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饲养手册》第85章


棣之将门闭上,与她一道坐到屋中火盆旁。
闻言,沉以北看了看他,不禁嗤笑出声。
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身量高过她,长相好过她,虽是身型有些削瘦,但确实不像一个风吹便倒的文弱之人。
“习惯了。”她笑着摆了摆手,取了一个软垫抱在怀中。“你这么早来我院子,可是寻我有事?”此时刚至卯时,天仍未亮,他便提灯而来,到是让沉以北很是意外。
“我也习惯了。”武棣之喃喃道,他偏头,看到身旁书案上摆了本《荞史》,便道:“夫人何时也爱看史书了。”
“多看看这些,日后也好安生活着。”其实,她现如今就像是以史书中的人物在活着一般。她若不想步入灭亡之地,她便要吸取先人的教训,好好保全自身。
“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夫人藏得好。”武棣之如是说着,起身行至书案旁,见案上摆着各色书卷,不禁执起细看。沉以北亦起身,她换了颗蜡烛,将书案上的灯弄亮了些。
灯罩上绘了一色梅花,烛火掉动着,映着武棣之的侧脸,又添几分捉mo不透。“你常在这个时候来我院子?”回想着方才武棣之那句话,沉以北有些不解,若是来寻她,直接来便是了,何故要挑这么个时辰悄悄过来。
他面上有些尴尬,抬手掩嘴轻咳一声,道:“只是今日睡不着,故此随便走走罢了。”
“哦。”沉以北这声哦,应得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她嬉笑着,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郡主,郡主!”凌霄在外敲门。
沉以北与武棣之互视一眼道:“进来。”凌霄行得如此急忙,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凌霄推门而入,顾不得旁的,忙道:“宫中来人,急召郡主主入宫,怕是陛下不太好了。”
“什么!”沉以北蹙眉,心中思索几许,道:“命人备两匹马,再去通知凌叔叔,让他与我即刻入宫。”
“是!”
见得凌霄领命,沉以北转身,对着武棣之道:“我与凌叔叔即刻入宫,你在家与祖父一道,稍候也入宫,我会让凌霄守着你们。”
自古以来,天子更替之时,少不得都是要出些许慌乱。若然无事,自是最好,可若然有人趁机混水mo鱼,她也好有个应对。
“夫人放心,我这便修书命人送往琼川,告知父亲与母亲。”武棣之会意,二人再顾不得旁的,急急朝外行去。
院门外,凌御风已然整装待发,想来他也是一+夜无眠才是。沉以北命着凌霄相守,这便与凌御风二人一路驰马急行。
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京城大街上却是能听得一阵阵匆忙的马蹄声响起,四散。仿佛这渐起的马蹄声便是一道道引信,正在一点一滴,点燃,炸裂。
二人于宫门外下马,正逢沉慕也刚至,三人便一道急急前行。
“怎么会如此突然,我前些日子入宫,太医都说还行。”沉慕一身风霜,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世事难料。”无论医官说些什么,这此都只是说给外人听的,沉萧守身体如何,只怕没几个人是能真正知晓的。“太子妃之事尚未平息,再加之此事,只怕外间更是谣言四起了。七舅舅,你回头再命人多方查探一下,看是否有生事之人。”
虽说,凌御风早早断言,沉萧守命不久矣。可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这两件事是脱不了干系的。
沉慕点头应允,几人急急入宫,在沉萧守寝宫之外,已然早早站着不少朝臣。殿门外,守着几个御前内监,沉以北上前,道:“陛下如何?”
那几名内监一阵抽泣,道:“太子殿下,正在殿中。”说罢,便摇了摇头。
一旁,皇后正领着一众宫妃站在殿外,她见得凌御风,面容露出几分怒意,上前道:“陛下殿前,岂容外人在侧。来人,将他拿下!”
一旁侍卫随即便要上前,沉以北转身,伸手拦到了凌御风面前:“皇后娘娘,他可不是外人,陛下,要见他。”
沉以北虽面上神色自若,可到底心中还是有些慌乱,沉萧守是否会接凌御风,她并不得知。只是自那日武棣之所说之事来看,凌御风与沉萧守之间,并不简单。
“你不过一个郡主,如今胆敢拦我一国之后?”皇后显然没有料到沉以北会直言ding撞,一时间怒气上头。“即便你双亲是我国之栋梁,你见着我,也得跪地行礼。”
沉以北闻言,微微屈膝,道:“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自是身份尊贵。可如今是在陛下殿前,满朝文武皆心系陛下安危,还忘皇后娘娘见谅。”
“你……”
皇后还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得殿门开启之时,众人皆将目光移到了殿门之上,只见沉桓双眼通红,缓步迈出。他的身后,两位朝臣随他而出。高内监满面泪痕,行到殿前,他扫了扫殿下众人,道:“陛下要见凌少爷。”
众保持得此言,皆是面面相觑,他们将目光落到了始终不发一语的凌御风身上。
“最后,还是我。”凌御风忽然勾起了嘴角,面上挂着一副从容笑意,大步入内。
高内监见他入内,这才将殿门关上,立在外头。
“你们为何出来?”皇后指着这三人,面上的已然不是疑惑,还有不甘。
二位朝臣互识一眼,高内监上前行礼,道:“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他要私下与凌公子谈一谈。”
沉慕听得这几人的话语,行至沉以北身旁,轻声道:“怎么回事?”凌御风此人,沉慕是知晓的,但他不知凌御风与沉萧守之间的关系。
“昔年故友。”她心中思虑了许多,到最后,却只能说这四个字。凌御风与沉萧守之间的关系如何,她未能知得详细。说他们是仇敌,可在他临去之时,最后却只想与他单独相见。若说他们是好友,可他还是亲生射杀了凌御风的长姐。
也许,他们亦敌亦友,是否对错,只怕是唯有他们二人自己方能得知了的。
黑幕渐渐退散,天空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殿外众人切切私语,殿中却是寂静一片。
皇后有些等得不耐烦,正欲发作,却见殿门大开,凌御风自殿中行出。他的手上,执了一个木盒,盒上留有些许黑色印记。
沉以北上前,关切道:“如何?”
凌御风面无表情,他转头面向沉桓,嗓音清冷,平淡。“他走了。”简短的三个字,却道出一国君主的故去。
高内监闻言,啼哭跪地,满朝重臣亦是跪地痛哭。皇后与太子急急入内,一干嫔妃亦是随即而上。一时间,殿外阵阵啼哭,宫中敲响丧钟,昭示着他的故去。
“战一生,恨一生,几杯浊酒赋歌声。今一程,明一程,故人已逝魂归尘。”凌御风抬头望着泛白的天际,清晨的寒风凛冽,像是一把刀子剜过。“都走了,都不要了。”
清晨的宫中,青石板上透着寒意,凌御风负手离去,身影几分落寞。
“尘归尘,土归土,是该醉一场了。”
☆、第六十九章
寒夜刺骨,雨雪纷飞。
沉以北手上挽着一件披风,看着独自坐在亭中饮酒的那人。他一身孝衣,一头墨发被他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系在脑后,那般情形少了几分平日的洒脱,平添落寞。他的身旁散落一地空的酒埕,一个,两个,三个,她数不清。
武棣之端着托盘,盘中摆了一碗药汁,颜色棕黑。他看着坐在亭中的凌御风,幽幽叹了口气,道:“自他回宫,便一直坐在那处饮酒。”
沉以北拢了拢衣袖,接过武棣之的托盘,他俯身执起一旁的折伞,二人便向凌御风行去。
凉亭四角上挂着四盏白灯,映得亭中明亮。亭内石桌上,摆着一个乌木雕花盒子,还有一把垂着青色扇坠的扇子,这二物之前,都摆了一个酒杯,杯中酒液满溢,飘出阵阵香气。
凌御风一杯饮罢,怅然几许,道:“他们到底能在一处了。”他抬手抚上乌木盒子,那盒子上雕着芙蓉花,片片盏盏,徒添几分寂寥。“我恨了他这么多年,怨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输了。不是输给天,而是输给自己。”他自斟自饮,眼神带了几分自嘲,嘴角却是微扬的。
沉以北端着碗盏,却始终不发一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正如她不知道凌御风与沉萧守之间,到底是恨,还是有情。也许,他们便像知己对手,一人逝,另一人无人与之博弈,如何欢喜?
武棣之收起伞,坐到他身旁,又取了一只酒杯,满斟一盏,举起饮之。
“你酒量浅,别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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