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不可逑》第39章


骄傲的悦宁公主,何曾如此脆弱无力过?
裴子期已冲至悦宁身前。
而悦宁,则是直接扑进了裴子期的怀抱,抱着他狠狠地哭起来。
事态虽未发展到最恶劣最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此事也不能就此了结。
最终,裴子期下了决定,带了悦宁与邵翊一同入宫。那苏岩已被邵翊捉拿,送去了应天府暂时收押起来。皇帝一见悦宁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命人将悦宁送回寝宫,只留下裴子期与邵翊去御书房说话。所以,悦宁并不知道他们几人到底是如何讲述这件事的,也不知道她的父皇听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殿下,殿下你可回来了!”
“奴婢们天天都在宫里等着殿下!还以为殿下在外头玩得高兴,再也不要奴婢与松籽了!”
“哎,殿下怎么了?殿下你怎么哭了?”
“殿下,殿下……都怪红豆不好!”
一回到宫,就听见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红豆与松籽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到这一刻,悦宁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感觉到自己终于脱险,回到了自己最熟悉也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悦宁经过这么一回,已经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这只笼中金丝雀,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笼子里。
红豆与松籽自小便跟在悦宁身边,对悦宁的性格脾气是最了解不过的。此时见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掉眼泪,两个宫女心疼不已,赶紧喊着小宫女们服侍起来。热气腾腾的浴桶准备好了,花瓣撒上了,香露也倒好了,再替悦宁拆发髻脱衣服,服侍着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了澡,悦宁换上了她从前最喜欢的宽松睡袍,长发也懒得梳,就在睡榻上歪着,而红豆与松籽,一个给她擦头发,一个给她捶腿,小宫女们又很快送上来各式点心和热茶。
悦宁突然觉得,这一切自己从前天天都享受的待遇,今日怎么就变得那么幸福了呢。
等歇息够了,悦宁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边是舒服了,可裴子期只怕要遭受她父皇的一顿训斥与责罚了。
“快快,别擦了,别捶了!”
悦宁一跃而起,招呼起红豆与松籽来。
“赶紧给我梳妆换衣,我要去面见父皇!”对,必须得她去亲自解释,才能说清楚这件事。
之前,她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把各方面都安排好了,自己再独自回宫,这样,私逃出宫的罪名就由她自己顶了,她的父皇那么宠爱她,最多将她关几天不让她出门,也就算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悦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宫,而且,裴子期要解释苏岩此事的来龙去脉,就必定得承认自己早知道悦宁在什么地方。此事事关重大,她的父皇肯定要召苏岩来问,万一那苏岩诬陷她与裴子期串通私逃,甚至说是裴子期诱拐了她怎么办?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能让裴子期背这黑锅!
收拾妥当,悦宁正准备出门,不想正在此刻,她的母后找过来了。
悦宁的母后是一个极为端庄贤惠的女人,身为一国之母,时时刻刻都注重着皇后的身份,因而,即便内心也如她的父皇一般疼爱悦宁,但绝不会如其表现出那么明显的宠溺。
可这一次,悦宁那永远保持着高贵姿态的母后是急急忙忙冲进她的宫殿的。
“宁儿!”皇后十分激动地将悦宁拥入怀中。
“母后……”
溜出宫去好几个月,要说一点儿都不想自己的父皇母后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就在回宫之前还发生了那种可怕的事情,悦宁更觉得这个何其温暖和柔软。
结果,悦宁当然也去不成御书房了,就在自己宫里头与最疼爱她的母后坐在榻上说话,光是说悦宁这几个月在宫外的那些遭遇,就要说上大半天。尤其皇后关心则乱,更是问得格外仔细,时不时地就要插嘴问几个问题,再说上几句她的看法。悦宁说得口干,喝了好几杯茶,说了大半个时辰,才说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的方面,她当然不会瞒着,说到偶遇花蓉,被其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皇后也有些动容,直点头夸赞这花蓉是个好人。坏的方面,悦宁也没藏着掖着,反正,事情都闹大了,就算她不说,皇后迟早也会知道。
听完了后边的事,皇后沉默了。
“母后,你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悦宁安慰道,“我总待在宫中,被父皇和母后保护着自然是好,可在外头历练一番,也算是有所成长,并非坏事。”
“历练?”不知是不是悦宁的错觉,皇后在这一瞬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变得锐利起来,“这个苏家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如此大胆!本宫还当那苏岩是个不错的孩子,真没想到……”
“父皇和母后那都是被苏家蒙蔽了!”
在给苏岩落井下石这方面,悦宁可绝对不会心软。她只要一想到当时苏岩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后怕。要是当时裴子期没来,或者晚来了一步,那后果可真是不敢设想。
对了,裴子期!
“母后,我得先去御书房找父皇。”悦宁站起身来说道,“等晚些时候再来陪母后。”
“你去找你父皇做什么?”
“我……我不想父皇误会裴子期!其实私逃出宫这件事纯粹是我自己胡闹,与他无关。至于后来他发现我在宫外,也是……我不许他说的。”悦宁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干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再说了,我被苏岩拘禁还多亏了他才能得救!我怕父皇一怒之下会降罪于他……”
皇后略微挑了挑眉,却道:“裴子期?他一个书生怎么救你?本宫听说是那邵翊文武双全,拿着一柄宝剑闯入苏府,这才救了你,怎么听你说来,都变成了裴子期的功劳?”
“……”
哦……这么一说,悦宁总算想起来,当时裴子期并非孤身一人前去救她,还有个邵翊。
当时情况紧急,的确是邵翊一剑逼近了苏岩的要害,接着裴子期才进得了房门,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悦宁只想了想,脸颊就开始发烫了。
那时也不知怎么了,她一见到裴子期更觉得委屈,扑进他的怀里就大哭起来。
“宁儿。”
悦宁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皇后正在唤她。
“母后?”
“你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颇有深意起来,“其实邵翊这孩子的确不错。你大概不记得了,你们两个还小的时候见过面,那次是本宫带你去国公府做客,他家中都是兄弟,从没见过小姑娘,对你喜欢得不得了,还偷偷去街上给你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你们两个吃得满脸都是糖渣,可把跟着你们的那几个丫鬟吓坏了。当时,本宫就有些属意于他来做你的驸马,不过,那时候你们都还小,本宫也就没多说什么。”
“母后……”悦宁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糗事,说道,“母后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本宫后来倒也留意过,只是没几年,他家就送他出京去外头学武了。”皇后道,“谁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正要选驸马,他就回来了。听人说,他生得很是不凡,又不是只知道拳脚功夫的粗汉子,文墨上也很通。你既然出宫遇着他了,倒也是有缘分的。”
对对对,很有缘分。
还好悦宁虽然说了一大堆,却并未把那个什么“一心人”的事情说给她的母后听。
要不然,她的母后还不觉得他们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啊?
可悦宁一点儿都不想讨论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话题,她此时满心想的都是裴子期之事。拐带公主,私藏公主,还害得公主差点儿就……无论是哪一条,看起来都是离死罪不远了。
“母后让我先去见过父皇再说。”
“哦?你是要去为那裴子期说情?”皇后总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了,但她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听你所言,虽说他的确没什么坏心,但还是好心办了坏事,你父皇要罚他也是应当,你又急什么?”
“他没有办坏事!坏了事的人是我自己!”
这可是悦宁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从前若是做了错事,她可都是拼命推卸责任的。
很显然,一向最了解自己女儿脾性的皇后也被吓到了。
“宁儿?”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悦宁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异于她往日的“所作所为”,但事已至此,她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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