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和亲录》第75章


“呵~~若是做了上大夫,你早就不用捯饬这些发霉的药草了,那送药的还不得排队上门!”
江老头眼睛“腾”的升起一股狡黠,“所以啊,我一早便托师兄替你报了名,明儿一早你就可以去下棋了,你封了上大夫,我这老头子还愁药草作甚!”
我拍了拍衣上的褶子,不咸不淡道:“我才不要,要做你去做,拉我作甚?”
“唉~~那就可怜汝南王被关在大食国的天牢里受鞭刑吧,搞不好还会被‘咔擦’,你忍心见他变太监?”江神医大步款款的去围观棋局。
你个臭棋篓子,处处算计我。不过,李隆悌被关在天牢,定是要救出来,此番也只能按照江老头的法子,先混进大食国皇宫在做计较。
阳光正好,花开正浓,这样的日子也是举行破残局的最后一日。
我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江老头专门捡这个日子来折腾我,破棋局最后一日,这大食国极其重视,大食国国君还有那被奴婢抬着的染了腿疾的王后坐在三十六重宫阶上观礼,大食国的各路命妇、各大望族整整坐了三圈。
哄哄闹闹的集市,从未有过的端严肃穆,江神医不知从哪搞来一件榴花撒金袍子,我立在湖边敲了敲,撒金袍子,腰间缳着玄色云纹银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高高束起,乍一看来到真真是清新俊逸、飒爽英姿,我朝那大食国国君微微俯首。
我坐在棋桌旁,不到一刻钟便破了那残局,大食国国君老泪纵横的握住我的手,我侧头发现江老头捧着那千金,哭的那叫一个悲催。
八成这大食国国君真的着急了,我这厢刚进宫,就被召到他的书房,神色紧紧的把我已经听了一千遍的故事,又重述了第一千零一遍,时不时的抬袖子抹抹眼泪。
说了许久,便派人带我去天牢审问李隆悌。天知道,我的心脏“砰砰”的,跳的比兔子还快。
☆、第68章
风雨扰花愁,宫墙花应休,花前玉树庭前,一肤如凝脂肚腹微隆的女子,着烟霞色海棠花滚边对襟褙子,逶迤拖地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缎裙,一头青丝简简单单的笼在一起,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宫墙处,不仔细看似乎都要与那满墙刚抽芽的宫柳融为一体。
那侍卫朝她微微抱拳行礼,想来,这便是那月林公主了,月上松竹林,清静娴贞,我第一次见这般貌美的女子,便是月宫的嫦娥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若说她是妖女,她放荡,我定然是不信的,人常言人不可貌相,可又有句话提到貌由心生,这该怎么解释? 
时移世易,月林公主的地位如今已今非昔比,以往那些侍卫见了她多半是三拜九叩,如今连抱拳也变得微微,我知道她来找我的意图,无非是听说了我破了那两月未破的棋局,想借助我救李隆悌,虽说目的不同,但终究算是殊途同归。
“新任光禄大夫清宁拜见公主。”我微微朝她躬身,行的是唐宫的礼节。
月林公主微微侧身拜谢。
她突然开口, “清宁大人不必多礼,听闻清宁大人破了残局,月林佩服。” 人们常说,有些女子讲话就像是黄莺鸟唱歌一般,如今听到月林讲话,倒觉得这话确实不假。
月林公主将手扶在腹间,脸上洋溢起一股情绪,这种情绪叫做幸福。她的脸微微涨红,仿佛记起了些什么,一双盈盈弯眼又喜又愁:“清宁大人可有良策救隆悌?”说罢便怔怔地盯着我。
方才听大食国国君的语气,对李隆悌已是恨之入骨,若是再拖下去,便是一坨白骨了。只是江老头连夜将那破残局的招数交给我,却未曾指点我该如何救李隆悌。月林这一问,到让我一时语塞。
月林看了我半晌,脚步虚浮地退了数步,眸底一阵失落,她扶在肚子上的手微微发颤,她勾了勾唇角凄然一笑:“是了,满朝的文武破残局只是为了光禄大夫这个职位,没有人真心为隆悌,我要就隆悌,我要、要……”“要”字没说完,人已经晕了。
有几片刚生的花苞悠悠飘落在她那五彩连波水纹鸳鸯缎裙上,缎裙收拢处微微的笼着,像一座突兀的小山丘。 
我静静地站在一侧,心底并没有萌生出去扶的意愿。忽然一深目高鼻的少年快步朝这厢跑来,动作轻柔地扶她到汀廊。我心里哀叹一声,又是一桩烦心事,这爱情最忌讳的便是三角恋,恋来恋去的没完没了,两人的情分,偏偏多一人又怎能不生嫌隙?
只听那月林公主昂着头,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衣袖,一双弯弯的眸子深切切地盯望着那人,眼角挂了一颗珠泪,楚楚动人原来是这等意思。
“沈大人,请救隆悌,隆悌是无辜的,是、是本宫勾引隆悌,都是本宫不好……”
只听得那沈珠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搁不住美人垂泪,终是点了点头。
沿着宫墙走了许久,向西拐了几条宫巷,便是天牢了,阴寂寂的黑石累累堆砌,与地上的桩桩黑木相接,入目的阴寂潮冷。大食国尚金色,入目处便是金灿灿一片,此处却黑的阴寂,让人望而却步,沈珠阴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地在前面带路,重重铁门尽头处挂着一冒着绿烟的火盆,我心里一阵空,大伤初愈就被关在此处……
周围的低吼声扯动铁链声一瞬拉回了我的心思,七零八落的拐了数十个弯,在重重囹圄尽头处,他一头青丝散在肩上,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身上的缎锦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交握在一起还是压抑不下那颤抖,我简直想冲出去一刀砍了大食国君那个死胖子。
我站在黑木门前,看到他胸口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泪再也压抑不下,一股脑的滚落下来,那是近乎剐刑的刑罚,用淬过毒的热竹片划过伤患处,伤不到筋骨却让人求死不能,那胸口、肩上、大腿处已是血肉狼藉。
沈珠拧过头瞥我一眼,眸底不胜地讽刺,尖锐道:“这等畜生便是剐了都不足的!你身为大食国的光禄大夫,来此的目的不是可怜人的,你要重重地审问这个淫贼,本官这里的所有的刑具任君挑选!”
我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官仪进退,大怒地推开那沈珠,快步跑到李隆悌身边,从随身的小腰包里拿出止血的药粉,撕下崭新的官袍里衣包扎住那流血的伤口,在合谷、照海、曲池等处扎入长针。只听得闷哼一声,费力地睁开眼,就那样深深地将我望着,那双眼睛我太熟悉,以往都会挂上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次却冷静地违和,在那一张苍白如霜的脸上更是冷的彻底,就好像从未与我相识一般。我想伸手抚他的脸,可是后面又有沈珠,刚想开口打发沈珠,只听那沈珠大喝道:“还不拖出来重打八十大板,莫非你是奸细,相救这个淫贼?”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笑道:“重打八十大板?依本官看沈大人才是奸细,大人这般着急的折磨犯人,莫非是想掩盖什么?难道月林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
“笑话?!”沈珠像是遭雷劈了一般,一双眼睛几乎瞪出了血,唇角勾了勾,像是笑又太过狰狞,“本官才不会掩盖,你不过是破了残局,到时候解决不了与吐蕃的交战问题,本官第一个出来剐了你!呵、、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完便拂袖愤愤离去。
我走到他身边,细细的收拾着他身上的伤口,可眼泪就是不争气,滴在那缎子绸布上,晕开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扶上了我的眼睛,似是为我擦泪,我抬起头,只见他费力地在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声音低哑又衰弱:“宁、宁儿?”
墙壁上火盆里幽绿色的火苗一瞬间静止,我心里漏拍一跳,刚要点头,却见他那只手虚虚浮浮地跌在地上,我心里像是揉进了沙一般,酸涩难耐,他,他记得我。
我泪眼婆娑地搭上他的脉,脉象虚浮不稳,我忙撕开他身上的衣衫,将江老头最新研制的太玄凝碧药粉撒在那横七竖八的伤口上,伤成这般逃出这重重宫殿简直难上加难,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里面领头的黄毛守卫皱眉打量我,我皱眉道:“他若死了,倒时拿什么交给吐蕃?国君怪罪下来,便是诛了你十八族也不足!给本官照顾好他,若是出了差池,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你!”
那黄毛守卫“腾”的跪在地上,我掏出一锭金扔在他脚下,学着沈珠的语气凛然狠戾道:“左右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出了差池,谁都跑不掉!照顾好了,我过几天便会来审问,万一再是这样不死不活的模样,本官就将你扔到蛇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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