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再上岗攻略》第86章


国公爷笑眯眯地坐着,并不发表意见,得意之态确实掩饰不住的。
有人兴致勃勃连声附和,有人则在观望。我朝民风开放,也曾出过名留青史的女将军,然无论是高官贵族,或是平民小户,女子习武的毕竟是少数,此种场合让自家闺女参与比试,不是上去丢人现眼吗?
还未想出合适的理由劝止,便听乾宁帝道:“传朕旨意,各家十二岁以上未婚少女,均可参与比试,也让朕瞧瞧,咱们巾帼英雄的英姿!”
傅欣欣喜道:“谢皇伯父!那欣儿就献丑了。”
皇上一时兴起,想要看场热闹,下面的人自然要百般努力。旨意传达下来,便变了调。
姜艾今日穿的女装,与母亲一起享用御赐的好酒好肉,却心不在焉的。只听说云南王受了重伤,却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她无法不担心。
她魂不守舍,坐立不安,沈氏如何看不出,心中酸涩又担忧。
恰在此时,内侍传达皇上口谕:隆恩浩荡,特许女子骑射比试,各家凡有十二岁以上未婚少女,皆须参与。
半个时辰后,姜艾换上送来的骑装,准备出发。沈氏为她戴好护腕,有塞了个平安符在她衣襟里,叹气道:“好端端地,也不知为何要女子比试骑射。刀剑无眼,猛兽更是不可控,艾艾千万小心。”
姜艾点头:“娘放心吧。我本就不懂弓箭,射也射不到什么,在外围转几圈便回来,不会有事的。”
沈氏依旧不放心:“总之你多提防着,娘最近心里总不踏实。”
历朝历代还从未开过女子骑射比试的先例,京中贵女精于骑射的恐怕屈指可数,姜艾更是从未摸过弓箭,可没那个野心要在皇上面前露脸。
二十余名贵女在场地前集齐,各自挑选好马匹,随着一声令下,便开始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女子骑射比试。
斛蕴溪与傅欣并肩,仍像平时一样亲热地唤她,苦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道:“欣欣,今日可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我骑术不好,怕是没猎到兔子,自己先摔下马了。”
“摔了便摔了,难不成还要本郡君保护你不成?”傅欣冷冷道。
斛蕴溪一怔:“欣欣,你怎么……”
傅欣不等她说话,便率先驱马跑了出去。
贵女中骑术不佳的大有人在,各个身子僵硬地端坐在马上,双腿发抖。顾忌着身后上到皇上吓到百官数十双眼睛都在看着,愈发紧张。
亏得在黑熊寨时的练习,姜艾骑得十分稳当,却不急于抢风头,慢吞吞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走进林子里。运气倒是极好,很快便发现了一只灰毛野兔,掩在一片草丛中。
既然遇上,姜艾便试着拿起弓,又抽出一只箭,比划半晌,勉强将箭搭在弓上,闭着一只眼睛,瞄准了那只兔子。她才知道拉弓是一项十分费力气的活儿,两只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控制不住地发抖,坚持不过一会儿手臂就酸得厉害。
正想放下来休息片刻,那兔子忽然动了一下,姜艾一紧张,箭就脱手飞了出去。
她犹记得当初黑熊射来的那一箭,力拔千钧,然后她射出去的这只偏了许多不说,更是软趴趴的,飞出不远便一头栽了下去。
噗地一声轻响,灰兔受惊立刻窜了没影。
能射出去就不错了,姜艾自我安慰。
正要离开,一直跟在她身后、几乎察觉不到气息的一个护卫突然冲上前,飞快捡起落在地上那支箭,搭弓射出,嗖地一下将那只逃窜的兔子射个正着,接着敏捷矫健的步子冲上去将兔子捡回来,在姜艾惊讶的目光中跑来放到她的马背上,又迅速回到她身后。全程不过几息功夫。
姜艾呆呆地回过头去看,两名护卫一脸冷静地骑在马上。
姜艾有些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后两次皆是如此。三箭皆射空的人,竟然拥有了三个猎物,姜艾终于确定,这两个八成是那头熊的人。
姜艾向四下望了望,见没有别人,小声向两人问道:“云南王伤势如何了?”
两个护卫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更不回答。
“他没事吧?你们若不想说,眨眨眼睛也可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艾说完,发现两个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
又好笑又无奈,她放弃了询问。既然有心情帮她作弊,想必身体是没有大碍了。
姜艾不想招摇惹眼,又没法与那两个侍卫沟通,索性不再射箭,只在他们的保护下转了几圈,到了时辰返回时,将做了标志的箭一支支沿途丢出去。
没想到的是,她这里一片太平,那边却是鸡犬不宁。先是左相家掌上明珠的马被误伤,跌落时险些掉入荆棘丛,及时用手挡住脸才免去了毁容的厄运。紧接着国公府的郡君在狩猎时遇到一头发狂的野猪,幸得侍卫及时相助,才侥幸脱险,一只腿却被咬得血肉模糊,怕是保不住了。
贵女们陆续归来,两人已经被送去诊治,气氛沉重。
乾宁帝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左相与护国公府的姑娘都受了伤,倒令他不好交代了。比试的结果也不重要了,乾宁帝命人挨个行赏,便匆匆退场,亲自去看望受伤的两个人。
一场比试不欢而散。
姜艾带着御赐的东西,骑马回去,两名护卫默默护送。到了家门口,姜艾下了马,勉强将三只血淋淋的动物拎下来,然后发愁地看着被染红的白马。两名护卫脸色微变,忽然上前,牵着白马迅速溜了。
将三只猎物带回家,沈氏与姜麟看到,皆惊诧不已。姜寅惊喜:“艾艾,这是你亲手猎到的?”
“……是。”姜艾摸了摸鼻子。
第76章 76
姜寅夫妻二人十分高兴; 晚膳便是沈氏亲自下厨; 将下人料理干净的野物烹饪,一家子饮酒吃肉; 难得欢畅。
姜寅心情大好,破例许姜麟喝酒,倒了小小一口给他尝鲜。然而一口接一口,小孩子酒量浅,没多久便小脸酡红,双目迷蒙; 活脱脱一个小醉汉。沈氏便先送他回房休息。
姜艾也喝了两杯,上等宫廷佳酿,入口稍许辛辣灼喉,余味则醇馥幽郁。
酒入愁肠,大约真的醉了; 当父亲有感而发; 愧疚道:“艾艾; 是爹没用,护不住你”时,姜艾眼眶立刻便红了。烈酒灼胃; 也灼了心,深埋许久的秘密便终于藏不住了。
姜艾忽然离凳,跪在了父亲身前,哽咽道:“爹,是女儿对不起您; 女儿辜负了您的信任……”
“艾艾,你这是做什么?”姜寅诧异,连忙便要扶她起来。
姜艾抓着父亲的手臂,摇了摇头:“爹,您听我说。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再不说,女儿会内疚死的。”她不敢抬头看父亲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您不要再记恨云南王了,女儿与他,两情相悦。”
“什么——?!”姜寅震惊起身,难以置信道,“你……艾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半年光阴过去,他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女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他无力保护,更无能为她报仇,至今仍深感自责。他对云南王恨之入骨,但凡有一丝机会,定会手刃那个禽兽,为女儿讨个公道!而如今,女儿却告诉他,她爱上了那个仇人?
天大的讽刺!
送完阿麟回来的沈氏恰好听到这一句,当即僵在门前,手紧紧抓着门框,颤抖道:“你、你再说一遍?”
她险些气到昏倒,姜寅连忙上前扶稳,痛心疾首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你、你……你让爹怎么说你才好!”
沈氏踉跄上前,握着姜艾的肩膀,脸色发白道:“艾艾,娘不信你会对那样的人动心!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他逼迫你这样说的?”
姜艾不停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娘,他没有逼迫我,我是真心的……”
沈氏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嘶哑恸哭。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姜寅将情绪激动的妻子抱起,复杂的眸光落在女儿身上。即便是震怒的此刻,面对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爱了十多年的女儿,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沉痛道:“艾艾,你太让爹失望了。”
姜艾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西南宫殿。
斛蕴溪跪在榻上,手臂、双腿皆缠满麻布,唯一完好的面庞上泪水涟涟,正向榻前一人哭诉:“爷爷,蕴溪可以指天发誓,今日是傅欣故意害我。比试开始前她的态度便十分奇怪,蕴溪未曾多想,进入猎场后不久,她忽然出现,引我到那个地方,接着故意将箭射偏,害我从马上摔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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