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第350章


裴锦箬惊得坐直身子,蓦地便是扭头望向郑皇后,“娘娘?”
郑皇后微微一愣,却是不疾不徐放下手里的东西,“别急。”
裴锦箬知道郑皇后的意思,若真正十万火急,就不该是请板子那么简单,可是,她如何能不急?
等到扶着郑皇后,着急忙慌赶到御书房时,却已是晚了。
刚跨进宫门,便听得永和帝怒极的嗓音传来,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
“给朕打!你如今是越发没了轻重,立储之事也是你能妄议?不让你疼上一回,朕看你是不会长教训。给朕打,狠狠地打,留着他的命便是。”
裴锦箬听着,心口一紧,脚步几乎是踉跄。
郑皇后回头看她一眼,她才勉强定了心神。
即便如此,在听得那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时,她还是心头颤疼。
转过一道回廊,眼前开阔的同时,便也到了御书房前,那里,已是被人摆了长凳,而燕崇正被人按在长凳之上,两个内侍一人拿着一根寸宽的板子,分站两边,“啪”一下,便是打了下去。闷闷的一声响,哪怕是燕崇哼都没有哼上一声,裴锦箬还是眨眼便湿了眼眶。
“陛下!”郑皇后已是急急上前。
裴锦箬亦是跟着上前,匆匆行礼。
抬起眼来,这才瞧见,有人搬了椅子来,永和帝就坐在檐下,望着他们打,面上沉怒。而边上,居然还站着福王、宁王与穆王。。。。。。
“皇后怎么来了?”永和帝抬了抬手,将郑皇后扶起,问着的同时,目光却是轻轻瞥向了与郑皇后同来的裴锦箬。
既然是一道来的,就没有想过能够避嫌,当然,也没有必要避嫌。
郑皇后亦是随之望了一眼裴锦箬,便是道,“晙时媳妇儿今日进宫来看臣妾,臣妾与她正说话呢,却听说陛下动了怒,还要请了板子打晙时,晙时媳妇儿急得不行,是以,臣妾随她一道过来瞧瞧。”说到这儿,瞄了一眼燕崇的方向,笑道,“不知晙时这孩子怎的惹恼了陛下?他是陛下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陛下最是清楚,不过是孩子气,有口无心,陛下莫要与他计较才是。”
“怎么停下来了?朕让你们停了吗?继续给朕打,不让停,便不许停!”郑皇后说话间,那两个打板子的内侍竟是停了手,却被永和帝发觉了,扭头便是沉声喝令道。
裴锦箬心口一紧,燕崇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永和帝气成了这样?
可是,扭头看了一眼衣裳已慢慢透出血迹来的燕崇,她已是心乱如麻,他如何经得起这板子?
“你说他孩子气?你可知道他方才说了什么?”永和帝睇了燕崇一眼,便是哼了一声,对郑皇后道,“他如今本事了,方才竟是指责起了朕,说朕迟迟不立储,才致朝政动乱,老二遇刺,立储关乎国本,朕不该一拖再拖,还要早作决断。。。。。。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不少,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你说他有口无心?”
裴锦箬和郑皇后听得心惊,没有想到,燕崇居然大胆至此。这些话,私底下未必没有人议论,可谁敢当着陛下的面口无遮拦?何况是现在,荣王遭难,陛下心中正是郁懑悲痛难消,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也难怪陛下气成了这样。
“陛下。”郑皇后略默了默,却也不敢耽搁,瞥了一眼燕崇的方向,他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可那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声,却是让人心惊肉跳,何况,那衣背上渐渐浸出来的一团暗色,更是触目惊心。
“陛下,就算是晙时口无遮拦,陛下一番苦心,是该好好训诫,让他好生长长教训。可他还病着,又是自幼身娇肉贵的,如何能经得起这一顿板子?还请陛下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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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礼遇
“不打他不长教训。”永和帝仍旧沉着脸道。
“晙时的性子陛下最是了解,他犟得很,这样硬着来,怕是会适得其反。终是自家的孩子,慢慢教便是了。何况,若果真是打厉害了,陛下过后不还是得心疼?陛下,您瞧瞧,都见血了,不能再打了,再打该把孩子打坏了!”郑皇后急道。
“陛下开恩!”裴锦箬亦是跪下,求道。
“陛下,您瞧瞧,您能忍得下心?”郑皇后扯了永和帝的衣袖道。
“父皇!还是饶了晙时吧!”
“是啊!父皇!”
事到如今,那几个边上站着的皇子不管心中作何想,都不得不为燕崇求情,再不能作壁上观。
何况,他们都看出来了,永和帝的沉默,便是心软的迹象。
果不其然,永和帝转头望着燕崇的方向,眸色纠结,终究是抬起了手,“住手!”
那两个内侍赶忙停下动作,裴锦箬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反身,便是扑了过去。
可他趴在那长凳之上,后背满是血,她根本不敢碰,只得惊悸得白着脸,喃喃般问道,“你还好吗?”
燕崇虚脱似的睁开眼来,望着她,勾起嘴角,笑,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似笑非笑,“放心吧!死不了!”若是他的脸色不是那么苍白,若不是那一头的冷汗,或许她还能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
她眼里的泪控制不住,汩汩而下。
燕崇双瞳微微一缩,似是想要抬起手给她擦眼泪,可实在没有力气,一动,更是疼得厉害,他抽动着嘴角,手又颓然落了下去。
永和帝神色复杂望着这处,片刻后,终于是沉声问道,“朕问你,可是知错了?”
燕崇抬起眼,往上一瞥,目光又从永和帝身边那几个皇子身上一一掠过,便是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这番做派,落在永和帝眼中,便有些别样的意味了,他的眉心,又是深攒起来。
边上郑皇后瞥见,便是忙道,“这孩子还病着,又被打得厉害,瞧着,竟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了……陛下!”郑皇后伸手,揪住了永和帝的袖子,“您有什么话,回头再训吧!先让他快些回去治伤要紧。”
永和帝目光从她揪在自己衣袖上的手转而望向了她殷切的双眼,眸色微微沉黯,又转头望向好似果真没了力气,趴在长凳上动也不动的燕崇,和趴在他身边,只顾默默垂泪的裴锦箬,最后,落在燕崇已一团洇湿的后背,终究是软下了神色。
“今日,有皇后给你求情,朕便暂且饶过你。这一顿板子后,但愿是小惩大诫,能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儿该做……回去给他治伤吧!这几日便先禁足在家了,好好养伤,也好好反省。”后面这话,是对着裴锦箬说的。
裴锦箬转身伏跪,行了个大礼,“谢陛下宽恩。”燕崇是再走动不得了,永和帝索性让人便就着那个长凳将他抬往宫门口去。
眼看着两人被宫人们簇拥着走远了,萧綦眼中,却是再也藏不住的阴鸷。
裴锦箬不错眼地望着燕崇,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今日这桩事,或许只是燕崇的兵行险着,故意惹得永和帝动怒,打他一顿板子,能够掩盖很多东西。譬如,他身上的伤。
可是,打是真的打,疼也是真的疼,何况,他身上本就有伤。
看他趴在长凳上,一直气息奄奄的模样,她的心,早就是揪成了一团,哪里还想得透这当中的关节。
直到内侍们停下步子,朝着某处躬身行礼,她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一转头,便瞧见了一身官服,袖手站在夹道旁的叶准。
他目光沉寂,静静落在燕崇身上。
燕崇睁开眼来,也是望向了他,四目相投,好似无声的对峙。
裴锦箬亦是不知此时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此人,到底只是屈膝纳了个福,唤了一声“叶大人!”便是挥手让内侍们继续抬着人往前走。
错身而过时,叶准也一直未曾有话说。
待得他们走远了,叶准却还是袖着手站在原处。好一会儿后,直到一阵夹带着细雪的冷风拂面而来,他喉头一痒,咳嗽了起来,他才醒过神。
“叶大人在这儿?真是甚好!”萧綦恰恰好从夹道那一头走了来。
叶准抱拳向他施礼,“下官见过殿下!”
“叶大人不必多礼。”萧綦还是一副清贵温雅,彬彬有礼的模样,目光往他身上瞄了瞄,见他穿着官服,外面却还罩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又听得了他方才的咳嗽声,便是关切道,“这天儿越发冷了,叶大人身子偏弱,还要多多将息自己才是。今日,本王做东,请叶大人到半闲居吃羊肉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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