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长相忆》第50章


“爱卿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宇文在折子里已有解释,他去往车前是因私事,并未带兵,也并未以熙国的名义行事。”
成恪似是不解:“不知贤婿可有在奏折说明‘私事’为何?”
赵能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嘴上却说着玩笑话:“难道在爱卿心中,朕是这样一个姑婆的皇帝。”
成恪连连说着不敢。牙齿一咬,硬生生地接道:“臣无意间得知了贤婿前往车前的缘由,想他竟因一女子而做出这等以身犯险的事,便不免生出担忧,怕他年轻气盛,不知妇人诡计,误落了他人的圈套。”
赵能早猜到宇文凉的私事定与那个车前的胡姬有关,不想成恪比他知道得更清楚。成府的探子倒是不错。
体恤他身为泰山的心情,赵能语气柔和:“宇文年纪虽轻,但到底是长平军的主帅,不至于识人不清。”笑了笑,“于公于私,爱卿都应相信他才是。”
“这是当然……不过身为他的长辈,臣心中总是记挂的。”成恪眸光闪烁,“毕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顿了顿,低着头慢慢道,“难道陛下就不好奇,在熙国与美人之间,他会作何选择?”
赵能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国公爷说出这样的话,不怕被人诟病吗?”
成恪正色一揖:“臣以国为先,不觉有何失当之处。”
赵能捏了捏拳,面无表情:“国公爷怕是不想要这个贤婿了。”
“臣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小儿糊涂捣蛋,不知礼数,小女却是聪慧乖巧,进退得宜。”成恪复又行了一礼,干脆直言以告,“臣不图贤婿,只求良婿。”
殿内一时安静至极,成恪弓着身子,好像能听见窗外的蝉鸣。真是聒噪得狠。
赵能静静注视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国公爷难得如此说话。”
成恪不动声色地缓了一口气。
赵能低头看着几案,沉思片刻,淡淡对立侍在一侧的冯沛道:
“磨墨。”
红枝心惊胆战地站在门口,替成薇把风。
她估摸着时辰,有些焦急地来回走动。
终于,书房的门被打开。红枝忙走至成薇面前,正欲出声劝小姐赶快离开,却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住。
已是第四日。若秦被围的第四日。
利安的脾气本就暴躁,如今更是戾气深重。木木一看到这样的他,不免便会记起当初,索性整日都待在伤兵的营帐内。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思念。
她想念依米的笑声,想念宇文凉的怀抱,想念父亲的花环,想念方嬷嬷的糕团。她还想念雁城的那座小院,里面明明无甚值钱的物什,却偏偏是她的一切。
还有院里的那棵枇杷树,闭上眼,她好像能听见脚踩在枯枝上时的嘎吱清脆,能听见果子啪嗒落下时的一声闷响。
恍惚间,目光无意识落在了两个空空的位置上。
勇敢的男人再也回不了家,去握住心上人的手。迟丽的天空将一直灿烂下去,只是在今后的每夜里,会少了一位仰望的老人。
木木眨了眨眼。空位立时不见。
傍晚,岱云的军队暂时停止了攻击。
木木走出营帐,随意选了一处人迹较少的地方,靠着树坐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脖子上的护身符,咧嘴一笑,低头亲了亲它。然后就着夕阳的光,将折成四方的信纸取了出来,一层一层地慢慢打开。
木木喜欢听纸张摩挲时的声音,它可以让等待变成期望与慰藉。
木木吾妻。
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称呼,她终于能懂得他那时的心意。
在车前,除了贵族,百姓多是一夫一妻。丈夫唤妻子时,往往直接连名带姓地称呼,鲜少有甚郑重的神色。
她伸手拂过每个字,好似在抚摸宇文凉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以及那双略有些凉薄的嘴唇。
他见到她时,嘴角或许会故意绷着,鼻梁上可能会有伤,但他的眉毛一定会上挑,眼睛里一定会有笑。
“你现在在哪里呢?”木木小声道,“利安说,两日前你便应到了。”
淡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柔和而温暖。
“利安说不能退,一退便再难回来。每天都有很多人离开。但一想到你会来,内心的惶恐畏惧便会消失不见。”她嘴角隐隐有着笑,“阿诺思似乎已经对你失去了信心,但我却知道你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话音刚落,木木耳根便有些泛红,她捂住脸,跺了跺脚:“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她羞恼于自己在此时谈情说爱,却又不受控制地思念着心上人。
“木木!”
是阿诺思的声音。
木木忙将信收好,从树下站了起来,朝她挥了挥手:“我在这里。”
阿诺思骑了一匹马,面色严肃。
她难得没有对她笑。木木不解:“怎么了?”
“上马。”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马。”
木木皱了皱眉:“大夫人手不足,他们还需要我。”
阿诺思垂眸:“若秦要守不住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它快要被攻破了。”
木木压住心中的慌乱:“宇文凉呢?”
“岱云的能力在我们的意料之外。”阿诺思的声音失去了妩媚,平板无波,“两日前他向风瓶增派了军队。”
本以为可以在风瓶会合,熟料却两处皆陷入了围城之局。
“他们还在风瓶吗?”
“消息已被切断,若秦和风瓶就仿佛两处孤岛。”
木木握了握拳,再一次问道:“这种时候,你要带我去哪里?”
“入夜时在南边会有一次突围,以带走城内的最后一批百姓。”阿诺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那你和利安呢?”
“我们足以自保。再者,溃退不代表失败。”
木木摇头:“我不走。”
“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木木平静地仰视她:“他能从风瓶赶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日常么么哒~
2、最近几乎都是搞事情,看着或许无趣,下一章男女主就相见啦~
第48章 援军
木木的坚定并没有打动阿诺思。
“现实不是戏台,没有永恒的结局。”
“那么,”木木碧眸微闪,“为什么利安要选择死守?”
阿诺思沉默良久,承认道:“他在等宇文凉。”
“你不是说,女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吗?”
阿诺思抿了抿嘴唇:“我说的是等待生机,而非等待死亡。”
木木望向她的眼神略有惊诧:“阿诺思,你这是在害怕吗?”
阿诺思将脸转到一侧,拉着缰绳的手隐隐泛白,胸脯有着明显的起伏。
半晌,她才平复下情绪,回身看着木木。
“上马。”不等拒绝,她补道,“我带你去城楼。”
阿诺思骑马的速度很快,加上近日若秦沙尘甚多,迎面的风沙简直要灌进人的眼里。木木一路上只得闭着眼。
但她闻到了愈来愈浓郁的血腥。这种血腥不同于营帐,后者糅杂了草药,显得新鲜而苦涩。这里的血味里只有陈腐与恶臭。
木木掌心微湿。她好像忽然能懂得阿诺思的恐惧,能懂得为何一个言辞侃侃,骄傲自信的女人会突然变得孱弱与胆小。
马终于嘶鸣声中停下。
木木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是日暮的红色过于浓郁,才将她所见之景统统染成了血红。
这是一种单调至极的红色,除了污黑,便再无别的陪衬。
靠近城墙的房屋已经被烧得寸木不留,只留下混杂在干涸血迹中的黑色尘末。街道也不再是以往的整齐模样,洼洼的大坑随处可见。但这些坑洼又已被尸体填满铺平,有的甚至溢了出来。
木木捂住嘴,忍下了干呕的欲望。
军营里的血腥场面不少,然而终归是活人,他们能感觉到痛,能够说话与歌唱,他们甚至可以一天天地好转起来,可以去祈祷和祝愿。
那里没有成堆的死人,没有无处安放的尸体。
这还仅仅只是城墙下的模样。
阿诺思率先下马,朝城楼走去。木木随即牵马跟上。
一路上,几乎没有活物的踪影。到了城墙根时,才看到了些许零散的士兵。他们正靠在墙边休息,脚下就是同伴的尸体。
愈往上,活着的人便愈多,但木木却越觉压抑。她不敢去看死人,更不敢去看活人。他们眼里的空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利安也在城楼上。他身上的铠甲已找不出一点干净的地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亦是脏污一片。木木只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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