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莉莉平稳落地，抬头看向冬兵深蓝色的瞳孔。那之中没有人性，几近乌黑，记忆中灵动开朗的双眼，如今只剩下如同西伯利亚平原上的积雪一般的冰冷， 歌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你好啊。”莉莉看着他，“我黑暗系的老朋友（见注）。” 踩着歌手节奏的莉莉，一把抓下了冬兵的面罩。 “——I’ve e to talk with 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来聊聊吧，趁着你眼前的幻觉还没有彻底消失（见注）。” 她一把挡住冬兵的拳头，两个人立刻交上了手——然而莉莉不想伤害他，他可是实打实的想要杀死莉莉。 冬兵在很快的时间内发现了莉莉的破绽，他挥起金属臂，一把便将能够徒手拆开霸天虎的可怕女人按在地上。 “巴基！” 枪声、怒吼，还有敌人倒地的声音。火药味，硝油味，以及血的味道。激烈的战斗使得整个秘密基地在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但这都和莉莉没关系。 她一把抓住了巴基的衣领，稍一发力便使得两个人换了个位置。莉莉跨坐在他的身上，双腿夹着巴基的腰肢，按着他的金属手臂和肩膀，全然不顾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子弹，急切地喊道：“巴基，你不记得我了吗？” 莉莉一吸鼻子，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她金色瞳孔在瞬间变成了琥珀色。 “我是莉莉呀，巴基！”她骑在巴基身上哽咽着开口，当年在布鲁克林的街区里，你可是牵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在月光下宣誓非我不娶的！” 冬兵一翻白眼：“你又在胡扯，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娶你——” 他话没说完，突然愣住了。 那双理应只有杀意的瞳孔中闪过错愕的神情，他像是找回了片刻的意识，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那一瞬间，深蓝眼眸浮现出莉莉的倒影。 冬兵拧起眉头，属于人性的一部分慢慢显现。他死死地盯着莉莉的脸，仿佛刚刚惊醒的熟睡之人。 “我认识你。” 他说。 ☆、心碎蓝调 05 Down Hearted Blues 当着一整个基地的敌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对方战斗力最强悍的人形兵器原地按住绑走，天底下估计也有莉莉·李能干出这种事来。 “很抱歉，巴基。” 莉莉一甩头发，坐到了冬兵面前。 他们现在回到了城市，落脚于神盾局的安全屋内。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所以暂时不能放你自由。”说着莉莉敲了敲铐住冬兵双手的手铐：“瞧见没？艾德曼合金的，绑个霸天虎都绰绰有余。” “放开我！”听到这话，被绑在冬兵旁边的霸天虎迷乱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你这个挨千刀的炉渣，该死的人类！” 她如愿找到了巴基，可詹姆斯·邦德还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把九头蛇的基地炸了个底儿朝天，却没找到MI6丢失的研究数据。只得暂时把迷你霸天虎迷乱一同绑回来当人质，再做计议。 “闭嘴。”莉莉没好气地回道，“没看这边老友重逢呢！” 事实上，莉莉根本不知道九头蛇和霸天虎到底在研究什么，13号特工莎伦·卡特讲解地非常明白，但莉莉统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研究什么干她屁事，世界毁灭能有巴基重要吗。 “我记得你。” 冬兵又重复了一遍在战场上的话。他倒是没有反抗或者挣扎，与刚刚战场对峙时的冰冷悍然相反，他仿佛平静了下来，找回了属于人的神智，那双深蓝双眸里写满了困惑和狐疑：“好像……从哪儿见过你。” 哎？！ 莉莉眼前一亮：“我就知道咱们的爱情能克服一切的！” 冬兵冥思苦想半天，脑袋顶上灯泡一亮：“你是六三年被苏联抓去审讯洗脑的那个倒霉鬼。” 莉莉：“……” 围观群众爵士：“噗。” “笑*啦！” 莉莉粗鲁地骂了一句，好在她也不气馁，一把抢过爵士手中的平板，登录美国队长纪念馆的网页，三两下就扒出一张老照片来：“你看这儿，不觉得眼熟么？” 那是一张三人合影，站在当中的是个穿着方格连衣裙的年轻姑娘，黑长发打着卷垂咱肩头，五官娟秀、笑容中洋溢着幸福。年轻姑娘两侧各站着一名小伙，左边的金发青年瘦弱矮小，而右边的…… 即便冬兵丢失了记忆，他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你，我，还有史蒂夫。”莉莉指向照片，“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巴基？咱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 旁边的迷乱凑了过来。 他瞧了瞧照片中温柔淑女的漂亮姑娘，又看向举着平板性感火辣的暴力女，血红色的光学镜头闪过怀疑的色彩——一个花裙子小姑娘，和一个抹胸热裤的现代人，怎么看也对不到一起啊：“这是你？骗鬼呢吧。” 莉莉横了他一眼：“你再插嘴，我就把你的发声齿轮拆下来。” 迷乱缩了缩脖子，立刻收声。 “你仔细想想看！这张照片是在中学毕业前夕拍的……对了！史蒂夫要是活到现在，肯定是个倔老头，那会儿脾气就硬的很，特别看不惯学校里欺软怕硬的校霸们。就是毕业前不久，他和坏小子们打了架，你去帮忙，结果两个人都被打了。” 一提到过去，莉莉的双眼弯了弯，笑容灿烂，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来。 “我一看你们挂了彩，气的要死。没忍住，就跑去暴打了他们一顿，那是我第一次放开力气打架，把老师都吓坏了。主任为此罚我不准参加毕业舞会。” 爵士闻言，惊讶地扭过头：“太过分了吧？” 对啊！要知道毕业舞会几乎是每个少女的梦想。说取消就取消，莉莉当时也是又伤心又气愤。先出手打人的是那群校霸呀。 但是回想起接下来的事情，莉莉一点都不后悔。 “毕业舞会那晚，我跑到市中心，蹲在马路边。”莉莉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然后你和史蒂夫就过来啦，为了陪我，你们两个都没参加毕业舞会！” 莉莉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即便是大萧条时期，纽约市中心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她坐在街道边的地上，望着绚烂的灯光和橱窗中的招贴画，前方车水马龙，后方人来人往。繁华的景象中很少会有人在原地驻足，除了莉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只和族群走丢的小马驹，在动物群之中孤单又迷茫。 直到史蒂夫和巴基像是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们两个突然冒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身上穿着毕业晚会的礼服，就这么坐在马路边，还拎着一提汽水，活像两个卖艺的。” 时至今日，那一晚的记忆还如同发生在昨天般清晰深刻。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莉莉从不是个怀旧的人，那是因为并没有什么记忆值得去纪念。但在纽约完全不一样，巴基和史蒂夫是莉莉人生……魔生当中第一次交到朋友。 也正是一段又一段这样的记忆，在巴基坠崖、壮烈牺牲之后；在史蒂夫登上飞过北极的飞机，再也没有回来之后，支撑着莉莉，在失去牵挂之后继续活下去。 “我们一起数着路过的车辆，又笑又闹，还大声唱歌，活像是三个疯子。我还记得那会儿唱的是Bessie Smith的歌。” 说着莉莉就轻声哼了起来。 她的声线清澈干脆，与蓝调女歌手浑厚有力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带着别样的风情。 “——But the day you quit me honey； it’s ing home to you I got the world in a jug； the stopper’s in my hand——” 伴随着她利落的发音，冬兵深蓝色的瞳孔中浮现出复杂的色彩，他盯着莉莉美艳的面容，近乎本能地，跟着她的旋律接了下去：“——I’m going to hold it until you didn’t e under my mand。” 莉莉愣住了。 詹姆斯·巴恩斯，终于从自身的大脑中，寻觅到了昔日的记忆碎片。 “六瓶可口可乐，是吗？” 他的表情很是迷茫，仿佛不太确定那是否是真的。莉莉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爵士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莉莉。” 回应汽车人的是一声抽泣。 莉莉“哇”得哭了出来，揽住了冬兵脖颈。 几个小时前还把他强行按在地上，来了个五花大绑的彪悍女人，说哭就哭，还紧紧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