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不能死》第71章


从黄昏日落,到星月初升,祁苏站着没动,楚娆也就一直看着他,腿上虽然受累,但远不及她心里的酸楚。
听四九说,祁苏每一年,都要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整整一晚,她就觉得很是心疼。
明知道此时他想要的是安静,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轻声开口,“我外祖去世时,我娘亲也很是难受的,这两年稍好一点,但一提起来,她总是落泪,所以我们都甚少提起。”
楚娆顿了顿,继续道:“但我总是相信,我外祖他好好的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我们想念的人或许会以其他的方式来遇到我们。”
“你爹娘也是一样,真的,祁苏,我不骗你。”
楚娆说这些并不是随口的安慰,如果不是她自己也经历了重生,她断然不会这般说,但既然她都能回来,那这世上或许便真的有轮回之事呢。
许是怕祁苏不信她,楚娆此时突然就有了坦白的冲动,如果她把重生的事情说出来,祁苏是不是就能心里好受一点。
她鼓起勇气开口,“祁苏,其实,我是重生回来——。”
楚娆的话音还未落,手上猛地被施了力,转眼间,她已经被祁苏扯拉到了身后,惊吓地她一下子就止住了声。
靠在祁苏的背上,楚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礁岸暗处的树影边分明窜出了几个黑影!
定睛一数,跳出来的黑衣人有五六个,皆是蒙着面,但在月色下能看到他们眼露凶光,楚娆胆怯地下意识抓住祁苏的手。
祁苏向后护着楚娆,冷声开口:“你们是何人。”
“呵呵,废话不多说,有人出了钱,要你死,我们就是来送你一程。”
“让她走。”
黑衣人呵呵一笑,“你放心,亏本的买卖不会做,只要她不阻挠我们,我们不杀旁人。”
“公子,公子!”
与此同时,四九已经在不远处看到了不妥,堪堪带着随行的人赶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地站在了那群黑衣人的对过,小身板昂挺着挡在祁苏和楚娆的前头。
黑衣人首领不屑地笑了笑,丝毫未将眼前情况放在眼里,“兄弟们,上!”
一声厉喝,五六个人同时跳起,不等他们反应,直接拿起刀便砍了过来,刀法快狠准,不在旁人身上停留,很显然,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祁苏。
四九这边立刻迎面顶上,他带的是家仆护卫,虽看起来人数占多,但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看情形最多只能勉强抵挡一阵,偏偏黑衣人选的位置刁钻,将生路堵住,祁苏和楚娆根本出不来。
祁苏冷眼掠过周围,而后在楚娆耳边低声道,“你一个人先走,他们不会拦你。”
楚娆吓的手都在颤动,却还是不忘紧紧攥着祁苏,“我不走。”
“你去找人来救我。”
“祁苏,你不要想着诓我。”楚娆的声音发抖却带着坚持,她直直看向祁苏,“我知道紫烟不在,定是已经去找人,你只是想叫我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明知道黑衣人就是冲着杀祁苏而来,这时候要她走,她当真做不到。
“你”祁苏皱眉,两个人走,误伤了该如何?
“我不走!”
祁苏没办法,只能将她护在身后,一阵刀光剑影,眼见着四九他们快抵挡不住,紫烟还是没赶来,楚娆心里也有些急了。
蓦地,她的腰上被推了一把,楚娆下意识回头看去,竟是他们身后有个黑衣人打开了个缺口,拿着剑直冲着祁苏刺去。
而她,正是被祁苏推离开了那个险峻之地。
楚娆的眼里,那把阴森森泛着光的白色刀刃在不断靠近扩大,当中隔着一个祁苏挡在前头,他显然已是下了决心,换她走离的生机。
她素来胆子小,此时却没有腿软,脑袋里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祁苏不能死,她重生回来,就是不能让他死的。
楚娆眼睛一闭,娇小羸弱的身躯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祁苏甚至都没看清她从哪个朝向扑过来,转眼就隔在了他的身前。
“楚娆!”
黑衣人一脸惊愕,显然也是预料未及,但剑已然不可能再收回去。
祁苏旋身扑上前,空手抓过那长剑,长剑利落地刺穿他的手掌,和指骨摩擦出连续的闷响,带着骨骼被刺碎的声音,却还是没能缓下。
剑尖刹那间就没入了楚娆的心口处。
楚娆的襟袋里还放着那个荷包,她仿佛能听到里头木珠串的鱼线被挣断的声音,却无法挡住锋利的剑刃,直直插入了胸口,钻心彻骨的疼。
“夫人!”是紫烟的声音。
楚娆最后倒下的时候,视线有些模糊,她眼前一片红色,连祁苏的声音都听不清,但她却对紫烟的声音听的尤为清楚,那一声,和前世在井里一模一样。
她到现在才终于想通了一点,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那个注定要送命的人不是祁苏,而是她。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这次,她总归比前世要来的甘愿。
都怪她哥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等祁苏先开口,连一句喜欢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又要死了。
楚娆觉得心口很疼,这次她会不会再重生一次,她好想能重生回成亲洞房那晚,然后,真的一点时间都不想再浪费了。
第64章
今晚的晋城主街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或许是因为城中那向来灯火明曳的酒栈此时熄了整楼的烛火。
没有预兆,百姓们偶尔狐疑地来回张望, 但没人能窥探的过那道漆朱的大门。
门后的别院里,一间靠东的主卧烛火晦暗,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不同寻常的安静使得她看起来没什么生气。
她的呼吸很浅, 薄薄的眼皮偶尔有些颤动,原本姣好的面容失了血色,显得惨淡入雾。
“她何时会醒。”
祁苏站在床边, 他的右手被剑刺穿的窟窿还滋着血,却只是敷衍地裹了一层白纱, 筋皮连着血肉,断断续续地有血珠子滴下, 素色的衣袍袂摆上一片狼藉。
“你手上的伤先让老夫看一看。”屈木平挥退了一旁协助他替楚娆诊治的小丫鬟,难得好脾气的对着祁苏说道。
“她何时会醒。”祁苏重复了一句, 没有多余的动作。
屈木平皱着眉看向祁苏,还想继续规劝的话硬生生忍了回去, “也是幸好被你的手挡住了一寸,应当能醒,只是万一,万一这丫头——”
“屈老。”
“好,好, 我不说了。”
屈木平摇着头走至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能治的,他都治了,只希望这个丫头有福气些,能熬过来,不然,怕是祁苏以后也废了。
一声叹息,门被轻轻地合上。
祁苏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娆,他吃了十几年的药,喉口都没有今日这般的苦。
动不动就能哭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替他挡那一剑。
苦涩缓缓地从舌尖开始蔓延,一路往下扎进心口,撕扯成的碎片,每一片里都是她,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楚娆哭着说的那些话,她说,他以后一定会再娶,也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这些当时不明所以的话,现在他竟然有些明白,她所谓的以后,是没有她。
【我们想念的人或许会以其他的方式来遇到我们,真的,祁苏,我不骗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
祁苏走到床沿,低下身靠在楚娆的身侧,他清冷的双眸第一次染上了血红,声音嘶哑如困兽,“不要死,我不想遇到别人。”
就算再像你,也都不是你。
【我是真的胖了嘛。】
【祁苏,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哈哈,你真不经骗。】
【让我呆在你身边吧,我们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不好么。】好啊,好不好。
远在柳州,今日也不知为何下起了小雨。
半山腰上‘与世隔绝’的岳霖书院里,楚绥背倚在廊道木栏下,手上随意地翻着一本书册,明明是罚站,硬生生给他罚出来几分潇洒肆意。
这次倒不是因为逃堂,而是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些无故烦躁,晚上噩梦频频,是以今日晚来了一炷香,被夫子发现罚在了外头。
罚站没甚么好心烦的,楚绥心塞的是昨晚做的梦,不知为何,梦的竟然是娆儿在哭,他被那哭声搅得整晚都睡不好,现在火气直冒。
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的人敢来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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