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刀》第100章


柳三汴觉着,他可能只是觉得这里的各种花架很有意义,因为他喜欢在花雨中野|合。
总之,浪漫是要有代价的。
譬如,被捉|奸|在|床。
柳三汴的狗腿子来报,说陛下已经到了前厅时,程九思还在抱着柳三汴揉搓,吓得差点不|举。
柳三汴不由好笑地推开他,让他躲到东乡侯府的祠堂里,里面供奉着公孙扬的牌位,陛下对公孙扬有愧,从不敢来看。
柳三汴换了一身修士服,上上下下整理好,直到没有一丝破绽,才拿起佛珠,去前厅迎驾。
慕容彻今日着常服,白袍银带,雅人深致,远望如披孝素,看得柳三汴心头咯噔一记。
他不会要来拜祭公孙扬吧……
柳三汴转头就想通知狗腿子,不妨被慕容彻喊住,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和他闲话家常。
慕容彻又看见了那串佛珠,不由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那笑容慢慢淡下去,遂成一段哀愁。
这是慕容彻亲征回来之后,第一次见柳三汴,转眼又是年底了。
慕容彻对她笑了:“三汴。”
柳三汴也笑:“怎么想到来这儿?”
慕容彻扭头喝茶:
“朕想你们啦。”
柳三汴权当这个“你们”,指的是她和公孙扬。
柳三汴微微躬身,在他斜对面站着,慕容彻又喝了口茶,说:
“朕最近有些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直到慕容彻突兀地问了一句:
“尤秀来过这里吧。”
柳三汴低头说:“来过。”
“他都说些什么。”
“他说他进退维谷,让我想起了从前。”
慕容彻闻言先是叹气,继而深深蹙眉,垂首说:
“这都怪朕。”
柳三汴也低头,旧事浮光掠影,最终消匿无痕。
“柳三汴早就不是过去的柳三汴了。”
慕容彻缓慢抬头,深深看她一眼,想到什么,不住颔首,似是慌张,似又无奈,连说了三个“坐”字。
柳三汴依言坐下,慕容彻摸了摸茶盏,闭了闭眼说:
“谈起这些,让朕心乱。”
这些……让朕回想起自己对你有多狠。
慕容彻突然回头看她,恢复公事公办的口气:
“三汴,尤秀这个人怎么样啊?”
“天良未泯,才能卓着,只是陷于党争,进退两难。”
慕容彻突然站起身来,隐然有怒:
“可他的确妒贤忌能,暗害了不少同僚。”
“朕最恨的就是这种没有容人之量的人。”
柳三汴也站起身,满面诚恳:
“陛下,尤秀出身贫寒,见惯人情冷暖,难免待人严苛了些,但绝非奸邪小人。”
慕容彻摇头:
“他竟然还敢同时弹劾程谢二人,你就说他胆子有多大吧。”
柳三汴笑了:
“尤秀胆子是大了些,可他是真心维护公正啊。”
慕容彻仰面叹息,开始踱步。
“所以朕让他去刑部,入内阁,朕本想好生栽培他。”
“朕只给他降了一级,谢枢都降了一级哇,可他竟然不肯出狱。”
慕容彻终于怒声道:
“他当众弹劾人家的时候,弄得朕都下不了台,这回还要朕求他出来?”
柳三汴忙走近几步,这时也不免恨铁不成钢:
“这真是书生意气了。”
柳三汴想了想说:
“但他说的,可能是事实啊。”
慕容彻微微倾身,打量她的神色,问她“什么事实”,柳三汴感觉到压迫,终是欲言又止。
慕容彻无奈摇头,眼里满是纠葛:
“难道让朕,把他们全罢了吗?”
慕容彻仿佛累了,终于还是坐下,伸手去取柳三汴手中的佛珠,低头拨弄了许久,也没有再说一句。
柳三汴给他换了杯热茶时,慕容彻轻轻叹了口气:
“有空去牢里看看尤秀。别说是朕的意思。”
柳三汴点头称是,慕容彻正欲把佛珠还给她,却在中途抽回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柳三汴心跳如鼓,慕容彻笑容满面:
“三汴啊,你这佛珠,怎么有股子蜜桔味儿。”
柳三汴笑着说:“臣一时贪嘴。”
慕容彻笑容转冷,“哦”了一声,继续把玩着佛珠,还是不肯还给她。
一瞬间时间都凝固。
柳三汴心跳渐平,脸上浮起了然,又觉十分无趣。
柳三汴说:“您究竟想说什么呢?”
慕容彻叹:“你为什么喜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和慕容彻的默契
☆、情敌的对决
慕容彻真的很佩服柳三汴; 她明明和程九思有来往,偏偏还能当着他的面; 说程九思的罪状都是事实。
慕容彻问她; 你为什么喜欢他,柳三汴竟然也敢不回答。
慕容彻最终让人把程九思提上来; 柳三汴居然也能不动如山; 稳稳当当地坐着喝茶。
程九思穿着家丁服,笑得非常尴尬。
柳三汴噗嗤一笑; 竟觉十分畅快。
一切都说开,怎能不畅快?
慕容彻知道; 他没有立场指责柳三汴。
但他为了她; 敌视程九思; 打压程党,放任谢党坐大……
即便她没有责任,也总该知道这些。
慕容彻让程九思坐下; 搞一个三方会谈。
程九思从善如流地坐下,挨在柳三汴身边; 两人都在慕容彻对面。
柳三汴把自己的茶递过去,而程九思非常自然地接过时,慕容彻觉得自己气得快吐血。
慕容彻想问他们: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能不能结束?结束需要多久?
但他不仅没有立场问; 更没有勇气问。
慕容彻不问,柳三汴就说。
柳三汴说,衷州八年,同舟共济; 生死相依。
程九思应和,八年太短,却是彼岸。
他们唱和完了,轮到慕容彻生气:
“你们一个丧偶,一个未婚,好意思吗?”
柳三汴摊摊手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样更带感啊。”
程九思捂她的嘴:
“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没大没小的!”
程九思重新翻译了一下:
“陛下,我俩都是您的臣子,碰巧合作了八年,碰巧看对了眼,碰巧决定走一生。”
“臣等依旧效忠于您,只想有个伴儿,聊以慰藉。”
慕容彻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一个污吏好意思说忠心?”
程九思跪下,依然大言不惭:
“回陛下,臣只是尊重规则,并不是真的贪财。”
慕容彻暴怒,一个茶盏砸下去,砸得程九思头破血流,砸得程九思应声跌落,砸得柳三汴眼中下意识泄漏一抹杀意,慕容彻也没有错过。
程九思捂着额头想,你富有天下又如何,你留不住一个她。
柳三汴忙蹲下给程九思包扎,慕容彻被那样关怀的眼神刺痛,慢慢红了眼圈。
曾几何时,这些关怀,全都是他的。
慕容彻任由柳三汴把程九思扶到座上,始终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仿佛多说一个字,他就承认了自己是输家。
柳三汴给程九思上好药,才转过来对慕容彻解释:
“这么多年了,我学会了效忠你,却学不会依靠你,只学会了依靠他。”
“咱们俩都太没有安全感,做君臣最合适,做不了夫妻。”
慕容彻说,不是做不了,是你根本没给我机会。
柳三汴说,因为我害怕,害怕一切都是你的,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彻说,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柳三汴说,因为我始终都相信你,相信你是一个君王,不是一个丈夫。
程九思也有话说:
“她适合给你当臣子,适合给我当娘子。”
慕容彻冷冷还击:
“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玩什么。”
“你知道她喜欢了我多少年,我喜欢了她多少年,你知道我们互相瞒着瞒了多少年?”
程九思一噎,想向柳三汴寻求帮助,后者却已泪眼婆娑,他只能鼓足勇气,试着跟皇帝抢一次女人。
“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我只知道她爱你成了习惯,现在还依然如此。”
“但你跟她不会有结果,永远只能自欺欺人,她风华正茂,凭什么早早出家,只为你一人守候?”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在乎名份,只在乎她一个,我没有太多牵绊,只牵绊她一个,我不需要做什么江山美人的选择,她就是我的选择。”
柳三汴边听边抹泪,眼泪越抹越多,在心里默默给程九思加油,顺便给他的情话技能点了一个赞。
柳三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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