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第403章


风,他朝她走来时,便是低咳了好几声。
直到站定在裴锦箬面前,才缓了缓,“身为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想必对这潞城不会全然不知吧?”
裴锦箬自然知道,潞城,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南屏京师,后控北漠,然去京师不过三百里,锁钥所寄,要害可知。
裴锦箬眉眼一跳,总觉得他好似话里有话一般,抬眼往他看去。
他却已经若无其事地笑着转了话题,“潞城的鹿肉最是出名,方才已是让他们从此地做鹿肉最好的酒楼里叫了一桌席面,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一道去尝尝吧!”说罢,他已是率先迈开了步子。
裴锦箬望着他的背影,微蹙了蹙眉心,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他们包了一个客院,席面就摆在了花厅里。
绿枝瞧见赵安站在了外面,略一沉吟,便也停在了门口。
裴锦箬侧眸看了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径自迈过了门槛。
叶准已是坐了下来,很是安闲随意的模样,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我这身子要忌口的东西多,你倒是无碍,喜欢就可以多吃些。”说到此处,却又顿了顿,“我记得,有了身孕,这鹿肉也是可以吃的吧?”
裴锦箬目下闪了两闪,他一个没有家室的大男人倒是知道这些。
她点了点头道,“可以吃些,只吃多了容易上火。”
叶准点头表示了解了,“那便一样尝点儿便是,燕窝和鸡汤总是无碍的,可以多用些。”
裴锦箬点头称好,也是拿起了筷子,对面的叶准反倒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本来想着,与我同桌吃饭,你该有些不自在,或是觉得不合规矩才是。”
“从前未嫁时,我也与先生一道吃过饭。如今,更是不一样了,先生都说了,是一家人,又是出门在外的,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晙时未能与兄长同桌吃过饭,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
说罢,才觉着叶准沉默了下来,连呼吸也有些不一样。
抬起头,却见叶准眸色深幽地将她望着。
裴锦箬目下闪了闪,“怎么了?不是说,晙时已是改口唤你为‘兄长’了么?还是,先生不愿受我这一声‘兄长’?”
叶准眼底掠过种种思绪,浮光掠影一般,片刻后,终于是归于一片沉寂,他也恢复了如常的面色,自顾自盛了一碗鸡汤。
“说吧!你应该有问题要问我!既然都唤了我这一声‘兄长’,你问,我便答,可好?”
裴锦箬勾起唇角,沉静地回望他,“难道不是兄长有话要对我说吗?”否则也不会特意布下这个只有他们二人的饭局了。
叶准的眸色有一瞬的沉黯,“你还算得聪明。”良久后,他才道了这么一句,低头舀了一勺汤喂进了口中,“回了凤京城,你怕是暂且不能回靖安侯府去。或者说……”他抬起头来看她,目光静深,“我并不想就这么放你回靖安侯府去。”
“所以说,我又成了兄长手中捏着的棋子?兄长想用我来牵制谁?”裴锦箬反问。
叶准听罢,却好似极为兴味一般,放下汤勺,双手环抱胸前,问道,“你觉得,你能牵制得了谁?”
裴锦箬默了默,脸上的神色有些精彩,片刻后,才觉得有些堵地道,“兄长与晙时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看来,她也知道,她唯一能牵制的,也只剩他燕晙时了。
“我也想与他直说,可他必然不会听我的。没了法子,他既然自个儿将你送我手里,我若不好好利用一番,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这送上门的好机会了?”
“兄长到底想要让晙时做什么?”这般笃定他不会听话?
叶准目下微闪,眸色在一瞬间深幽,“你确定……你想知道?”
就这么一眼,裴锦箬便是浑身起了栗,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叶准见状,将笑意掩在了眸底,打扫了一下喉咙道,“快些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裴锦箬重新拿起了筷子,只却又有些不甘道,“我知道兄长不会伤害我,可我很想晟哥儿。”
“那你可是要我让人去靖安侯府将晟哥儿给你接来?”叶准抬起眼睛睐了裴锦箬一眼。
裴锦箬忙摇头道,“不用不用。”而后便是低下头,沉默地吃将起来,再不敢多说什么。
这一日,也算是与叶准将话说了个半开。
虽然心里不可能真正半点儿不担心,但到底不再如之前那般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了。
只是,待得睡着,却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她几乎是嘶喊着从梦中醒来,梦里到底有些什么,她却是忘了。却记得很是清楚,梦中的燕崇浑身是血,好似被人追杀的模样。
尚觉惊悸,她抬起头,按在胸口处,还能感觉到方寸之间,不安地跃动。
她已经很久未再做过这样的梦了。而事实上,她的梦,关于燕崇的,也只有那时在猎场时应验过,过后,便再也没有。后来偶尔梦到的那一幕,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关于前世,还是关于今生,或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胡思乱想,在梦中映射出来的影像。
可是,她却经不起这个万一。
顾不得天还未大亮,她没有喊醒绿枝,径自起身穿妥了衣裳,便是打开了房门,往左侧厢房行去。
左侧厢房中,住着叶准。
他这些时日常常昏睡,不若以往警醒,直到被赵安推了又推,这才一个激灵着,醒了过来。
“二少夫人来了。”赵安这些时日,都是守在他门外睡的。因而裴锦箬一来,他便醒了,瞧二少夫人那模样,便知道她是有事,赵安权衡了片刻,这才进来叫醒了叶准。
这个时候?叶准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亦是皱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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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刺客
叶准起身,到了花厅时,裴锦箬坐在椅子上正在敛目沉思,眉间笼着重重愁云。
他不由挑起眉道,“这么大清早的,你有什么事儿?”
裴锦箬方才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了些,半点儿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这会儿,听得声音,才骤然抬起头来。
见得他,便是起身,匆匆一福后道,“不知道兄长可有晙时的消息?”
叶准正要坐下来,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却也只是一刹,一刹之后,却又恢复如常,缓缓坐了下来,道,“一大清早的,就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经不住事儿。兄长的消息总要灵通些,能否帮我探探晙时的消息,他在边关可一切安否?”裴锦箬促声道,面上是藏也藏不住的惶惶。
叶准望着她,双眸沉黯,“战场凶险,可他身为主帅,总不会事事冲在前头。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裴锦箬却是咬了咬唇,神色还是不安道,“我也知道。。。。。。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说着已是起身,敛衽朝着叶准深深一福道,“无论如何,还请兄长帮我。”
叶准望着她的头顶片刻,终究是松了口,“我会让人去探探,你且宽心,先回去吧!收拾收拾,咱们又该启程了。”
听到叶准应承了下来,裴锦箬长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神色也和缓了两分,应了一声,便是转身出了花厅。
叶准目送她出了花厅,直到门口已不见了她的踪影,他的目光还是没有收回。
抬起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双眼,却始终若有所思一般。
赵安亲自来奉了一盏热茶给叶准,他对茶甚为喜欢,向来都有醒来,便要先喝一盏茶的习惯。
“二少夫人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准接过茶盏,赵安低声问道。
叶准目下闪了两闪,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洛霖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叶准的眉心皱得更紧,双眸黯下,脸色难看得紧。
叶准自然能够得到前线的消息,无奈,燕崇瞒得太好。他也是数日前才知道燕崇竟是自帅帐之中消失不见了。又花了数日的工夫,才打探出他竟是剑走偏锋,率了五千精锐,偷偷翻越欺雪山,往北都城去了。
昨夜听说时,叶准便是气得拍了桌,斥责燕崇太过大胆。
就算北狄已呈溃败之势,可北都城却也是龙潭虎穴,他怎么就有这样大的胆子,孤军深入?
叶准知道他的心思,他想解决了斛律藏,还西北十数年太平,可狄族人恨他入骨,他若是一个不慎,落进狄族人手中,那还不将他生吞活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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