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记》第491章


这个月月中某位亲眷家中办筵。府里按照惯例随礼,范家众人到场恭贺,临到人家府上才发现随礼出了差错,应该是满月礼的规矩却按了寿筵的规矩办了。范家大夫人当场那个臊啊,要不是人来人往。她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几件事夹杂在一起,范家上下对大夫人颇有微辞。
再加上老夫人自从年前之后就对她态度冷淡,一段时日下来,众人或多或少心中都起了揣测。
而范家大爷也对妻子目前的境况深有体会。
尤其是偶尔看到妻子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和疲惫。他更是暗暗焦急。
现在,母亲又提议把去彭家打听消息的重任交到她妻子手上,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迟疑。
包括他自己。
“老大。你回去好好跟你媳妇说说,这次兹事体大。让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过了半晌,范老大人一锤定音。
而后,目光灼灼地望着范家大爷。
旁边的二爷、三爷都看向兄长,三爷更是想了想之后对兄长道:“让大嫂用些心思,别露了痕迹。”
范家二爷闻言,也深深地点了头。
范家大爷就有些口干舌燥,心情沉闷。
肩上有了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息都有些困难。
“母亲,”下一刻,他就抬眸看着范老夫人真挚道,“她行事尚欠火候,还需要母亲多提点。”
目光殷切中又有些哀求。
范老夫人微怔,而后徐徐地回望他。
母子两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
范老夫人最后点点头,表情端凝道:“知道了,兹事体大,我会跟你媳妇说要注意的地方。”
有了母亲的首肯,范大爷才觉得心底的沉重略略轻了些。
几人又商量了会儿,就散了。
范大爷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刚踏进门口,就听见妻子发怒的声音飘出来。
“不长进的东西,居然把贼手伸到了我们府里,赶紧吩咐下去,把他打一顿,然后再扔到外面的集市口,让大家好好瞧瞧,做贼子没个好下场。”
范大爷闻言,顿时就沉了脸,进门的时候又刻意加重了步子。
听到动静的范大夫人顿时敛去了怒气,挥手屏退了跪着的下人,然后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
范大爷没有如以往及时地回应她,而是从她身边径直走进了内室。
范大夫人微微变色,而后又扬了笑脸跟了进去。
服侍完范大爷更衣之后,两人就坐在了临窗大炕说话。
范大爷把家里的决定告诉了她,却未说具体的内情。
范大夫人闻言,却一阵愕然,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我不去……”并没有发现范大爷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自顾自地道,“这陈彭两家要联姻的事情外面都传开了,说是陈老夫人在寿筵上亲口夸许彭家的小姐贤惠孝顺,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若是两家先前没有默契,这陈老夫人怎么敢这么露出口风?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还让我去打听做什么……要我说,都是白忙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震耳的“碰”声。
她被吓了一跳,视线下移几寸,触到自己夫君握着茶盅边缘微微发颤的手指,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
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就听见向来温和的夫君低声喝道:“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敢如此自以为是?让你去打听就去打听,让你去彭府就去彭府。”
口气十分差。
一向受夫君尊敬、从没听过一句重话的范大夫人顿时红了眼眶。
“你等会去母亲那边请个安,然后虚心听老人家的吩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透着几分冷漠。
范大夫人浑身如跌进冰窖里,冷到骨子里。
☆、第595节 服软
“大人……”范大夫人白着脸孔颤巍巍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不要再说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范大爷看也不看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范大夫人顾不得抹眼泪,追了他到门口——
“……你去哪?”
“我去书房。”范大爷顿了脚步,丢了个背影给她,而后,又大步流星地离开。
范大夫人眼眶里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服侍的人赶紧过来扶她,为她打水洗脸。
“夫人,你这是和大人怎么了?”服侍的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主仆两人感情深厚。
“我……”范大夫人擦了把脸才把刚刚听到的消息说了个遍。
服侍的人听罢,不禁劝她:“夫人,大人既然这么说,可见陈彭两家联姻对于范家的重要性,你既然是范家的宗妇,对于任何影响范家的事情,都要去关心,此事自然责无旁贷。”
范大夫人点点头,捏了帕子擦眼角:“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幸好是同自己的心腹诉说,也就咬了牙继续道,“只是,自从为了喻哥儿的婚事与母亲起了嫌隙后,我就处处受掣肘,行事诸多不顺,如今就连大人,他也…< …”
她再也说不下去,如今的境况,实在是很不顺。婆母对她冷淡也就罢了,毕竟,在人前他们婆媳二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况且她一直主持府里中馈。就算婆母心中不喜,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可是,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君对她态度渐渐微妙,她却接受不了。
这些年,在范家婆媳融洽、妯娌和睦、夫妻恩爱,她顺风顺水惯了,突然面临到这些,一时之间哪里接受得了?
作为她的身边人,服侍的丫鬟自然对她如今的境况看得分明,从前就想过要劝她。可知道自己主子未必听得见她的建议。所以一直藏在心底没有说,今时今日,见主子如此难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奴婢有句话藏在心底许久了。不知当不当讲?”
范大夫人闻言不禁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丫鬟就点头曲膝道:“奴婢以为,解铃还需系铃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
范大夫人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丫鬟的意思。不禁冷了脸。
“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婆母服软?”她捏着帕子的手隐隐发白。
丫鬟就知道自己惹怒了主子,赶紧描补:“不是服软,夫人你想岔了……”大热的天,丫鬟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夫人你从前和老夫人之间好得跟亲生母女一般,又有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相公,再加上夫人命好,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少爷,谁不羡慕夫人你呢?不说外人,就说这府里,那边两位心里指不定有多羡慕……”说到这边,丫鬟指了指范家二爷、三爷的住处方向,范大夫人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眉宇间也没有那么焦躁,丫鬟见状,再接再厉道,“可如今,夫人你不能否认吧,老夫人身边总是换了其他人围着,你去请安,留不住一刻钟你就出来了。这府里的人,可个个都是眼睛亮着呢,心眼也多着呢!虽然夫人主持着府里的中馈,上上下下可以安排对自己忠心的人,可是,夫人你别忘了,这府里谁在当家作主?”丫鬟说到这边,就停住了话头。
范大夫人却一下子睁圆了眼睛,眼中闪过愕然、不敢置信等情绪,直到最后,这些情绪如无数的亮点,闪亮过后一下子消散,无影无踪。
丫鬟见她表情肃穆,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就凑了过去,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柔声劝道:“夫人,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老大人和几位爷最尊敬老夫人了?只要是老夫人说的话,他们无一不听。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是对老夫人敬重有加。”
提到德嫔,范大夫人就想起自己进宫递牌子求见的事情,那件事情之后,公公和夫君他们对她都有略有微词。
她心知肚明。
可这事真不能怪她啊,她依照吩咐去求见德嫔,娘娘也见了她,只不过才上了个茶,说了两句开场白,娘娘就被圣上派人来叫走了。
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她能怎么办?
这件事情上,她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如此想着,她的脸色就微微有了不虞。
丫鬟见状,赶紧劝解:“夫人,这宫里的娘娘,如今可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物。你可不能糊涂啊。”
一语总算止住了范大夫人心底冒出的酸涩和愤懑。
她抬眸,瞧不出情绪地瞥了丫鬟一眼:“你说的话,我知道了,虽然不全对,可也有几分道理。”说完之后,又像是对丫鬟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地喃喃道,“母亲此人,自小由那位兵部尚书出身的父亲亲自教导,巾帼不让须眉,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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