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钢筋铁骨菟丝花》第78章


又不敌北边诸胡攻伐,南渡偏安一隅。连操纵废立之人都只能是掌握军权的大司马桓温,军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世人应该崇拜军人、向往军权才对。可人家就不,如今世族任职还讲究“清贵”,比如著作郎、秘书郎、黄门郎这种在皇帝身边担任秘书、机要之类的官职最受欢迎。治理百姓、劝课农商那是“浊官”。
只看此时受人追捧的美男,就能窥见他们的审美,卫玠是被看杀,何郎傅粉被传为没谈,受人追捧的是女性化的美。
啧啧,虽然晋人的政治理念有问题,但审美眼光还是有的。王怜花摸着下巴想道。
用过午饭,王怜花带着卢钊一起去庄园瓷窑看新烧制的白瓷。
王怜花一身劲装,不带衙役随从,翻身上马,奔驰而去。他如今功法小成,世间鲜有敌手,除非出动大军,否则留不下他。王怜花身量已经到成人高度,只是面容看着稚嫩,感谢此时偏于女性化的审美,少年人单薄的身形也不奇怪,加之王怜花气质稳重,到晋兴两年来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大家也不再以年龄看轻他。
到了庄园门口,守门人恭敬送他们进去,大师傅已经等在瓷窑门口。
“赵师辛苦,今早送上的白瓷我已见了,果真巧夺天工。有了白瓷,于我是如虎添翼,赵师是我的恩人啊!”王怜花快步上前,扶起行礼的赵师傅。
“明公过誉,我一烧瓷匠人,得明公知遇之恩,才能继续烧制瓷器,明公才是在下恩人。”赵师傅,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不知什么年纪。若说他年纪大,摔打泥胚的时候,一身腱子肉,比年轻小伙子还能干。若说他正在壮年,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没有说服力。
不管他的年纪,王怜花看中的是赵师的技艺。最先遇到他的时候,他正用小炉子烧造瓷器,日子过得可怜巴巴,一屋子图纸,烧出的瓷器虽然精美,可他没有门路,就摆在集市上卖。能在集市买卖的人都是市井人家,对他们而言,用陶器装东西和用瓷器装东西有什么区别。
赵师卖瓷被人“碰瓷”,有人污蔑他是主家逃奴,偷的瓷器。
王怜花路过,救了他,送他去暂居的小屋,却在屋中见着满屋图纸和那低矮的窑炉,当场请他到自己的庄园,专门烧制瓷器。
王怜花忘不了赵师当时的表情:“世人都崇尚青瓷,青翠莹润,光彩照人。我烧的瓷不一样,我烧白瓷,通体白色,不喜杂色。”
“无妨,无妨,光彩照人不一定要青色,白色也行。若是你以后烧厌了白色,可以烧其他颜色。若是你只喜欢白色,我找其他人烧其他颜色也一样。”
“窑炉可不便宜。”
“我有的是钱!”
王怜花凭借土豪作风,挖到一枚技术人才,才有如今成规模的白瓷窑炉。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王怜花笑道:“赵师带我参观一下窑炉吧。”
赵师点头,带着王怜花往里面走。虽然来过好几次,但每次见都有新收获。此时的窑并不像王怜花印象中烤鸭或者烤面包那种圆顶窑,上头一个大烟囱。而是依地势而建造,随着山坡的走势,倾斜建造。烟向上走、气随烟升,这样的窑升降温度都快,可以快速烧成还原气氛。因窑身宛如一条火龙自山上而下,还得了个响亮的名号“龙窑”。
龙窑就是一个长条,分为窑头、窑室、窑尾三段。窑头为火膛,用来点火;窑室放置待烧的器物;窑尾为出烟口。窑的两侧筑有窑墙,墙中开窑门,用来装窑、出窑。窑的两侧各开有一排柴孔,用来分段添加燃料。走到窑头就是参观者能到的终点了,前面都是密封的,去也看不到什么。
“这一炉刚开始烧,明公往上走也看不出什么。”赵师傅淡定站在窑口,不再往里带。若要给他演示则要开炉,不在固定时间开炉,这一炉瓷器就算毁了。
跟在一旁的卢钊简直为主公手底下这群不会说话的人操碎心,你就不能说为了主公的安全,不往里走吗?这话听着是怕主公坏了瓷器,是吧?是吧!
王怜花十分尊重技术人才,就在窑口看着窑工把木材投入柴孔,笑问:“之前送来的石炭没用吗?”
“在新建的窑炉试验。温度还不能拿捏准确,不敢作用在正烧制的窑炉上。”
王怜花没看到瓷器,不过看到了窑工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模样,心里也踏实了。
赵师傅把他领到主院客厅,拱手奉上一份图纸:“明公给的石炭,烧出火焰更明亮,温度更高。龙窑不能经受,在下有个想法,想改建窑炉。”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现在不烧得挺好吗?”卢钊被王怜花安排管着一部分财物,一听要投钱就头大。之前两年瓷窑作坊一直亏损,好不容易见了成效,这家伙居然又要钱,他哪里是烧瓷的,他是烧钱呢!
王怜花摆手,让卢钊先别说话:“有多大把握成功?”
赵师傅老实摇头:“没有把握。”
“要投多少钱?”
“一年至少百金。”
不等王怜花说话,卢钊已经惊声问道:“百斤?百斤铁?百斤铜?不至于是金子吧?”
赵师傅沉默,王怜花也沉默,卢钊叫了起来:“主公,这可不行。现在瓷窑不是烧得好好的吗?衙门可没有余钱,您新征了五百衙役,衣食住行都是衙门掏钱。还有自北方越过边境而来的流民,按照之前推行的法令安置,免费发的耕牛、良种和犁,已经是会稽老家支援。还有这每日来往的船队,也是一大笔开销。您又不收停泊税,上哪去弄钱啊!”
“你还想着收码头税呢?不是已经收商品税了吗?怎么总不忘这一茬。我还有来船队,不是挣着钱吗?”
“可你花钱比赚钱快啊!”卢钊委屈死了,他留在主公身边是为了学神仙术,现在神仙术没学到,反学了一身市侩。他也不想啊!可晋兴人少,什么人都要顶上用,他好好一个修仙之人现在天天扒拉算筹。
赵师傅沉默,半响才道:“可以加修几座如今样式的窑炉,只是如今制式的窑炉不能适应石炭火力。若论对火焰的控制,还是石炭更有,石炭早晚要取代柴薪。若是研究出石炭烧制最合适的配比,这些新建的窑炉都是要拆的。”到时又是浪费,就成了明公口中的重复建设。
“为什么要拆!现在不挺好的!”卢钊不明白,现在的瓷器已经很白净了,先前试探着送到胡商手里,那些胡商倾家荡产也要买,他们太知道胡人王公的喜好,这些白瓷就是为他们而生的。
赵师傅沉默,他必生心愿是烧制更好的瓷器,可他也知道烧制瓷器太费钱。若非如此,他怎么会离开家乡,流落晋兴,险些饿死。明公于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能耗费太多钱财,拖垮明公。
赵师傅想来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弥补办法:“在下有几位族兄弟也是烧瓷的,我修书一封回乡,若是有人愿意来,明公……”
“来!多多益善,只要都有赵师的手艺,来多少我收多少,待遇比照你供给。就是有你一半的技艺,我也要。”开玩笑,技术人才来多少收多少,都是生产力。
“那新窑?”赵师满含期待的问。
王怜花一咬牙:“建!”
“你有头绪没有,若只为了配合石炭高温,改建如今的龙窑就行。”
“听先父说过,北方有馒头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若是能去北方一行,兴许可以做出。”
“你走了,窑炉怎么办?”卢钊没好气问道。
“我已教出了三个徒弟,都能烧出白瓷。”
“行吧,去吧。下次有商队去北方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去。赵师想提高烧瓷技艺的心,我十分明白。只是自古改进工艺,无不耗费数年心血,赵师不必太着急。若是北方一行没有收获,也请继续回来烧制白瓷。”
赵师躬身下摆:“明公放心,赵肖文一定回来。家父乃是新平赵概,咸康年间先后在闽浙赣等地任职。因为人刚直不阿,疾恶如仇,为奸佞所不容,遂于永和二年隐居新平,传授乡人烧瓷之法。”
通报姓名、家族,这是效忠的意思吧。自从认识赵师,他就只说自己姓赵,连名字都不说。时人重承诺,通报家族姓名,就是拿家族名声和个人名誉做保证了。
“新平青瓷出自君家之手?”卢钊惊讶问道,一个集市捡的糟老头子,居然是新平青瓷的传人,那他是怎么沦落到吃了上顿没下顿,被人诬陷逃奴的地步啊?
赵师微微点头,他以家族为傲,又羞愧自己曾经落魄,让家族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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