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第112章


何刊道:〃哎,您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不在旗又如何?若说你不便开口,就请格格进宫时跟皇上求个情儿,没有不成的。〃
吴应熊虽觉为难,盛情难却,且自小弓马娴熟,也是技痒,便答应下来,并说一应三牲同祭旗都由自己备下,只等订了日子,便请诸位往围场祭山神土地去。
及至众人散去,吴应熊方觉棘手,独自在廊下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才能让建宁召见他。恰见红袖拿冷了的燕窝粥去厨房重新热过,忙上前一步陪笑道:〃姑娘慢走,今天瑞雪初降,天气骤寒,公主可曾加衣?〃
红袖含笑站住,只用眼角瞟着吴应熊道:〃多谢驸马惦记着。这是怎么了,太阳又不曾从西边升起,驸马倒学会知冷知热了。〃
吴应熊含笑不语,并不理她的调皮。红袖只得答他,却也不肯好声气,仍是一径使『性』子,用调侃的口吻说:〃寒衣是一早备下的,难道咱们都是死人,竟不晓得天寒加衣的道理,还要驸马来教导不成?公主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前中午还披着『毛』『毛』衣裳往花园子里散了一趟回来呢。〃
吴应熊听了,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幅画来:那建宁鹤氅雁翎,迎风冒雪,独自飘飘然地走在残花败柳之间,偌大的园子显得空旷苍凉,尊贵的公主却是孤零零天地一飘鸿,纵然身在富贵乡又如何呢?他想她嫁了自己着实可怜,满洲的格格来了汉人府上,除了丫环,再没一个做伴的人,只好逛花园看雪做游戏。
自从绿腰的事后,他一直没能与建宁面对面,开始时是他一直恳求而她拒见,后来他也就有意地回避着她了。因此,虽然额驸府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可是两个人同在一座府里,却已经将近半年不见面了。自己尚有一班诗朋酒友唱和应酬,那建宁却是深闺禁院,多少春花秋月、杨柳芳菲,也都只好付与冷雨幽窗、孤灯寒枕罢了。想着,不由得出了神,愣愣地站在走廊间,红袖什么时候走过了也不知道。
红袖热了燕窝回来,见吴应熊还在廊下徘徊,抿嘴一笑,并不打扰,且进来向建宁笑道:〃格格猜怎么着?咱们那位驸马爷竟是转了『性』子,刚才向奴婢问起,说是天寒下雪,记着给格格加衣,被我村了两句,这会儿一个人在廊下参禅呢。〃
建宁正在试新衣,伸着胳膊量长短,袖子盖着半截手腕,袖口处络满了流苏,每一举手拂袖就有漫天云彩飞舞,裙摆处更是用金丝银线交织着绣了一只孔雀。不过她以慧敏为戒,知道一味求奢慕华是为大忌,所以衣裳的底料并非大红大紫,却是孔雀蓝。这样,金银线压在上面就不会显得太过金碧辉煌,反而配合着底『色』更把一只孔雀衬得活灵活现,奕奕生辉,让人只注意到孔雀的灵媚而忽略了金线的奢华。她对着镜子左右照着,十分满意裁缝的手艺,然而转念想到打扮得再出『色』又如何,连个欣赏的人也没有,同锦衣夜行又有什么分别?正在顾影自怜,忽然听到宫女的禀报,不禁心中一动,想他还记得我的冷暖死活么?
她与吴应熊僵持这么久,又听府里人说他每天还是按时回府就寝的,并非留宿在外,早就心软了,今天听他一句问候,虽然话不多,却着实说到心坎里去,眼圈不禁红起来。
红袖看她不语,已经猜到心意,笑嘻嘻道:〃人家惦记格格,怕格格冷着冻着,格格好歹也给几句暖话儿呀,要不,我请驸马进来吧,可别冻坏了身子不是玩的。〃
建宁便不说话。红袖得了主意,径往外来,果然见吴应熊依旧立在那檐下犯傻,不禁笑起来,拍手叫道:〃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做起老和尚来,还是参禅呢还是做诗呢,吓得奴婢竟不敢惊动。〃
吴应熊见她这样活泼,倒也不由笑起来:〃说不敢惊动,你的嗓门可是比谁都大。我是禅也忘了诗也忘了——你做什么来的?〃
红袖宣了旨,又努嘴嘬腮地做鬼脸,道:〃我可是为爷说了不少好话,磨得嘴皮子都脱了一层,格格才宣旨召见。爷可怎么谢我呢?〃
吴应熊听到格格召见,大喜,且顾不得与红袖说话,忙整冠进来。看到建宁正站在镜前扭着身子试衣裳,不敢惊动,半载不见,她又长大许多了,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体态成熟,神情妩媚,脸蛋儿衬在新衣的光辉里皎洁明艳,便如一树傲冬盛开的腊梅花,映得一室生春。
建宁在镜子里看到吴应熊赞叹的眼神,不禁庆幸这身衣裳做得合适极了,也合时极了。而吴应熊的求见也正是时候,他那种惊艳的神情,真是太体贴太窝心了。因笑『吟』『吟』转过身子,问:〃好看吗?〃
吴应熊如梦初醒,忙施礼请安,又问:〃这是哪里做的?〃建宁笑道:〃是佟妃娘娘跟我一起画了样子,交给宫里绣娘做的。〃吴应熊点头赞叹:〃果然不同俗品。外间的裁缝店断没这样的眼光手法。佟妃娘娘近日可好?〃
建宁从来未见吴应熊竟有兴致与她讨论针线刺绣这些家常话儿,奇道:〃大男人也会在意刺绣针法吗?〃吴应熊笑道:〃真正美好的东西,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到,和男女老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建宁忽然触及旧事,冷笑道:〃怪道我送你的手帕被你拿去裹马蹄,原来是刺绣手艺太差,只配给马裹伤。〃
吴应熊一惊想起,大为后悔,捶头道:〃原来是为这个!那日我骑马出去,不甚伤了马腿,身上并无别物可以裹伤,因怀里只有那条手帕,情急拿来一用,便忘了是公主所赐了。该死,该死!〃
建宁听他话中之意,分明自己所赠手帕一直随身携带,珍藏怀中,所以才会有随手取用之事,倒觉安慰。遂转嗔为喜道:〃好久远的事了,不同你计较。我只问你,今儿天这样冷,你为什么不穿件大衣裳就到处走呢?又不说话。若是红袖不叫你进来,难不成你在外面一直站着?冻病了可怎么好?〃
吴应熊笑道:〃我知道格格必然不会这样狠心,所以才使了这招苦肉计,竟然一招奏效,也在意外。原以为总要站上大半夜才进得来呢。〃
建宁向他扮鬼脸道:〃我才没你那么狠心坏肚肠呢。〃扭转身子,佯怒不睬。
吴应熊忙又百般安慰,软语哄转。他以往与建宁相处,虽然也曾同榻共枕,奈何建宁年幼,终不能有男女之情,心情不好时便把她公主敬重,心情好时又看作是小妹妹疼爱,而今许久不见,忽然发现建宁早在不语婷婷间长成花样女子,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这方真正引发出欢爱之心,拿出丈夫的款儿来与她**逗趣。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是夜,二人鱼水相谐,**无休,可谓成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次日,建宁进宫向皇上请求借围场之事,自然一求即准,便又兴冲冲去见平湖。原来平湖产后体虚气弱,每逢冬寒必发嗽疾,十分辛苦。见了建宁,惟有在枕上微微点头,以目示意而已。建宁大为痛心,忙趋前握了手问:〃你要吃些什么不?赶紧好起来,我陪你去建福花园,采桃花,我们再埋两坛桃花酒,留给我们的儿女好不好?〃
平湖勉力起身,气喘吁吁地问:〃你见过烨儿没有?他近来可好?〃建宁低头道:〃我也不是很容易见到他,就只在绛雪轩碰见过两次,从皇帝哥哥搬进乾清宫后,我就很难见到皇子们了。〃
平湖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沁出,面『色』益发苍白。建宁咬咬牙说:〃香浮,你是不是想见玄烨?我帮你,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把玄烨叫来见你。〃
〃真的?〃平湖睁开眼睛,那幽幽的眼神里忽然放出光来,问建宁,〃你有什么办法?〃
建宁语塞,她只是凭着一腔义勇脱口而出,其实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但是话已出口,又见平湖听说可以见儿子立刻就有了几分生气,便豁出去说,〃这个你别管,总之,不出一个月,我怎么都会想法子把玄烨带来见你。不过,你可得好好将养,不然见了儿子,也是这样病怏怏的话也说不出,不是白见了吗?〃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放心,我会好起来。〃平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朵微笑,泪光盈盈,如梨花带雨。
建宁看着,在心底暗暗地发誓: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要做得到。哪怕惹怒太后,被砍了头,也要做到!偷也得把玄烨偷出来!
回到额驸府,建宁把皇上允准出借围场的事说了,吴应熊自是喜欢,命厨房备了精致小菜与建宁对饮。建宁笑道:〃你常喝的那些酒虽然也还好,终究平常。今天叨你的席,我没什么回敬的,就带坛酒凑份子吧。〃
吴应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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