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第739章


昭惠公主自始至终端坐于高堂之上,闭目阖眸,仿佛正在沉思着什么,林芷萱打眼一瞧,道真并没有来,想来还在给老太君诊脉,只是此去的时日难免有些久了。
三老爷眉目含笑,正打算询问魏明煦和林芷萱在这冷家山庄多日来住的怎样。
可不想还没等开口,一旁冷颜冷面的冷家大老爷反而先开了口:“王爷这么多日在我冷家山庄住的可还习惯?”
那言语间尽是冰冷意味,虽然说着寒暄的话,却尽是寒意,没有了丝毫的温暖。
“尚可。”魏明煦不冷不淡地答了他一句。
冷家大老爷却随即冷哼一声道:“王爷过惯了金銮玉殿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在这穷乡僻壤里,总归是不习惯的吧。却不知道,这只不过是鸠占鹊巢之后,鹊过的日子罢了。原本是该颠倒个个的。”
林芷萱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一丝笑意却仿佛惹怒了冷家的大老爷,冷家大老爷盯着林芷萱:“王妃有何赐教?”
林芷萱抬起头来,也不怕他,只唇角含笑与对视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讶异于大老爷虽然身居江湖之远,可心中惦记着却依旧是庙堂之事。”
冷家大老爷盯着林芷萱的眸子略微眯起:“江湖之远,庙堂之高,王妃不要忘了,这庙堂原本该是谁的庙堂。”
林芷萱轻笑道:“大老爷生在这江湖之远,却不知道,这庙堂之高与我们夫妇二人而言,不比这远人山庄强多少。
否则我们夫妻二人也不会抛弃那一身荣华富贵,只身到这里来了。”
大老爷冷笑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曾于这荒僻无人之处。屈居五十载,若是你尝过这番滋味,想来就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林芷萱倒是颇为赞同地点头道:“想来是我见识浅了,可大老爷,您若是与我异地而处。于那庙堂之中的腥风血雨里趟过几回,怕也不会这样气定神闲地与我说这番话了。
冷家,是公主之后,可是不是我朝,只说前朝的几位公主驸马之后,也不过是凭借着公主在世之时与皇帝的几分情分,享受皇室隐蔽,在达官显贵之中有几分薄面罢了。自古富不过三代,公主亡故之后,若还想显贵,其子孙多半还是要靠自己走科举之路的。
而若是靠科举,如今我朝广开恩科,招贤纳士,王爷当时更是为林家平反,对前朝旧人摒弃前嫌,但凡有贤德之士,更加礼遇优待。
若是大老爷肯并弃前嫌,此时在朝中定然有所作为,不比在前朝,只靠着公主之名的隐蔽而差。只不过是你心有不甘,惦记着此庙堂非彼庙堂,却束手束脚,止步不前。
而若大老爷当真与我和王爷一样,虚怀若谷,视荣华富贵为身外之物,享山河之壮阔,景色之秀美。而再至此地一游,心向往之,也算是殊途同归。大老爷却比我们早这么多年体悟到这番境界,享受到这份闲适安逸,心中更该知足。
所以这日子如何,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大老爷道:“王妃倒是好伶俐的口齿,照你这么说,我们齐家还应该谢谢你们魏家了。
谢谢你们亡我们之国,灭我们之族,占我们的疆土。将我们逼到这样一个山穷水尽的穷乡僻壤。苟延残喘,虚度一生?”
魏明煦瞧着冷家大老爷对林芷萱咄咄逼人的模样,出声护道:“如何不该感激我们魏家,若是没有魏家,你不过是公主之后,时至今日,也不过算是个除了五服的皇亲国戚,靠着皇上的恩德隐蔽,在京城做个只会走马遛鸟的纨绔子弟罢了,而如今在这里,至少我瞧着这冷家的子孙后代,都是饱读诗书,胸怀壮志之辈。将来的出路如何?王妃已经与你们指点迷津,进可出将入相,退可安享太平。我们魏家,如今对你们并无可待压榨。
只要你们顺应天命,将来未必不是一片坦途,若是当真如你所言,心中依旧有所惦念,不信天命,那么你们冷家的有志儿孙早该起事,而不是在这偏远的山庄之上,吃着山野杂味儿,与我夫人斗嘴皮子。”
冷家大老爷怒发冲冠:“如今是在我们冷家山庄,你竟然还敢这样口出狂言?什么天命?难道你们魏家就是天命?我们冷家也是皇族后人,唯一的出路难道就是要对你们俯首称臣,做你们的马前卒?”
魏明煦冷眼道:“若是真有骨气,不肯折腰,又无计可施,那么早该以身殉国,而不是在此苟延残喘。”
“够了!”昭惠公主终于出声,止住了这场闹剧,她缓缓睁开眸子,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魏明煦,却显得波澜不惊:“王爷也在我这小山庄里盘桓多日了,穷乡僻壤招待不周。耽搁王爷赶路了。”
第1011章 殁了
林芷萱看着话里有话的昭惠公主,静等她的下文,只听老太君继续道:“我们冷家,虽然是前朝旧族,却也不是泥捏的,面揉的,随便什么东西都任你们想拿去就拿去。还请两位,留下那东西,赶紧下山吧。这是冷家能给你们最后的体面。”
林芷萱静静的看着:“若是我们不肯呢?”
昭惠公主的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林芷萱缓缓道:“当初我们并无意留下,是昭惠公主,请我们在此小住。说是因着林家故人的缘故,如今老太君寿不假年,临终托物,公主瞧了老太君的遗物,便忽然变了脸色,急着赶人夺宝。岂不是更失了体面。”
大老爷盯着林芷萱,拍案而起:“你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三老爷急忙笑着拉住大老爷,上前打着太极:“王妃娘娘言重了,我们冷家事前朝贵族,自不可能做那见钱眼开的事。况且,我母亲与林家老太君是金兰之交,林家老太君也在冷家山庄住了一辈子,可见私交至深。
只是那枚枫叶鸾佩是我们先祖遗物,若是在我们手中遗失,难免说不过去,才斗胆请王爷王妃归还。”
林芷萱却道:“高祖母将此物赠与我时,昭惠公主也在一旁,高祖母有言,此物是我曾祖父的爱物,并未提及此物属冷家所有。昭惠公主若是有何异议,当时为什么不当着我高祖母的面说?”
见林芷萱这般装傻,大老爷正要说话,底下的二老爷却急忙拦住了道:“王妃有所不知,此物乃我朝开国皇帝之物,着实是属于我们冷家所有,后来因缘辗转。不知怎么落入老太君手中。老太君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神志不清,不能事事与王妃解释周全,或是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可是王妃和王爷却都是天下一等一聪明的人,如今请二位上山来,是家母与老太君姊妹情深,更是出于冷家对王爷王妃的敬意,所以才好心留二位在此与先人团聚。
王妃不感念我母亲慈悲心肠,反倒明火执仗的来抢东西,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我等都是从打心底里佩服王爷和王妃的,如今想要要回枫叶鸾佩,并非心中对二位有何不满,如王爷所见所知,冷家也并没有多少本事能和如今的朝廷抗衡,留下此物只不过是为了齐家和冷家最后的尊严。
魏家已经抢走了我们齐家太多的东西,总归要留一点给我们做个念想吧。”
冷家二老爷倒是不卑不亢,言辞恳切,与冷家大老爷的针锋相对,三老爷的奉承谄媚均是不同。
这一番话下来,倒是也能让林芷萱和魏明煦看出些深浅,他才是这里最有城府的。知道对林芷萱和魏明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既不撕破脸面,又维系着他们冷家最后的脸面,倒是让林芷萱和魏明煦有些难以拒绝。
只也缓和了语气道:“如今时移世易,沧海桑田,朝廷对前朝旧臣多有恩赏,也肯招贤纳才,若是没有这些旧物的禁锢约束,凭冷家子弟的才学,将来的前程定然更加远大。
这些陈年旧物是福是祸尚且不好说,若是禁锢于这些陈年旧物,将来对冷家的将来未必就有好处。
一则若是为人知晓,难免引君上猜忌,招来灭顶之灾,二则哪怕君上不猜忌,你们拿着这块烫手的山芋,若是将来有不肖子孙再起歹心,行狂悖之事,也是给自家招灾祸。
再则,如二老爷所言,冷家既然并无反抗之心,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那么对冷家而言,拿着这块玉佩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们林家老太君也的确是因为与昭惠公主私交甚笃,才将这块玉佩交给我们,为的是给冷家消灾解难。老爷该明白这个道理。”
冷家二老爷与魏明煦对坐圆桌两头,平静对视,两人心中对林芷萱所言之事也是心知肚明。
冷家二老爷尚在思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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