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骄》第44章


正当他急得就要亲自奔去新亭口救人时,那侍卫赶紧又道:“将军莫急,小郎君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王济一刻也等不得。
“只是小郎君的小羊车赶到新亭口时,竟然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争相围观而来,一时间将那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现在李侍卫正在疏通人群,所以……”
侍卫的话一完,王济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孙子荆就头一个跳了起来:“什么!这等美事,我也要去看看,早就听闻过潘安掷果盈车,那场面我没机会去见过,没想到现在还有美甚潘安者,我一定要去瞧瞧——”
说着,孙子荆已拉着那侍卫大步朝外走了去,王济忍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子荆都知天命了,怎地还像个孩子似的!”
“想必你那小外甥风姿不似凡人,竟能引得洛阳百姓争相围观,这么说着,我也想去看了。”这时,王衍也笑着接了一句。
而王澄此时却是看向了乐宁朦,他想到的是乐宁朦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五娘,你未来的夫君会比王郎君更加华美。”
她竟是连这也能推算得出来么?
孙子荆刚出去没多久,立刻又有人声传了进来。
“谁家子弟,何处璧人?竟引得万人空巷!”
而随着这一声朗阔的声音传进,又一名华服贵气英朗逼人的男子携着一人从厅外走了进来。
“武子,抱歉,刚才我的马车在新亭口堵了一会儿,现在才赶到你这里来赴宴,让各位久等,不甚惭愧!”
那人朗声说着,如刀刻般硬朗的脸上露出一抹俊爽豪气的笑容,这个人气度华贵,却如同出鞘的剑一般凌厉逼人。
而乐宁朦在看到他时,那清亮的眸子也陡然睁大,一瞬不瞬的看向了这个男人。
淮南王司马允!
他怎么会来赴宴?难道王济与他也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么?
“不晚不晚,来得正是时候!”王济立刻应了一声,又请淮南王到正北上座,接着,便对乐宁朦和卫璪介绍道:“这是镇南大将军,淮南王殿下!”
卫璪客气的施了一礼:“见过淮南王殿下!”
而乐宁朦却一声不吭,只呆呆的看着淮南王出神,还是王澄暗自捅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也颔首施礼道:“淮南王殿下!”
淮南王心中也是大疑,暗道:这小郎君何故看我出神?想着,他便已问出口:“这位是?”
“这是乐家的小郎君,是我的一个朋友。”王济这般介绍道。
听到朋友两字,淮南王的神色大惊了一下,要知道,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能被王济视为好友,而他这辈子最为推崇之人孙子荆都已是知天命的老人了,一个看上去顶多刚刚束发的小郎君竟能得他如此敬重?
因为王济的一句话,淮南王也不由得多看了乐宁朦几眼,方才坐下。
而就在他坐下之时,门外又有两人走了进来。
“听闻骁骑将军大宴宾客,某不请自来,还望将军恕罪!”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锦衣华服,年约三十以上,国字形脸,身材高大,体态微胖,而走在他后面的却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俊秀少年,那少年紧紧的搀扶着他,一幅唯唯喏喏十分恭敬的样子,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时,那目光中透出来的一丝邪异狡诈却是无法让人忽视。
这个人竟然是……
比起淮南王,这个人的出现更加令乐宁朦大惊!
孙秀!
淮南王是常山公主的同胞兄长,王济的妻兄,到底沾着那点亲戚关系,两人之间有些往来也还说得过去,可是赵王司马伦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孙秀是赵王的宠臣,赵王昏聩,几乎所有事情都要问过孙秀之后才拿定主意,也便是因为孙秀这个奸诈之人所施诡计,昏庸无能的赵王才会想到借贾后之手毒杀太子,然后再假惺惺的打着为太子报仇的幌子废黜贾氏而自立功勋,从此架空天子,权倾一时。
乐宁朦无法忘记的是,赵王自立为帝后,孙秀作为他的辅国大臣对曾经得罪过他的人进行了一次血腥的清洗,石家灭族,而因为石氏与石家沾了一点关系的乐家也终日惶惶如惊弓之鸟,石氏为了向孙秀邀功表明绝无反叛之心的诚意,便想出了拿她来献给赵王的馊主意,当时,她的名声已然宣扬开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乐氏女有安天下之能,亦有乱天下之胸襟,得其者必得天下!”以致于诸王对她都有抢夺之心。
而孙秀更是多次暗中派人对她进行抓捕,想要将她掳进自己的府中。
前世,她第一次见到孙秀时,是在石崇的金谷园,那时,他还只是潘安的一个小吏,没想到这一世这么快,他就已成为了赵王的幕僚。
按理说,王济与赵王并无任何交情,而且王济对孙秀多有鄙溥,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有雅致来参加王济的宴会呢?
☆、第039章 玉人卫玠
乐宁朦看着孙秀时,王澄也颇为好奇的看着乐宁朦。
王济见是赵王前来,神色中也略有讶异之色,他站起身来,含笑说了一句:“赵王殿下久不光临寒舍,没想到今日竟能得空前来,实令寒舍蓬荜生辉!”
赵王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武子在大殿之上,群臣面前,将鲁国公气了个半死,这种胆识实令孤钦佩,难得武子在京洛大摆宴席,孤又怎么能错过这么一场盛宴呢?”
赵王话中有话,以致于全场倏然都静了下来,贾后毒杀皇孙,又最会使那些制衡的技俩,不知令多少权臣贵戚落得个被夷三族的下场,诸王虽各自心怀有异,但无一不对贾后深恶痛绝,在座的宾客除了王衍可称之为墙头草外几乎都站在贾后的对立面,所以赵王的这一席话说出来才毫无忌惮,却也另有所指。
王济笑笑没有答话,赵王忽又将目光从厅中一扫,先是看了卫璪一眼,然后慢慢移到王澄身上,停顿片刻后,最后投射向了乐宁朦,竟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位小郎君倒是不曾见过,与琅琊子弟站在一起竟毫无逊色,不知是谁家子弟?”他问。
乐宁朦眸中光芒闪了闪,并无回答之意,厅中一时气氛冷场了下来,却在这时,厅外又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谁家子弟,何处璧人,竟引得万人空巷!”
众人见正是孙子荆大汗淋漓的跑回来了,一边跑着,他还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说万人空巷实不为过,我孙楚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声势壮阔的场面?”
大家知道他说的正是那个堵在了新亭口的王济的小外甥,便有人不自禁的问:“那孙太守见到那卫家的小郎君了吗?”
孙子荆一边抹着汗,一边大失所望的摇着头:“没有,到处都是人山人海,我个子又不高,没被人群踩死就是万幸,压根儿就看不到武子的小外甥。”
众人听罢,都忍不住憋笑了起来,就在这时,王显疾步走进了大厅,向王济禀报道:“将军,卫小郎君已经到了!”
“快快请他进来!”王济心下落了一块大石,忙笑着摆手。
厅中的宾客不由得也都放下手中的茶杯,尽皆将目光朝着厅外望了去,就闻一阵极缓慢的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来,不过片刻的时候,仿佛等了很久很久,最终一道洁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众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一窒,一时间厅中变得极为安静,无一人敢发出丁点声音来!
乐宁朦也静静的看向了这个还未及成年束发的少年,就见这少年肤若凝脂,瞳若点漆,一双清澈的眸子似盈尽了秋水,潋滟而含情,整个人就如同不谙世事般的透明无瑕,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幽韵。
原来这便是那个总角乘羊车入市,引得观之者倾都城的小璧人,这便是那个与谢鲲彻夜长谈连王敦也插不上口的清谈领袖中朝第一名士,这便是那个从洛阳游至健康引得万人空巷最终却留下了“看杀卫玠”这等香艳之谈的西晋第一美男!
厅中一阵静默之后,王衍率先开了口,叹道:“孔子说,缜密以栗,温润而泽,说的便是这样一位如玉般无瑕的美少年了,我琅琊王氏中也颇有些俊秀人物,如今与这位小郎君相比,竟是判若云泥了!”
王济又拉着卫玠,将厅中所有宾客都引见了一番,相见礼毕后,大家便都坐下了,王济再让婢女将美酒佳肴以及一些瓜果点心都呈了上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有人喝得高兴了,便说道:“我当年倒是有见过潘安仁与夏候玄一起乘车出游时的盛况,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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