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褪尽》第75章


在那之后,我一连几日去官署接润如回家,他又怎么会害死那女人?说是在莲花河上打捞到了的,少不得是自己不想活投水了。大人总不能因为这韵娘是我们家赎出来的,就将这名头挂在我们润如头上,您是不知这官妓反倒比私妓还要天生下贱的……”
郑氏这话还没说完,自院子门口又冒出来一位橘粉襦裙打扮的娇俏姑娘,她伏在篱笆后面偷听郑氏的话已经很久了,忍到此时终是不能再忍了,便冲到郑氏身后一个飞脚蹬在了郑氏的屁股上。
因着郑氏本就体胖,又兼裹了小脚,高呼了一声晃了晃便颓然栽了下去。杏烟本是随着蒲风回来讲些当年见闻的,因着有客来,便于蒲风一道藏在栅栏后面,不想听到这郑氏竟是如此胡说八道,不由得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蒲风站在门口并没有打算制止的意思,而杏烟在香雪阁摸爬滚打了多年,这打架拽头发的本事已是练得如火纯青了。
郑氏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本欲连连痛呼的嘴却已经被杏烟塞了一只鞋。杏烟啐了一口怒道:“先把你嘴堵上,听见你说话本姑娘就来气!”
她一手摁住了郑氏扑腾的胳膊,骑在她身上还不忘另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你才下贱坯子呢!你们全家都下贱!最是见不得你们这样的,自诩权贵仗势欺人!
你男人不喜欢你,便要害别人的孩子来出气吗?我虽是个官妓,倒也明白这落胎乃是重罪的,还敢在蒲大人和李大人面前大言不惭……也不瞅瞅自己是副什么德行。”
杏烟将郑氏的发髻揉搔得沾满泥土混乱不堪,她以手背轻轻拍了拍郑氏哭得妆面尽毁的脸,又啐道:“更别提本姑娘受过韵娘姐的恩惠,今天不替姐姐将你打回来……咽不下这口气!”
门外面的丫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才赶了过来拉扯着杏烟。
蒲风见这打也打了,先下若是再不吭声,只怕是将来郑家还得再反咬上一口,便囫囵劝了一句:“这位姑娘快快收手,见了血光可就不好了。”
李归尘望着蒲风,淡淡瞥了一眼郑氏那处的乱状,轻声哼了口气浅笑着。
这场闹剧最终以郑氏连滚带骂地匆匆离开了李归尘家收场,院子里甚至还遗落了她的那只刚被塞到嘴里的绣鞋。
杏烟似是不解气地将那鞋捡了起来,冲着未走远的马车抡圆了手臂砍了过去,正中马车后壁。
“谁稀罕你的臭鞋!”
蒲风望着杏烟轻叹道:“你得罪了吏部侍郎的宝贝闺女,日后算是要倒霉了。”
杏烟撅嘴挑眉道:“我这两下子和你当年比起来,还实在是差得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杏烟在《轮回道》出现过,是蒲风幼年的玩伴啦~没办法了,实在是不能等到明天再解决郑氏了,气得我不行了T_T
第59章 芳迹 'VIP'
杏烟随着蒲风进屋坐下了; 趁着李归尘不在; 捏了蒲风胳膊一把; 覆在她耳边低声微笑道:“蒲大公子行啊; 那时候还是在香雪阁; 我说你喜欢人家,你还口口声声不认的。这往后啊; 我是不是得唤李大人一声姐夫了。”
蒲风戳了戳杏烟的眉心道:“方才你胡闹了那一通; 我还没说你呢。不过; 你悄摸儿回去之后; 千万莫向别人提起我升了官,住在哪……连你姐夫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杏烟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又问道:“那,和苏婉姨也不能提起吗?”
蒲风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李归尘已经拎着一壶热茶进了门来; 杏烟拿帕子遮了半张脸; 望着李归尘甜甜唤道:“姐夫好!”
李归尘一愣; 立马弯了眉眼。蒲风羞得半脸通红; 低头望着袅袅水汽升腾的淡茶; 显得目光并不那么真切。
李归尘打算留她和杏烟独处,转脚刚出门,蒲风忙道:“你先别走,方才我去刑部大牢审了萧琰; 案卷里面的特赦文书果不其然是冒名的; 萧琰后来交代如儿姐被乐妓所改名为韵娘了。我就去香雪阁打听了此事,杏烟正是为了这个来的。”
杏烟虽听不明白; 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轻蹙着眉连忙点了点头。
李归尘闻言便远远地坐在了桌边,垂着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蒲风轻轻拍了拍杏烟的手背,安慰道:“在我面前你还怕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杏烟深吸了口气道:“如儿姐,也就是韵娘,是我当年在礼部的乐妓所结识的。那时候我们都是刚自家中被锦衣卫的人送到了那儿接受管教的……哪个不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沦落至此想不开一脖子吊死的多了去了。
我们家被抄的时候我才八岁,那些杀啊抢啊的,多半记不得了。入了乐妓所,因为我太小了,除了受教习师傅的责打,别的乐妓也拿我出气。后来,韵娘实在看不过眼了,就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给打了……”
李归尘难得露了些许笑意,当年如儿要向父亲学武的时候,父亲斥她胡闹,到底还是教给她了。
蒲风问道:“后来呢?”
杏烟破涕为笑,继而正色道:“后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大家私下聊天时,也常互相说起原先的家世,可我从未听过韵娘姐提起过半个字的,所以才不知道韵娘姐原先是叫如儿的……耽误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李归尘目光柔和了下来,温声道:“这事原不怪你的。”
“韵娘姐的琵琶弹得极好的,后来自乐妓所出来游花车那日……真的是美得就像是天仙下凡似的。可惜我没见过天仙,也出不了乐妓所,更不知道韵娘姐到底去了哪里。在此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那一年我才九岁,大概是正朔二十八年。”
蒲风垂眸轻叹了口气,后来如儿去了藏月阁,在那遇到了萧琰,再后来被他赎了出来去了私宅,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屋子里忽然静默了一瞬,杏烟望着李归尘,轻声叹道:“姐夫你……和韵娘姐姐长得真的很像啊。她当年和我说,说你是这天底下第一嫉恶如仇之人,故而这肮脏浊世才容不下你。”
蒲风看着李归尘失神,与杏烟岔开话头子说道:“那,当年在乐妓所的时候,有没有人针对如儿姐,尤其是礼部上层之人什么的……”
杏烟想了许久,叹道:“你这么一提,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只不过不是针对,而是来找姐姐。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有一个和教习师傅熟识些,众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的;还有一个……好像是长得特别好,那人一来,乐妓所的人多半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观望的……姐姐走了之后,他们就没再来了,不过没隔多久我就发配到香雪阁去了。再有,我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蒲风将杏烟说的重点录到了簿子上,这才与李归尘一道,将杏烟送回了香雪阁。苏婉姨见到杏烟手里攥着左腾襄卫的名帖,也没多说些什么。
折腾了一天,嫣红的晚霞很快落了下去。而此时蒲风挨在李归尘身边,正端坐在临近外城的藏月阁大堂里啜着清茶。
李归尘无言望着往来的人流,这里面不乏醉得不省人事的京城纨绔,亦有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各地富贾……蒲风一直跟随着他的目光出神,想着他要是敢乱看姑娘就掐他大腿,故而二人都没意识到老鸨正一扭一扭地向他们俩迎过来。这老鸨看样子颇得保养之道,犹可见年轻时的风韵。
“呦,二位客官可是头一回来啊,我们这可不比大人们在衙门里,莺儿燕儿啊,何必花钱坐这喝闷茶啊。”
蒲风干笑道:“没事,我和我大哥先坐这歇歇,不劳你费心。”
她这话一出口,身边响起了啧啧声,有个姑娘捏着一把细嗓笑道:“这位公子倒是有趣,你还没上了床,怎地就要歇歇了,莫不是得好好补补腰子了。”
一时众人哄堂大笑。
这般浪语臊了别人的面皮也就罢了,蒲风捏着杯盏一笑,扬声怼了回去:“现在且耍些嘴皮子罢,一会儿便是哭着求我歇歇,爷还未必尽了兴呢。”
老鸨笑着边引他二人上楼边道:“眉姨我在这藏月阁纵横了半辈子,可光是见过用坏了犁,还没听说过耕坏了地呢,公子能有这好本事?”
“怎么,你想试试?”
李归尘微微挑眉无奈地瞟了一眼蒲风,继而按住了她的腕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怎地越发轻浮了,你且等着回家再算这笔账。”
蒲风皱了一张小脸,似是哀求道:“好哥哥,就是说说罢了,总不好让人占了便宜……”
李归尘置若罔闻一般,死死钳住了她的腕子,一扬手亮出了自己的牙牌,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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