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246章


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提前做好了预备。譬如,其实我并未戏耍楚王,那个将楚王放了又抓的消息是我自己放出去的谣言,为的就是留个把柄给卫启沨个说头。陛下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若是真的想戏耍楚王,一定会给他上奏知会一声,不会自作主张,所以陛下一定会相信戏耍楚王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而且,算算日子,也对不上,这么短的时间,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再譬如,蜀王也为我做了证,证明我当时离武昌甚远,楚王府也早就被当地巡抚封了,因而暗中搜罗密信之说是说不通的。陛下又知蜀王行事严慎,因而会相信他所言,进而相信我所言。”
“再说字迹之事。卫启沨其实并未在那些书信里面暴露什么,诚如啾啾所言,他为人谨慎,做这等事更会慎之又慎,所以陛下越看越像,有一个很要紧的缘由实则是受到了自己心绪的影响。”
“怀疑的种子一旦植于心底,就会不断萌发,何况我当时是让陛下仔细寻相似之处,而卫启沨虽然极力避免,但不可能全无一丝破绽,因而陛下瞧见些许蛛丝马迹就会认为确实像,甚至即便没有蛛丝马迹,也会极力去寻找蛛丝马迹。所以,字迹上所露的马脚,与其说是卫启沨的疏忽大意,倒不如说是我的刻意引导。”
“等一下,”萧槿忽然道,“那些书信里面都写了什么?为何卫启沨觉得这些书信可以成为你勾结楚王谋反的证据?陛下如此信任你,头先那么多言官对你群起攻之,陛下都没有偏听偏信,卫启沨凭什么就认为这些书信可以让陛下对你的信任瓦解?”
“你若是看了那些书信,你就会明白卫启沨为何有这般自信,因为那一封封书信构织了一个处处机谋的故事。”
“大致就是,我一直暗中将朝中大小事宜告与楚王知晓,并且授意他在皇帝大渐驾崩、太子初登大宝这段时日再行起事,因为这个时候皇帝已殁,死无对证,就可以编造谣言,说是太子因积年不能登基而暗害了皇帝并伪饰成病故的模样。此时便可以举旗发檄,煽动百姓揭竿而起,讨伐太子。这个时候的太子尚未站稳脚跟,又同样信任我,万事都需我来相佐,容易操控,届时只要跟楚王里应外合,就可成事。”
萧槿不解道:“可是你已经位极人臣了,陛下又知道你是聪明人,怎会相信你有这等野心?这种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何况,楚王若真与你暗中有所交通,难道不会怀疑你的用心?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有个词叫‘先入为主’,如果丰煦依照卫启沨的吩咐做了,陛下先看到了那些所谓从楚王府里搜出的书信,心中势必就会起疑,因为卫启沨编造的这个故事,可比那群言官们编的可信多了。若我有那份心,我甚至认为卫启沨编造的那个谋划完全可行。届时楚王与太子斗得两败俱伤,我正好渔翁得利。”
“至于楚王是否真的会选择与我合作,陛下是不会细想的,因为陛下知道楚王原本就不够聪明。楚王若真是足智多谋之人,就不会抱着侥幸的心态在益王起兵时跟着凑热闹。他要成事就要学着隐忍,学会取舍,但他显然没有这个心性,也没有这个魄力。”
“不过留下往来书信日后留用这一点,他还是能想到的,所以若我真与他有所交通,能从楚王府搜出书信那也是情理之中。我头先交代丰煦到任之后可以做做样子,以防卫启沨打探。但我实质上对丰煦并不完全放心,所以我在擒住楚王之后还就此问过楚王。我跟陛下说的卫启沨会去散播谣言之说实则并无根据,卫启沨不一定会这样做,不过这确实是个好说辞,即便有不合情理之处。”
宝宝仰起脑袋认真聆听半晌,大眼睛睁得滚圆。等卫启濯话音暂顿,他忽而拉了拉他的衣袖,软软糯糯地道:“爹爹,儿子若是每回考业都能得先生夸奖,是否将来就能如爹爹那样厉害?”
因着在家塾那边进学的子弟年纪偏大,所以卫启濯与卫承勉商议之后,单独延请了一位致仕的翰林院学士为儿子开蒙。
萧槿一戳他脑门:“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你听懂了?”
宝宝点头,奶声奶气道:“堂伯要设计陷害爹爹,但是被爹爹提前发觉了,于是爹爹将计就计,堂伯自食恶果。”
萧槿与卫启濯互望一眼。
这孩子才三岁多,竟然听懂了九曲十八绕的官场权略?
萧槿以为卫启濯只是抽了个空回家来吃顿饭,毕竟他昨日才班师,应当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她原本满心不舍,午饭后还问他晚来何时能归家,然而卫启濯却与她说他昨晚熬到半夜,已经将今日要处置的事提前办讫,这半日就是特特腾出来陪伴他们母子的。
不过说是陪伴他们,实质上宝宝要睡中觉还要去听课,他主要还是陪她。
萧槿招呼着儿子去进学之后,转回头就瞧见卫启濯一直盯着她看。萧槿摸了摸脸,问他看她作甚,他略一踌躇,提出跟她去后花园走走。
萧槿有些困倦,想先去小憩片刻,卫启濯则说后花园大得很,处处楼阁抱厦,想要小憩不愁地方。
时值仲秋季秋之交,又是风柔日暖的暄妍天气,耳听鸟雀对语,身沐和煦日光,萧槿没走几步就觉困意更浓,与卫启濯说话时也是哈欠连天。
卫启濯将她拉到秋千上坐下,自己坐在另一侧的秋千画板上。萧槿抓着秋千绳索昏昏欲睡,他又担心她忽然睡过去从画板上摔下去,起身步至她跟前扶住她。
萧槿一身娇慵,垂首半阖眼帘:“你帮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供休息的地儿,要不然我就躺你身上睡一觉。”
卫启濯接住萧槿倾到他怀里的身子仔细护着,手掌在她背后僵了少顷,倏而开言道:“啾啾,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他正待继续开口,萧槿迷迷糊糊扯住他腰间玉带上面一点后襟:“你难道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
他有些哭笑不得:“没有。”
萧槿手上力道一松,改为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寻了个惬意的地方,仍旧靠着:“那就没什么,你说。”
第167章 
卫启沨透过高墙上一点小窗望了一眼外间明亮的天光, 又缓缓收回视线。
他知道父亲一定在竭尽全力地想法子保他出来,他昨日才被下狱时也一心急着斡旋。他满心愤懑, 满心不甘,他想跟卫启濯对质。
但眼下经过一晚,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卫启濯今次既做得出,就做好了堵死他所有出路的准备。他想在短期内洗掉罪名脱出困境, 几无可能。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时机,等待皇帝也冷静下来。
卫启沨面无表情地盯着牢门看了须臾,缓缓阖眼。
方才有一个瞬间, 他忽然就不想出去了,他忽然觉着疲累, 由内而外的疲累, 他竟然觉得待在牢里也算是得了清净。
他这些年都在算计, 都在筹谋,都在压抑自己心底真实的欲望。
当年萧槿成婚, 他就生出直接去抢亲的冲动,然而他又清醒地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他这些年都过得十分麻木, 仿佛全然为着一个目的活着。这个不知何时才能达成的目的也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支撑,他每每觉着自己要被自己逼疯时, 总会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就能达成心愿了。这种日子跟坐牢似乎也别无二致。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他好像始终都活在牢笼里面, 很少能活得像是真正的自己。
但事到如今, 他就能放下么?就能释怀么?
当然不。
前生所历铭心刻骨,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他即便粉身碎骨、即便堕入深渊,也依然不能忘记萧槿,她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魂灵。
十年的相处早已在他心底刻下不可磨灭的烙印。何况若非他当初的怯懦天真,萧槿怎会对他绝望憎恶至此。
卫启沨敛眸,对着眼前虚空出神。
隔日傍晚,萧槿倚着床柱闲翻书。她眼睛对着书页,目光却半晌不动,很有些心神不属。
忆及那日情形,她目中难掩迷惘。
她那日再睁开眼时,已然躺在了后花园一处廊庑里。她下午靠在卫启濯怀里等他的下文,结果后来就断片儿了,睡得太沉,实在想不起他之后跟她说了什么。
她后头问他跟她说了什么,他凝她半日,问她是否当真不记得。萧槿回想一番,点头道确实对此无甚记忆。
卫启濯轻声一叹,将话头岔了开来。
萧槿心里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只是她潜意识里觉着那个猜测有些离奇难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