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第313章


燕崇却是一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都听到了?”脸上倒是没有怒色,反倒有些无奈。
裴锦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听全,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三十六计。”燕崇笑了起来。
“金蝉脱壳?”裴锦箬挑眉。
她能猜到,燕崇丝毫不意外,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
裴锦箬虽然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能够保住性命,也是不错。
可是,裴锦箬的眉却是皱得更紧了些,永和帝和靖安侯居然连这样的主意也商议了出来,是不是因为事情真的已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眼看着裴锦箬的眉又紧紧拢了起来,燕崇不由得咧嘴一笑,将她轻拥在肩头,“别这样,这不是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吗?你这就愁上了,就不怕到时孩子出生后,是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儿?”
裴锦箬被他气笑了,抬手便是捶了他胸口一记,“哪儿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打了一下不解气一般,又是一下,再一下。
打着打着,被打的人没哭,她倒是湿了眼眶。
燕崇由着她打,好一会儿后,才伸手将她的拳头包了起来,“小心伤了你自己。”话落,就着拳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没关系的,大抵是我嚣张了这么些年,老天爷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又嫉妒我太过幸福,这才天降劫难。”
“若果真逃不过去,也没有关系,父亲和皇舅舅在,你和孩子不会吃苦。燕峑继承了爵位,侯夫人夙愿得偿,还有……她们都不会再针对你,你可以安心过你的日子。”
“燕晙时,你说什么?”裴锦箬却是听着这字字句句,心里寸寸发冷。
偏燕崇却还是笑着,一贯玩世不恭的样子,抬起手,揩了揩她的眼角,“别哭啊!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不一定用得上,不过,有备无患不是?”
裴锦箬泪眼盯视着他,他却恍若没有看懂那双眼睛里的深意,又道,“孩子出生后,你记得告诉他真相,他爹可不是遇事就躲的孬种!男儿立世,自该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无愧天地,无愧己心。还有……我若果真走了,可不希望你替我守着,我家绾绾这般美貌无双,聪颖机灵,换做谁都会欢喜,没了我……你一样过得好。”
“说完了?”听他话音渐落,裴锦箬才瞠着一双泪眼,沉声问道。
自然还没有。好像还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可是……转头望着她的眼,燕崇却觉得那双唇好似有千斤般沉重,开合不得,喉间一滚,片刻后,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说完了,便听我说。”裴锦箬抬手,将脸上的泪一抹,“你说,你不是懦夫,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想用你的死来成全你的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没关系。反正你死了,便也是将我们母子抛下了,你死之后,我们母子会如何,便用不着你再操心。”
“我说过,我不会当寡妇,不用你交代,你死了,我也会找个人再嫁。孩子,我也会带走,往后会不会让他姓燕,看我心情。”
“总之,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生死相随,撞棺、上吊、饮毒、投水这些的,你想也别想。我能对你情深意重,换个人,也是一样。”
裴锦箬翘了翘嘴角,“都说患难见真情,又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瞧见了我这副嘴脸,不过,这样,你是不是要死得安心些?而且,幸好,你就要死了。”
“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些,口说无凭,来日,我怕是不好行事,你干脆写下来,往后,也算个凭据,没人会为难我。我这就让她们去备了纸墨来,你还有什么后事要安排的,一并写下,列个单子什么的,你我夫妻一场,我尽力帮你圆了你的遗愿,也算全了你我一世缘分。”
裴锦箬神色淡漠到极致地将话说完,便是点着头,脚跟一旋,往外走,果真是要去寻宫人准备纸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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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异常
只她脚下刚动,身后,便是伸出一双手臂来,将她困锁在臂膀间。
燕崇靠在她耳边,无力而沙哑地道,“绾绾,你别这样。”
“放手!”她的声音极冷极淡地响起。
奈何,那手臂却还是纹丝不动。
“放手!”她又拔高了音量。
“绾绾,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让你生气了……”
“我让你放手!”裴锦箬的冷静终于是彻底崩塌,尖利着嗓音吼了一声,同时用力拍打他的手臂,挣扎起来。
燕崇既怕她伤了自己,但见她这么激动,更不敢放开她,须臾间,手臂上一痛,竟是她隔着衣袖,狠狠咬了上去。
盛夏的衣裳单薄,她没有留力,燕崇被咬得蹙了蹙眉心,手臂绷紧,却还是未曾松开。
怀里的人儿,却终究是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抬手,轻触她汗湿的额角,苦笑道,“你从前便日日惦念着要咬我一口,今日,可算终于如愿了?”
裴锦箬却是懒得理他,松了开来,默默垂下了头,却再没了方才激烈的挣扎。
燕崇顿了顿,这才小心翼翼放松了力道,轻轻拥着她。
方才一番挣扎,他们如今已是坐到了地上,倒也便宜。
“绾绾,相信我,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也不愿离开你,离开咱们的孩子。你知道的,我的醋劲儿有多大,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也是抓心挠肝,说出让你另嫁的话,于我而言,无异凌迟。”
“可是……绾绾,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活,而不是苟且地生。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事实是,现在,我们当真已是无能为力。而你我已经尽力了,尽力了,还是做不到,那便这样吧!别再为难自己了。”
裴锦箬转头看着他,见他神色萎顿,嘴角虽然上牵,却总有那么两分力不从心的感觉。双眼亦是暗淡,不复从前矍铄。
裴锦箬心口不由得一缩,他怎么这样?他是凤京城里最耀眼的那一个,恣意张扬,无法无天,却是什么,将他打到了泥地里,这般卑微?
裴锦箬心头一动,“叶准去见过你吗?”
燕崇目下一闪,抬起眼望她,似有些不敢置信,她竟敏锐至此。
裴锦箬却已经看见了答案,眉心一颦道,“他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他成了如今这般?
“没什么。”燕崇应了,应得很快,快得让人觉得他心虚。
裴锦箬狐疑地紧盯着他,燕崇却在她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裴锦箬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殿外,却是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是被人敲响,响声急促。
“燕世子,世子夫人,太后娘娘醒了,要急着见燕世子呢。”
太后醒了?
燕崇与裴锦箬对望一眼,目中有惊,也有畏,连着昏睡了这么些时日,御医们虽然没有明言,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太后年事已高,日日衰弱下去,已再无转好的可能,这个时候醒……
燕崇愣了愣,终是哑声应道,“知道了,我们收拾收拾便过去。”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走开了。
燕崇顿了顿,低下头,帮着裴锦箬整理起衣襟和有些凌乱的发髻。
裴锦箬的手,却是疾伸而出,死死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很用力,指甲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下,微垂双眼望向她,眼如深海,晦暗难测。
嘴角轻轻勾起,微微笑。
那一笑,却是看得裴锦箬心慌,她咬了牙,“燕晙时,不到最后一刻,你都别给我自暴自弃,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燕崇望着她,目光闪动,还是笑,却是先行起了身,将手递给她,“走吧!外祖母还在等着我们。”
太后果然是醒了,不只醒了,看那模样,还精神得很,落在众人眼中,却都是心下一沉,偏在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
太后见着燕崇,浑浊的双眼都亮了起来,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太后大抵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形,皇子皇孙皆被叫了来,尽数在外殿候着。
却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荣幸可以进内殿说话的。
裴锦箬托了燕崇的福,倒也有了这个荣幸。
夫妻二人到了太后跟前。太后让裴锦箬在床沿坐了,望着她的肚子,神色安慰,却又哀伤,“真是可惜……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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