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凤江山令》第262章


殿下。”
那小宦话语落下,司马笠却反倒轻松一节,一开始他瞧见此人慌慌张张,还以为是皇帝司马佑有什么闪失,如今知晓是那淑妃,便也就不着急了。
小宦跪得老老实实,司马笠瞥了他一眼,“淑妃跪了多久?”
“破晓时分便在了,到这会儿约莫四个时辰。”
司马笠眼皮一抬,心道:“不知她又要演哪出?”
“太医可说过,陛下还有多久才能转醒?”司马笠又问。
“奴才走前太医方来看过,说是再有半个时辰方能转醒,这会儿已叫司膳备好了松茸鸡汤。”
司马笠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虽然百般不愿,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于是他答道:“既如此,你且先回去,本王料理完东宫之事,定马上过去。”
小宦不敢多语,俯身答了句是,便转身出去了。
司马笠终究还是进了宫,但他这一路上,可谓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指点宫中防务,一会儿停下与偶遇的大臣闲聊两句,当他一路“奔波”终于到达皇帝寝殿之外时,果然见到一身素衣披头散发的淑妃跪在当场,看那模样似乎很是憔悴。
司马笠犹豫不敢上前,他私心里,简直巴不得那淑妃就这样长跪不起。在他还没有决定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之际,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殿中走了出来,不正是阿翁。
“娘娘!”阿翁一贯温和语调,“陛下醒了,这会儿召你入殿呢!”
谁知,那淑妃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反而伏地叩首,带着哭腔说:“臣妾有罪,万死难辞,绝无颜面再入天子殿堂,只愿于此长跪不起。”
司马笠一愣,心底窝火难平,只不知这女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684章 请罪(二)
阿翁苦求无望,叹了口气,转身便往大殿而去。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淑妃那里,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司马笠的到来。故而他顺势一转身,躲进了垂花门之下,这垂花门虽然隐蔽效果极佳,但从方位上来讲却是离淑妃更近了,所以也能更进一步观察到淑妃等人的一举一动。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阿翁方进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寝殿大门居然再次缓缓打开,然后,三五个宦官婢女慌忙跑出静候大门两旁,而后,皇帝司马佑居然在阿翁的搀扶下步出了大门。许是久卧病榻,司马佑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额头皱纹深陷,脸颊惨白少光,至于那嘴唇,更是干裂起皮,像是经塞外风沙肆略过一般。
司马笠惊诧不已,这几日他来探望,只知父皇形容憔悴,今日见他起身,才惊觉,往昔那个风采不凡的大兴皇帝,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父皇……”他在心里喃喃念到,却克制住了那冲出去的愿望。
“淑妃!你这是作甚?”干瘪的声音颤抖着问。
地上那妇人已是额头红肿,她一听见皇帝的声音,当即又是猛一叩首,当她再次抬起头,额角已经渗出血迹。
“戏真足!”司马笠冷笑一声,心中嘲讽。
此刻,皇帝几乎用尽力气冲到淑妃面前,似乎想将她扶起。
“陛下,臣妾有罪,愿以死谢罪!”
“错不在你,为何这般自责?”皇帝的声音中满含怜惜。
“是臣妾监督不力,是臣妾有失本分,是臣妾……”淑妃带着哭腔,一味请罪,形容甚是可怜。
然而,她此刻越是楚楚可怜,司马佑就越是心痛不已,觉得她情有可原。
“够了!”司马佑低低喝止住了淑妃的言语,“你一个深宫女子,如何知道千里之外的蜀中发生了什么?那诸葛有我无声无息悄悄潜伏酝酿了二十年,连朕都被他蒙骗,更何况你?”
司马佑的语气略有些激动,“朕也是到方才忽然想起,当年诸葛有我便倾情于那贺兰旌,我当时只以为他被那女人蛊惑了心智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孰料,那女人死了二十年,他竟一刻也未曾忘怀,至如今,竟为了一个气数已尽的西楚,赔上了诸葛一脉的前程!”
“陛下,兄长于我如父,他犯下如此大罪,臣妾……臣妾岂有不连坐之理?”淑妃一边抹泪,一边答道。
司马佑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伸手为她拂去了眼角的泪珠。
“连坐!朕就是国法,朕要保你,看还有谁能让你连坐!”司马佑严肃道,“朕不仅要保你,还要保诸葛一脉在帝都的所有人!蜀中诸葛氏罪不容诛,但帝都的诸葛族人却是清清白白!这一点,天下之人都当明白。”
闻言,淑妃的泪方止住,她柔柔地说了一句:“陛下如此厚爱,叫臣妾如何担得起?”
话未尽,早有一众宫婢围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眼前闹剧落幕,司马笠终于缓缓步出垂花门,眼光中却尽是嘲讽与冷峻。
第685章 登基
淑妃到殿前一闹,不但没给自己招徕罪过,反而让当日在场的一众宫人皆对她同情有加,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都认定了她的无辜与识大体。不久,这话就自然而然传到了皇帝耳中。
那个有些清冷的早晨,当司马佑睁开惺忪睡眼,一扭头就看见淑妃一身单裳,正在榻边替他试药,那惨淡的脸色,只怕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大约是缠绵病榻已久,整个人也不同于平日杀伐决断的狠厉,他的心倏地一软,当场便下旨,晋了淑妃的位分。
情虽切切,但司马佑还是有自己的原则。他到底是忍住了心头的冲动,没有把久悬的后位封予她。
旨意一下,淑妃的脸色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又是泪落连连,直称自己配不上。其柔弱之态,又叫司马佑心头一软,不免出言劝慰许久。
那日之后,司马笠依旧每日去皇帝身前请安,其余事情只字未提。司马佑对他这平静的状态甚为满意,加上身体原因,他也就无心再多管其他了。
……
蜀中。自阿箬发出复国文告之后,蜀中各司便开始忙碌起来,不得不说,集合诸葛家和逐凤楼的力量,一切事物开展顺利,秩序井然,时间虽短,可观之已有西楚往日之风。
十二月初八,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蜀中芷兰宫前繁花锦簇旌旗猎猎,身着暗红铠甲的士兵整齐庄肃,殿中广场之上,早有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官员在静静等候。
辰时整点,礼乐齐鸣,一辆十六人抬的赤红撵舆从南侧大门缓缓进入,撵舆旁,旗帜冠盖璀璨,一众宫人也是衣着整齐鲜艳,个个神采飞扬。
“陛下驾到,跪!”司礼宦官一声高呼,场中众人齐齐叩首,只留出中间一条巷道,供抬舆的队伍通过。
队伍穿过巷道,行进到芷兰殿前停稳,撵舆上的那人终于缓缓起身,在宫人的搀扶下,步下撵舆。那人头顶赤金高冠,冠上缀着夜明珠,两条长长的飘带在下颌处系成结,她身着一身暗红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凤舞九天,袍子正面对襟垂地,背面拖尾绵延。晃看来,那人通身为红,可这红,却全然不似嫁娘,其庄重不失柔美,柔中不缺英气,只一眼,便可知其之威严凛凛不可犯。
女子缓缓登上台阶,行至高处,祭过天地,祭过父母,祭过身亡的西楚将士,而后,在众人的瞩目中念罢登基文书,文辞虽是拗口,然而,每一个字她都念得铿锵有力毫不含糊。
台阶之下,所有人静默伫立,直到她说出最后一个字,众人才在司礼宦官的高呼之后,三跪九叩,道:“恭迎吾主,万岁万万岁。”
台上女子垂眸看眼前一切,没有丝毫笑意。
后代的史官这样记述着当日的事件:永安二十一年,浓冬正盛,元氏青箬据蜀自立,复国称帝,改元丰礼。定国初,女帝发手谕于朝,欲以西蜀之力,发兵东征,夺荆州故地,还都醴阳。令既出,天下士哗然不敢动,唯江湖中一门派号逐凤楼者,楼主离忧,连下七十二道逐凤令,起天下逐凤楼人之力,匡扶女帝。当此时,世人方知,隐秘门派逐凤楼者,竟为西楚残余。然则,大兴国力日盛,何惧之有?太子司马笠引兵西征,势如破竹,然两军对垒于前,太子竟吐血数升倒地不起。后有医者号脉,道是心悸不可自持,状若情伤……
第686章 故人
蜀中冬夜,寒风渐起。
阿箬裹着厚厚的披风,掌着油灯,伏在案前,看那张行军地图。灯光很暗,她看得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大殿。
来人似乎没有恶意,只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
阿箬头也不抬,说道:“离忧,你来看,这夔州以东竟有如此一块开阔的山谷,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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