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汉这件事儿》第44章


谢京华作为礼部尚书,这场祭典自然由他主持。他距离女帝最近,当那枚玉玺被举起时,他心中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弄了个假的,接着又觉得荒谬,再随后只剩下茫然——若这个女人当真连上天也选中了她,那么这两年多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成了笑话?
有这般念头的自然并非谢京华一人,甚至还有更多人,生了许许多多原本不曾生过的心思想法。甚至于夹杂在女帝众多大赦天下等恩典之中,徐行俨这个凌空出现的空壳贵胄,也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大周朝局因这一块死物,开始朝着另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而去。
……
谢京华这几日心中有些不甚太平。
谢瑶已经及笄两三月,但婚事一直未定下,并非他不重视女儿婚事,此事其实始终在他心头悬着。
朝中同僚也有人私下里隐晦透露过想要结亲的打算,但他均未明确态度,一方面是因之前柳家之事给了他一个教训,另一方面,他也从妻子那里听到了点女儿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虽耿直,却并非愚笨,隐约觉察出,女儿大约是有些别的念头,他也并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在犹豫不决之际,裴莞在一日朝会之后突然叫住他,并告知他陛下近日会给谢府下一道赐婚圣旨,让他提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失了仪态。
裴莞敢这样说,自然是得了女帝的允许。
他当时脑子有些懵,甚至忘了多问一句女帝要将女儿指给谁。
当晚回府之后,他心神不宁,晚饭也未吃几口,便急急叫了谢琼进书房商议,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才散,均各自怀揣了一肚子心事。
谢琼回到卧房时,林氏还未歇下,遂上前替他除了外裳,又叫婢女端了一直备着的热水给他擦脸。
谢琼躺在床上,还在想着方才父亲和他商议的事,一扭头看到屋内留着的一盏夜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你可听阿瑶说过什么女儿家的心事?”
林氏原本已经闭了眼准备睡了,闻言睁开眼想了想,说:“并未说过什么,不过……前些日子她确实是问过我些奇怪的话,问我与你成婚之前,是曾相识还是直接着冰人议亲。”
谢琼拧了拧眉头,“为何要问这个?”
林氏笑着道:“这女儿家的心事,你们男人自然是猜不透,我觉着,她大约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起了爱慕之心,又不敢明说,这才悄悄来问我,怎么?难道她直接说到父亲跟前了?”
谢琼说:“那倒不曾,只是父亲今日得知,陛下突然要给阿瑶赐婚,圣旨不能违抗,这皇命直接下来,若阿瑶心中已经有了人,恐怕要多出一对怨偶来。眼下圣旨未下,还有回旋余地,若能提前替她挡了,好过以后她的日子不好过。”
谢京华心中装着这件事,第二日一下朝,便直接与女帝前后脚进麟德殿。
得女帝召见,谢京华跪拜之后,说明了此行来意。
女帝从奏折之间抬眸瞥了他一眼,道:“卿有何要事,不能朝堂上说?”
谢京华犹豫片刻,才道:“这是臣家中的私事,不敢拿来玷污朝堂。”
“哦……可是对朕准备要下的圣旨有何不满?”
谢京华道:“陛下误会,只是小女顽劣,怕配不上贵胄郎君。”
“朕让裴莞给你捎话,只是知会你一声,让你提前知晓,并非是为了让你到朕跟前来说不的。”
谢京华见女帝不接他递出去的问题,心中有些焦急,只好直言问,“只是不知,陛下欲将小女指给哪家郎君?”
女帝看似心情颇好,笑了笑,“朕知道卿十分宝贝自己的女儿,只是朕的外甥,着实也不差,谢卿不必担忧他配不上你的女儿。”
这一听,谢京华顿时五雷轰顶。
女帝只有一个妹妹陈国夫人,而陈国夫人嫁了金吾卫大将军,并育有二子,均被封为郡王,一个腿上有疾,一个专门克妻。
腿上有疾的那位是广陵王,如今已经三十有五,整日赋闲,家有妻儿,女帝应不会糊涂到将谢瑶赐给他做妾。
而克妻的那位浚阳王虽未及而立,至今却已经有过三任妻子,第一位未过门便失足落水丢了命,第二位新婚一月暴毙身亡,连太医令也查不出究竟,第三位生子时一尸两命,当场呜呼。至此,浚阳王这克妻的名声便不胫而走了。
这位浚阳王也想娶第四任,可小门小户的女子他不愿娶,有头脸的又有谁愿意将女儿送去送死?是以这位郡王府上已经三年没有女眷了。
谢京华是万万没想到,女帝竟然想要乱点鸳鸯谱,直接将他的女儿指婚给浚阳王,那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吗?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他宁愿自己一头碰死了,也不愿让女儿去送死。
第四十章
“还请陛下三思!”
眼看谢京华脸都绿了;女帝心中好笑,也不愿多给这人费口舌,直接挥手让他告退。
谢京华当晚当值结束回到家中,堵得饭也没吃下。而且他以为此事大概是因他往日直言得罪女帝;引得女帝对他的报复,更是觉得对女儿有愧,眼看即便自己求到女帝跟前也不济事,对往日言行后悔不迭。这事儿即便提前告知妻女;也不过是多几个人一起煎熬罢了,他便只是一个人将此事闷在心头。
但这对他到底是块心病,闷了一夜;第二日便起不来身;病了。
谢夫人是慌着延医问药,又让谢琼去给他父亲告假。
大夫来了后;摇头晃脑一通掉书袋;最后下了结论,心事过重;郁结于中;吃下两副药;自己想开了,放宽心就好了。
这边因谢尚书自己闹出的乌龙惹得阖府上下跟着兵荒马乱,西边几坊之外的景仁坊前魏王旧邸终于开始翻新。
高大的门楣上曾被摘下的匾额换了新的挂上去,“敕造大将军府”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引得来往贵胄均停下步子打听一番,询问这位新封的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头,待得知是女帝新认的外甥,心中各自都有了些判断。
大将军府内,前院中工匠们正顶着大太阳在将屋顶的旧瓦拆除,重新铺上一层崭新黛瓦,又在廊下围上一圈矮栏,主人家交代了,院子四周随后要种满海棠树,花墙定要砌仔细了。
与前院的沸反盈天不同,后院中四处寂静,偶尔有仆人走动,也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大动静。
宅邸的这位新贵不喜仆人环绕,自从前几日两个婢女被赶出府之后,这内苑里就只剩下两个洗衣做饭的婆子兼两个使唤的小厮,前后院中都知道,这位将军不喜欢婢女伺候。
方墨轩进了这座还在改造的府邸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处场景。头顶蝉鸣不歇,院中工匠干得热火朝天。
府邸极大,却无人引路,他只好自己在府中摸索到后院里,又经一个婆子指点,才终于找到了这座大宅主人的书房。
方墨轩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迎面便看到徐行俨盘腿坐在矮几之后,长发未束,散在肩头,仅着中衣,正在案后发呆。
屋内放了冰块,方墨轩顶着大太阳跑来,热得不轻,见状也不拘礼节,进了门后走到徐行俨身侧坐下,直接将外裳解了,扯着领口拿扇子使劲扇了一阵,才叫了一声“舒服!”
徐行俨抬手给他面前的杯子中注满了冰镇乌梅汁,等他一口饮了,又给他续满。
等方墨轩缓过劲儿来,轻摇折扇,富家员外郎一般眯着眼拖着腔调道:“徐大将军——您可当真是深藏不露啊,可是将兄弟坑得好苦,安北大将军——护国公——呵,过往方某有眼无珠,当真是失敬啊……”说着,他手握折扇,对着徐行俨抱拳一揖。
“今日请小伯爷前来,是徐某有事相询。”
方墨轩摆摆手,“不急不急,我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一切先免谈……话说回来,你这卦变得还真是快啊,我可记得当初我私下里数次找过徐兄,要将你引荐为官,徐兄可都是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如今想来,大概不是不想为官,而是徐兄的胃口太大,我介绍的小庙小屋盛不下徐兄这尊大佛啊,这不……不过两三月未见,再见时我便要向徐兄行大礼咯!堂堂一品大员,也无怪乎徐兄不将在下放在眼里……“
徐行俨淡笑,“小伯爷说笑了,往日徐某确实不想涉及大周朝堂,庙宇虽大,不及江湖逍遥自在。是以并不想与皇族牵扯出什么关系来,对小伯爷隐瞒,确实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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