客栈没有其他房间了,你以为我愿意?”林思念合衣躺在榻上,背对着小哑巴道:“天亮后我还要赶路,你也早点睡。”
小哑巴穿上了衣物,静静地看着林思念的背影片刻,忽然伸手拍了拍桌子,弄出响声来吸引林思念的注意力。
林思念翻了个身,睁着疲惫且冷漠的眼看他:“还有什么事。”
哑巴沉默了一会儿,比着手语说:你要去哪儿。
林思念没有立刻回答,她用眼神看了哑巴一会儿,忽然问:“十七,你伤成这样还能从灭花宫逃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哑巴手一颤,可这个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过林思念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清明,轻声问:“我猜,应该是花厉故意放你出来寻我的,要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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