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侯(月若)》第211章


“大伯还说了什么?”云可馨眼睛看向原处,随意的问。
“老头子是云氏的元老和功臣,”云天城满不在乎的重复着云天赐的话,“说我们作为晚辈,不论有诸多不满,都不可不前去吊唁和送葬……”云天城顿了顿,看云可馨一眼,忽然苦笑,“这话其实就是说给我听的,我还能不懂?!”
“那四叔到时,”云可馨小心的试探道,“去还是不去呢?”
“自然得去,大哥都发话了不是?”云天城淡淡的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快死的人,还计较什么?我也不能让外人因此对云家指指点点。”
话虽如此,却透着几分不甘,云可馨知道,四叔“不计较”不等于原谅,也是,三叔公给他造成的痛苦是一辈子的事,岂是说释怀就释怀的。
云天城见云可馨低着头,眼睛盯着青石砖地沉思默想,忽然想起一件事,眉头拧起,他走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丫头,你还不知道吧,老头子把他的财产都留给了你,真是天降横财!”
“什么?”云可馨猛得抬头,睁大眼睛,惊讶的无法形容,“天降横财?三叔公的遗产……怎么会都留给了我?”
“我也不清楚,”云天城讥嘲道,“老头子大概是深知自己亏欠了馨儿,想以此弥补,听说足有几万两饷银,就是不知那些钱来得干不干净?!”
云可馨愈发如坠云雾,她没心思去想这笔“横财”的来源,而是好奇三叔公一辈子嗜财如命,当年就是舍不得彩礼钱才蹉跎岁月。往后便更加如铁公鸡般“一毛不拔”,这样的人居然会舍得把全部积蓄给一个生前并不看重的曾孙女,她倒宁愿相信他的决定是钱同他陪葬来得更贴切。
“四叔,这件事,您是听谁说的,不会是国公府下人间的嚼舌根吧?”云可馨满腹狐疑的问。
“依我看不至于,凡事都有源头。”云天城摇头。断然否决,“老头子自从病入膏肓,特别是后期。都由大房在照料,负责后事,估计这话是从大房传出来的,错不了。想来这些天,国公府也要炸开锅了。”
云可馨没说话。她知道四叔的意思:她这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处理不好,还会引起内讧。
云天城见她面沉似水。再次陷入沉默,意味深长的道:“馨儿,四叔虽不能因个人恩怨让你去拒绝这笔钱。但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老头子竟一声不吭的立了这遗嘱。人还没死呢,就要弄得国公府鸡犬不宁么——‘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这道理我懂,但我只要一想到他此前对二房的忌恨就不得不防。”
云可馨倒吸一口冷气,眸子里光芒闪烁,继而轻轻一勾唇,笑道:
“四叔,这笔钱说什么我也不会要,不论什么原因。”
云天城先是小有意外,很快便露出欣慰的笑容:“馨儿果然聪慧明理,四叔没看错你,如此,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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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城所料不错,国公府因三老太爷的“遗嘱”已沸沸扬扬数日,首当其冲便是大房,云可馨更是成了大家谈论的焦点。
孙如兰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时常在房里唉声叹气,走到院子里看到二房和三房也怨毒满腹——遗产留给了七姑奶奶,而云可馨虽过继到三房,但出阁当日,已认了二房亲人,于是,这笔钱二房和三房都可能分一杯羹,唯独大房沾不上边,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今天如同往常一样在东苑对着下人发牢骚,却一眼瞥见三夫人傅怜音朝这边走来,当即咽下心中的不快,笑脸迎人道:
“哟,三弟妹,怎么有空到东苑来小坐,快请进,”又回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上茶,再上一碗点心。”
二人在花厅中落座,孙如兰带着探寻而戒备的目光看傅氏,只见傅怜音优雅的啜口茶,微笑道:
“三弟妹是特地来看大嫂的,来给大嫂鸣不平。”
孙如兰睨三夫人一眼,冷笑:特地来看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谁不知道遗产这事你也可能分得一份羹,却得了便宜还在这里讨好卖乖,真是可笑之极!
孙如兰心下骂得厉害,面上却是一派谦和大度,佯装莫名道:“鸣不平?弟妹何出此言?”
傅怜音淡淡一笑:“大嫂,三叔把全部遗产留给七姑奶奶的事我也才刚听说,按照老爷的意思,遵照遗嘱,分文不动的转给七姑奶奶,我一个妇道人家当着老爷的面不好说,心下着实为大嫂气愤,”傅怜音微顿,一派正气凛然道,“自从三叔病倒在床,少不得大嫂在床前端屎端尿的伺候,听丫鬟说,大嫂甚至事必躬亲的负责三老太爷一日三餐,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到头来却换来这么个结果,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孙如兰瞧着傅氏的虚伪和作态,并没有予以拆穿,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三弟妹这话说的,大房伺候三老太爷,那是真心实意的尽孝道,不夹半分企图,怎的到了你嘴里像是‘意图不轨’、‘早有预谋’?!”
傅氏一听,知道自己嘴快闪了舌头,说了不该说的,忙不迭更正道:
“瞧我,在自己人面前总改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傅怜音掩饰着尴尬,打哈哈道,“大嫂,怪我没说清——论辈分,您是长房长媳,论孝道,您比二房和三房都要来的尽心竭力,按理说,这遗产大房就该占最大一部分,也不知三叔公这脑子怎么想的,难不成病糊涂了?”
☆、二百十二章 说项
“也不尽然,三老太爷清醒着呢,”孙如兰冷冷一笑,“还有,三弟妹有所不知,照料过三叔的可不止你我这些长辈,七姑奶奶也尽过心的。”
傅氏一愣,睁了睁眼睛,奇道:“真有此事?对了,有阵子看她确实总往北苑跑,我当以为她去看婆婆了,不成想安着这份‘心’,”她微顿,像有意激起孙如兰情绪似的叹口气,夹枪带棒,“也无怪乎三老太爷眼里只有这么个曾冒烟,牙根发痒,却突然目光一闪,反唇相讥道:
“怎么?三老爷也要依照遗嘱行事,分文不留的给七姑奶奶?”
孙如兰就是听出傅氏话里话外的暗示三房未得一分,想联合她一起对自己男人叨念几句,兴孙女了。”
孙如兰气得鼻孔许情况会出现转机,因此不经意的转了话锋。
“可不是吗?”傅怜音果然上钩,扬着手中的帕子,叹气的碎碎念念道,“早把话给说死了,我头个想到的就是大嫂,”傅氏向孙氏投去“密切”的一瞥,言辞愈发义愤填膺,“你所做的一切,国公府上下人尽皆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说我们三房,不也轮流让人去照料了这么许久,难道换来三叔这般对待?老爷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孙如兰恨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和三夫人一起倒倒苦水,但这样一来,唯恐毁了她作为“长嫂”惯有的大度形象,还是隐忍为上,再则云氏的男子一个比一个死心眼,一旦决定了的事,说再多都是废话。
想来这三夫人来替大房“打抱不平”是假。想拿她当枪使倒是有几分真,念及此,孙如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瞥了傅怜音一眼,道:
“听当家的,老爷们怎么做,我们妇道人家私底下牢骚几句也就算了。”言外之意便是:找我也没用。傅怜音被孙如兰急转直下的态度弄得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又一细品她方才话中之意,知道被孙如兰看破意图,当即脸红倒耳根。尴尬的抽动几下嘴角道:
“大嫂教训的是,这是爷们操心的事,我们就别多嘴了,我就是来找您聊聊家常不是?”
孙如兰回了个干巴巴的笑容。双方陷入僵局,傅怜音如坐针毡。正不知怎么收场,准备起身告辞,三房丫鬟锦绣上门禀告道:“禀大夫人,三夫人。七姑奶奶回府了。”
傅氏和孙氏同时回头,讶异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人在哪儿?”
锦绣道:“在三房,等着夫人呢。”
“消息传的够快的。”傅怜音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道。“这三叔还没入土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她有意无意的瞄孙氏一眼,希望能激起对方的不悦“同仇敌忾”,奈何见大夫人不为所动,只得邀请,“嫂子,您也有些日子没上三房小坐了,难得七姑奶奶回府,要一起过去么?”
孙如兰眼巴巴的正等着傅氏这句话——她实在太想知道云可馨是不是为这事回来的,更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甚是求之不得,忙笑着应承道:
“也好,去看看七姑奶奶……”
妯娌二人手挽着手朝三房西苑走去,谈笑风生,锦绣心下叹笑:若不是亲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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