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入骨》第124章


对她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他对我说,当年的他年少气盛,嫉恶如仇,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未曾给过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难怪人家的后人要来报仇。让我今后平和处事,宽以待人。然后也自戕随秦小娘而去了……”
庾遥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简直微弱得难以听清。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正当壮年又文武双全的庾崇谷会骤然殒命。
除了他自己,当世只怕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或者说,的确是那个秦氏女子杀死了他。
以情为刃,取了仇家的性命。
青鹊老人摇摇头,目光之中满是怜惜:“可怜你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
庾遥道:“晚辈自那时起就自己……抚养妹妹长大至今。”
庾遥本想说自己长大,但很快就想起来应该还有一个个妹妹。
青鹊老人看看脸色苍白的庾遥,又看看他身后面色红润的幼薇,然后说道:“这么说来,那伙贼人伤的就是你?你将手伸过来,让我替你搭一搭脉。”
庾遥顺从地将手腕摆好。
青鹊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指,搭在了庾遥的脉息上。
辛夷忍不住插嘴道:“师父,我已经替庾公子诊过脉了,他周身经脉都被损害殆尽,只怕是不好恢复……”
未等她说完,南华便凶道:“师父诊脉,何时轮到你多嘴多舌?出去看着他们熬药!”
辛夷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通玄正站在南华身边,连忙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样。
洞灵也劝道:“何必对师妹这么凶呢?”
南华仍气恼着,说道:“都是你们总惯着她,如今越发没规矩了。”
冲虚在一旁冷冷地道:“大师兄可别算上我。”
青鹊老人适时地轻咳了几声,众人这才噤声。
“唉,我老了,身子又垮了,再也镇不住这些弟子,让诸位见笑了。”薛青鹊语气淡淡的,可落在四个徒弟身上却是千斤之重。
南华领头跪下了,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么说,徒儿们如何自处。”
“罢了,今日有贵客在,别失了礼数。”薛青鹊收起搭在庾遥脉息上的两只手指,略微摆了摆手。
南华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三位师弟起了身,恭敬地垂首侍立在一边。
幼薇上前问道:“薛爷爷,我兄长他的伤病可还能痊愈?”
温苍、雪卿和王渊也都紧紧盯住青鹊老人的脸,默默企盼着。
☆、第一四七章 永失所爱
薛青鹊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唉,都怪我一时意气用事,才不幸坏了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十分不解。
幼薇道:“莫不是就连您也无法治好?”
薛青鹊缓缓地道:“方才小徒辛夷说得不错。此毒至阴至狠,虽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但是七经八脉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寻常的医术和草药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原本若是我没有受伤,以混元真气为用,重塑经脉还是有可能治好的。可惜我一时意气,不愿为那伙贼人治伤,反遭他们所害,真元散佚殆尽,只怕如今想要重塑经脉是难上加难啊……”
众人莫不扼腕叹息,庾遥脸上却不见任何失望的神色,只是说道:“能否治好都不要紧,此番上山能够见到薛爷爷,将家父的死讯告知,又得知薛爷爷事隔多年还能认出惊梦掌法,家父九泉之下一定十分安慰。我妹妹幼薇天赋极佳,已尽得庾家武学的真传,也算后继有人。我所幸还能说话走路,能不能再使剑都没那么重要了。还有家父另一位挚友之子温苍,他也会惊梦掌法,此次就是他替早已不省人事的我,重击在何天翼那贼人的前胸处。”
薛青鹊微微吃惊,说道:“哦?竟然不是你打出的惊梦掌?”
庾遥道:“的确不是我。那时我早已中毒昏迷不醒,是温苍替我教训了何天翼他们。早在家父年轻之时,就已经与温伯伯交换了彼此家传和自创的一些武学。”
薛青鹊点点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这个孩子看上去如此年幼,竟然功力非凡。”
温苍还不满二十岁,还是少年,自然在已近百岁的青鹊老人面前当得起“年幼”这两个字。
薛青鹊接着说道:“我也是近些年来才收了几个弟子,他们资质都很好,人品也不错,日后都是可以信赖的医者。尤其是我那个最小的关门弟子辛夷,资质最佳,乃是我生平鲜见。她入门开蒙虽然最晚,如今医术却早已不在她的这些师兄之下。”
幼薇等人这才明白,为何南华会对辛夷那么严厉。
南华身为首席大弟子,自然是理应最受师父的重视,日后承继衣钵。
可是青鹊老人口口声声都是说辛夷资质最佳,大有传其衣钵于她之意。
南华岂会服气?
至于其他弟子,自然是事不关己。
庾遥说道:“今日在山间得见辛夷姑娘,的确是聪明灵秀,蕙质兰心。”
薛青鹊略一沉吟,对弟子们说道:“南华,你们几个先带着几位客人下去安置歇息,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庾家这两个孩子说说。”
南华垂首施礼道:“是,师父。”
说罢引着温苍等人出了薛青鹊的卧房。
庾遥道:“薛爷爷,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何必将他们都支开?”
薛青鹊面上隐隐有苦痛之感,缓缓地道:“这件事压在我心头许久了。从前,我身体还算健朗,倒是不着急,可如今却是江河日下,不得不提上日程。如今幸得你们兄妹来到山上,正好可以替我解除这个忧烦。”
幼薇道:“薛爷爷,您直说无妨,上天入地,我们都替您办到。”
薛青鹊点点头,声音颤抖着道:“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难事,只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家事。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南华他身为大弟子,对我偏宠辛夷十分不满。可是辛夷她悟性太高,我不得不将生平所学尽数传授给她,好使这些医术不至于失传,日后还能造福一方。”
幼薇道:“薛爷爷是不是让我们帮助辛夷姑娘日后继承您的衣钵,成为将来的蓬莱山中之主?”
薛青鹊摇摇头,说道:“不,辛夷毕竟年幼,不堪重任。我也不忍心让一个年轻姑娘美好的年华消磨在这些俗务里面……南华这孩子我也养了许多年了,我深知他的脾性。他为人最是沉稳干练,学医多年也最努力刻苦,与山下农家也交流顺畅,由他坐镇蓬莱山,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我是要你们保护辛夷从这个漩涡里全身而退,她身怀绝顶医术,随处都可以安家落户,未必要拘束在这个山上一辈子。日后若是有值得托付的人家,你们便替我做主,将辛夷嫁了,让她终身有靠,不至于颠沛流离。”
庾遥道:“薛爷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办到。”
幼薇不禁动容道:“您对待辛夷,果然与嫡亲的孙女一样,难怪南华心中不平呢。”
薛青鹊脸上数不清的深深浅浅的皱纹沟壑线条突然柔和起来,微笑道:“你这孩子眼光可真厉害。不过你猜错了一点,辛夷不是我嫡亲的孙女,但是却比我嫡亲的孙女对我还要重要。她的祖上是我一位故人。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求仙修道,所以不近女色,伤了一位姑娘的心,直到年纪渐渐大了才顿悟出此间的真谛。人生短短不过百年,仙缘飘渺,道法无伦,枉我苦苦追索一生,却还是不能得道成仙,还白白地葬送了尘世凡俗的幸福,实在是悔之晚矣!”
庾遥和幼薇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无限怅惘。
原来青鹊老人一心求仙问道,怪不得他座下四位大弟子的名字都是以道家经典的经书命名。
薛青鹊继续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我几十年来唯一一次下山,就是为了找到当年那个姑娘的下落。可惜她所在的村落已经被洪水吞没,只剩下一个女婴。是她母亲拼死将她放在高处的竹篮子里,才得以生还。我一看她的脸,便知道她一定是那个姑娘的后代。她的眉眼像极了我印象中的样子。”
薛青鹊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眼神中隐隐有光芒流露。
辛夷其实未必是青鹊老人故人的后代,只是他思念过甚,只能以此作为寄托。
庾遥道:“于是您就将她带回了蓬莱山,细心教养。”
薛青鹊点点头,说道:“我年少时就喜欢采撷草药,便是有一次采撷辛夷入药时认识了那位姑娘。那时候,漫山遍野开满木兰花。佳人在花丛中对我微笑……好像融合了整个春天的明媚鲜艳。”
庾遥和幼薇听着,仿佛也看到了年少时的薛青鹊与心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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