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第350章


瞒住各方眼线,你能做到么?”
赵昌终于郑重起来,他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动容地道:“侯爷有难,末将早有察觉,但侯爷将您托付于末将,末将不敢违逆。如果末将去接应侯爷,您这边却出了什么岔子,末将如何跟侯爷交代?这几天末将正为此事苦恼不堪,不想,您却有此提议。侯爷没看错人,是末将等错了!末将替侯爷谢您!”
他砰砰砰地就磕起头来,一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几乎痛哭流涕起来。
卫雁侧身避过他的礼,“你的礼,我是不受的!”
她心中有些生气,“做什么你替侯爷谢我?我是侯爷妻子,你去帮我接应侯爷,该替侯爷道谢的是我才是。”
她才是赫连郡的“自己人”好么?赵昌那话,倒像说她是外人似的。
赵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抹了一把鼻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子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
卫雁道:“我还想去趟孟家。你能不能悄悄把我带出去?不让任何人察觉?”
赵昌瞧了瞧她的肚子,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
孟家外书房中,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斥责声。
“你可真能胡闹,你自己都什么样子了?还敢夜深出来跟人跳墙?”
被斥责之人,正是大肚子的卫雁。
她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
门被人从外推开,孟阁老缓步走来,卫雁连忙敛了衣裙,弯身行礼,“孟阁老万福。”
孟阁老的目光在她腹上转了转,“你无需行礼,深夜来此,是有何要事?”
“敢问阁老,有否见过侯爷亲笔写的那些请安折子?”卫雁劈头问了个颇让人意外的问题。
孟阁老尚未答话,就听孟仁川不悦地道:“老爷子又不上朝,哪里见得到皇上案上的折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雁从袖中摸出一道折子:“这是我从太后处得来的,阁老跟大人可认得上面的字迹?当真是侯爷亲笔所写?”
孟阁老望着字迹,神色一变。
孟仁川不耐烦地道:“自是郡儿亲笔所写,皇上的案头堆了好些,我曾亲眼见过这折子八百里加急被送到御书房。”
卫雁摇头:“侯爷多年不在京中,想来大人对其笔迹不甚熟悉,侯爷的字迹自然不算美观,也跟旁人颇不一样,侯爷跟我说起过,他习字晚,又不甚爱读书,许多音相同的字,他都分辨不清楚。乍一看这折子上的字,跟侯爷写的没差异,但细看内容,这道请安折子区区一百零四字,却引用了两处诗文、两处典故,且无一个错字。”
孟仁川冷笑:“你的意思是说,这折子不是郡儿写的?是请的代笔?那又如何?本来军中就有专门负责文书之人,旁人事先写好了,让郡儿誊抄一份,也是怕写错了字对皇上跟太后不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真是妇人之见,没事找事……”
卫雁抿了抿嘴唇,不再理会孟仁川,向前一步,指着上面的落款道,“阁老请看,侯爷写自己名字,总说这走字不甚硬气,侯爷不喜圆润的笔划,总将下面这笔写得平而直。这上面的落款,却是寻常写法。纵是誊抄字句,却不可能连下笔习惯也一并跟着改了,这信不是侯爷所写!”
孟仁川嗤笑:“给皇上太后写折子,自然不可任性……”
话未说完,却被孟阁老沉声打断,“闭嘴!卫氏,你继续说!”
“侯爷一去近半载,消息全无。纵是战事吃紧,也当传回消息才是。侯爷数次上请安折子,却对战事只字不提,最多说一句,一切顺利,正在思谋计策,将敌军一举击退。可这岂是侯爷的作风?侯爷就算不敢对皇上直言自己征战不利,却不会瞒着阁老跟我。数月以来,我却半张家书都未曾收到,派人前去打探,亦均被人拦阻。”
孟仁川也听出了不寻常,“难道……是谁有意不想让我们知晓郡儿的情况?这怎么会?谁那么大胆?”
卫雁继续道:“侯爷如今孤身在外,身在险境之中,而皇上忙于朝中事,顾念不暇,我私心想着,想求阁老派人去瞧瞧侯爷的情形,是好是坏,送个信回来。也替家里带个信去,一切都好,让侯爷不要太过挂念,专心于战事。阁老能否……帮个忙呢?”
孟仁川不语,抬眼望向孟阁老。
孟阁老满面寒霜,似嗔似怒,“他带去的人马,足有反贼的两倍。我原想,这战不会有难处……”
所以,他没有去深思这里面的不同寻常,只道是反贼狡猾,占了地利,因此久攻不下。
外族犯境一事,他是知道的,皇上命赫连郡先派部分兵力去支援边境,待边境事了,再行进云南支援赫连郡。难道是这当中什么环节出了岔子?
卫雁再一拿出被冒写的请安折子,孟阁老登时什么都明白过来。
千算万算,他算不到自己那当皇帝的外孙,对另一个外孙起了猜忌之心。
孟阁老这一世,经历过的风浪太多,世事皆看得淡了,却对亲情更加珍惜,更加在意。人活一世,最终能留下什么?不过是亲人心中那点滴思念和记忆而已。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危机
赫连郡是他好容易保住的外孙,是他次女唯一的血脉。
他为了让他活命,让他变得强大,让他能活得更好,狠心将他一个人丢在关外十余年!如今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却要再次面对这种生死险境!
孟阁老缓缓闭上眼,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我知道了……”
卫雁心中一松,“阁老,可是愿意?”
“我会派人前去。孟家手里,还有些能调用的人。”孟阁老应允了。
卫雁为难地咬着嘴唇,迟疑道,“可是,只怕太后为侯爷担心,能不能……悄悄的多派些人手,不让宫里得了消息?”
孟仁川眯着眼打量着卫雁,此刻,他才知道这女人一点也不简单。他未想通的事情,竟是她先看透了。
孟阁老睁开眼,眸光锐利地瞥了她一眼,“你且放心好了,我虽老了,还未糊涂。我有旧部在两广。”
从两广调人,离云南近不说,还能避过朝廷的眼线,不令皇帝起疑。
卫雁惊喜交加,想不到自己真能说服孟阁老,当即行礼下去,“多谢阁老!”
“我叫人去帮自己的外孙,你谢什么?”孟阁老板着脸,不受她的礼。
卫雁想到自己跟赵昌说过类似的话,不由一笑,“是,阁老疼惜孙辈,慈德育惠。”
“莫要总是行礼!”孟阁老瞧她几眼,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吓得卫雁登时一怔。
“你……你都这样子了……还……还总行什么礼!”
卫雁见孟阁老盯着自己的肚子瞧,不由面色一红,“是……”
孟仁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明天你要入宫?”
卫雁点头,“进宫后,诸事不便,外面的一切,唯有托赖阁老跟大人。”
孟仁川忍不住抱怨:“所以说,当初你二舅母……让你到孟家安胎,你怎么就不肯听从?现在好了?被人困在宫里,还成了郡儿的负累!”
卫雁想到自己在宫中,无异于是个用来对付赫连郡的人质,满心愧疚,“是我不好,目光短浅,坏了大事。不过……真有……真有那一天的话……”
她转过头,认真地向孟仁川许诺,“我会自行了断,绝不成为侯爷的掣肘!请大人放心!”
她宁可一死,不让赫连郡委曲求全!
孟仁川本想借机再斥责几句,听了她的话,却再也开不了口。赫连郡得妻如此,也算不枉了!
孟阁老沉声唤道:“赵昌何在?带她去吧!”
卫雁告辞出来,行至门口,忽听身后孟阁老低沉的语音,“你不必怕,宫里有孟太后在,你不会有事。还有,你该随郡儿唤我一声外祖,阁老……那是给外人叫的。”
卫雁陡然浑身僵住,眼眶发酸。
赫连郡为她跟孟家决裂,一直是她心内的一根刺,日日夜夜扎在心里,痛不欲生。
孟家听说她有孕后,瞧在孩子面上,想迎她回孟家。她为着自己那份可笑的自尊心,端着架子不肯答允。
此刻,她终是用自己的一份真心赢得了孟阁老的认可。只可惜,明天就要进宫去了。想到音信全无的赫连郡,想到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想到两人不可预知的未来,她茫然无措的心,闷痛得无法自已。
此时此刻,孟阁老却是一句话就击碎了她的坚强,她的倔强。
她鼻子一酸,回过头去,深深行了个福礼,“是,晚辈知道了……外祖父。”
孟阁老额上青筋一跳,“给我站好了!行礼行礼行什么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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