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第96章


只是那笑容实在刻意敷衍。
段氏何有资格与孙夫人计较这些,见孙夫人愿意与她搭话,便将孙夫人好一番奉承,又夸赞过了孙墨茹,最后目光落在了孙雪茹身上,竟是拉着孙雪茹的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殷切不已地与她叙话。
孙雪茹微有忸怩,脸色绯红,浅笑着回应段氏。
陆嘉月听不大清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孙雪茹的神色落入眼中,却让她隐隐明白了一件事。
前世的时候,曲榕与孙雪茹成婚是在春闱之前,看来正是这个时候,孙秉元就已经有意让他的庶女孙雪茹嫁与曲榕。
想来此时孙雪茹必定已与曲榕见过面,以曲榕的品貌才学,孙雪茹很难不动心。
否则也不会在段氏这位未来婆母的面前露出这样羞赧的神色。
看来曲榕与孙雪茹,还是会与前世里一样,在春闱之前成婚。而在他二人成婚之前,段氏就已将她的侄女段文欣嫁与了权贵为妾。
陆嘉月看了正是含羞带怯的孙雪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段文欣。
段文欣的目光,追随着段氏,也落在孙雪茹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犹疑和困惑。
她目光偶然移动,正对上陆嘉月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笑意分明透着嘲弄和算计,让她顿时一阵不寒而栗。
*
这一席酒宴,段文欣吃得甚不是滋味。
陆嘉月则是心有旁骛,无心于饮食。
宴席散后,女眷们喝茶闲话。
孙雪茹带着贴身的丫鬟要下楼去。
陆嘉月立刻就要跟上去,站起来了才发现,段文欣已经先她一步跟上孙雪茹去了。
陆嘉月心中不禁好笑。
正愁没法子整治她一回呢,她倒自己送上门来。
也好,不如就顺势而为,送她一份大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孙雪茹带着丫鬟,似乎是要往官房去。
段文欣紧跟在后,相距不过十余步。
陆嘉月懒得去思量段文欣为何要跟着孙雪茹,自紧走几步,追上了段文欣去。
一把拉住段文欣的胳膊,陆嘉月笑得纯真无邪。
“段姐姐是去寻个方便么?我与姐姐一道去。”
“方才席上看姐姐食不知味的样子,莫不是又想榕表哥了么?再过几日就是十五,榕表哥要从国子监里回来,姐姐就又可以见到榕表哥啦。。。”
陆嘉月故意说得大声。
果然前面孙雪茹脚步微顿,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两个少女。
段文欣脸色发白,伸手想要推开陆嘉月。
“姐姐害羞啦。。。”陆嘉月笑呵呵地紧紧攥住段文欣的衣袖,“别推我嘛,姐姐和榕表哥是姑舅表亲,人都说表兄表妹好作亲,姐姐在二夫人身边住了这些日子,府里上下谁不是看在眼里,拿姐姐当未来的四少奶奶看待呢。。。”
孙雪茹索性停下脚步,看着段文心,目光沉沉。
段文欣摆脱不得,急迫之下,怒呵陆嘉月:“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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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君子一怒
陆嘉月扁了扁嘴,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
“。。。我说错话了么?姐姐别生气,我只是见姐姐和榕表哥两情相悦,替姐姐高兴呢。。。”
段文欣气得直倒吸冷气。
不欲再与陆嘉月纠缠,转身就走。
陆嘉月不依不饶,追了上去。
孙雪茹见她二人离去,自思忖片刻,带着丫鬟走了。
“段姐姐!”陆嘉月又拉住了段文欣的衣袖,转身指着孙雪茹远去的背影,笑道,“段姐姐尽管猜一猜,她是谁?”
其实段文欣心里已经有所猜疑,嘴上却犹自强硬。
挣脱着陆嘉月的手,冷哼道:“管她是谁,与我何干?”
陆嘉月掩唇而笑:“姐姐心心念念的东西,就要被她占去了,我好心提醒姐姐,姐姐怎么还恼了我呢?”
“你好心提醒我?”段文欣对陆嘉月怒目而视,连连冷笑,“你不过是想往我的心窝子里捅上一刀,看我如何伤心难过罢了!”
“捅上一刀又如何,姐姐毕竟没有像我似的,险些失了清白之身,”陆嘉月微微蹙眉,作惋惜神态,轻叹一声,“姐姐不必伤心,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陆嘉月可是记得清楚,前世里段氏将段文欣嫁与权贵为妾,那权贵并非旁人,正是孙秉元的独子,孙雪茹的嫡兄。
从前就曾听说,孙少爷是京都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家中更是姬妾成群。
段文欣嫁给这样的男子做妾,能得什么好?更何况这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孙雪茹。
孙雪茹的心机精明早就显露于眉眼之间,她既自知要嫁与曲榕,又怎会容得下段文欣?
陆嘉月已经改变了主意。
既然二房的人死心塌地的跟定了魏王,那么就由得他们去。
魏王权势已日渐不如从前,孙秉元也不曾像前世一般坐上内阁首辅之位。待晋王从两湖回来,查清两湖堤坝固防之事,拿下工部尚书胡崇安,对魏王来说,无疑又是一记重击。
如今朝堂之上,已不再是魏王独大的时候了,争储夺嫡,鹿死谁手,就看谁棋高一筹了。
*
段文欣气急败坏地逃回了望月楼。
陆嘉月脚步悠缓,跟在她身后上得楼来。
曲家诸女眷都只以为她去寻了个方便,不曾在意她的举动。
只有段氏察觉出了段文欣的异样,目光一冷,看了看陆嘉月,咬着牙没吭声儿。
陆嘉月心中畅快,和曲英曲薇凑在一处,一边吃着茶点,一边不住顽笑。
忽而就听得近旁女眷们的说笑声里,提起了国舅爷。
。。。是丁璨。
陆嘉月不觉止了顽笑,留神去听。
“你们听说了吗?国舅爷将襄国公家的世子徐明昭给打啦!”
只这一句话,犹如在水面上掀起了千层浪,引得众女眷纷纷追问。
“怎么了。。。好端端为何打徐明昭?”
“别是讹传吧?”
“国舅爷虽向来威严,却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想必是徐明昭有错在先罢?”
先前那女眷便笑道:“原来你们都还没听到风声………就是七夕那晚,在蓼芳院里,徐明昭硬拉着那蓼芳院的头牌清岚姑娘,想强要了她。。。这满京都城谁不晓得那清岚姑娘是国舅爷的人。。。偏巧那晚国舅爷也去了蓼芳院,正看见徐明昭拉扯着清岚姑娘,二话不说,将徐明昭打得趴在地下起不来呢!后来还是蓼芳院的人将徐明昭抬了送回襄国公府去的。。。襄国公倒没说什么,襄国公夫人已经向丁皇后讨公道去啦。。。”
“。。。真有这回事吗?这样闹起来,只怕会传到御前去呢!圣上可是向来最厌官员狎伎,国舅爷还为了个官伎打了襄国公世子,想来圣上那里,国舅爷也不好交待罢?”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那不许官员狎伎的规矩,能拘得了旁人,还能拘得了国舅?再说了,谁都晓得蓼芳院的头牌清岚姑娘是他的人,你可有听见谁往御前去告状?没人敢呐!”
“这下倒好了,天下皆知………不过听说那清岚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可是当真?”
“是呢,说是色艺双绝,性子孤傲,轻易不露个笑脸。。。听说从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家里遭了难,才沦落成了官伎。”
“。。。看国舅爷平日里一副威严凛然的样子,没想到原来也是个多情种,也有这一怒为红颜的时候呢!”
女眷们个个眉飞色舞,嬉笑着说个不停。
越说声音越大,整个二楼,坐在边边角角的女眷们都听见了。
曲老夫人脸色阴沉,重重一叹。
又看了看陆嘉月。
平心静气的,倒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曲老夫人不由又是一叹。
。。。这小丫头,到底是心思太细,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心思?
*
好容易在杨府里挨过一日,曲老夫人欢欢喜喜地去,怏怏不乐地回来。
陆嘉月一回了春棠居,就将前日才动手做起来的一块绸帕给拿出来,取了剪刀,三两下将那绸帕给绞烂了。
是七夕那晚,丁钰偶然提了一句,说是九月里丁璨要过生辰,她便留了心,想着上回做的那香囊,他似乎很是喜欢,便想再细细地绣一块绸帕,待他生辰的时候送给他。
谁料想平地里起波澜。
蓼芳院原来是官家伎所。。。那晚他彻夜不曾回朴园,便是歇在了蓼芳院。。。
原来他求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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