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天下》第213章


一族的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选出了一个叫卫孟庄的人来。
卫孟庄原是卫氏的旁支,便是诛了卫懋功的九族也轮不到他。不过这人交友甚广,又有些侠义之名,原是个有本事的人。众人不敢选府里那些千尊万贵的,只能选平日里沾不着什么关系的,几乎没怎么商量,便推了他出来。
听说自己要担起卫氏一族,卫孟庄一改平日豪情干云的模样,竟有些推三阻四,后被众人苦劝不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他说自己先前推辞并不是因为惧祸,实在是怕能力有限,令众人失望,更怕自己决断失误害得卫氏万劫不复,还说卫懋功当初就是做错了决定、走偏了路,才会有今日之祸。
这话当天就传了出来,武岳只冷哼一声,钱皇后依旧恨得牙痒。
卫孟庄摆明了是要与卫懋功划清界限,把卫氏一族的过错都推到卫懋功一人头上,以便为卫氏争取更多生机。
主意倒是不错,话也放了出去,武岳再怎么恨,也要略有些忌讳。
何况武岳未必敢夷灭卫懋功九族。
若真要计较起来,这些旧事原是卫懋功父辈所做,卫懋功当年尚还年轻,不过跟着参与一二罢了,毕竟不是主犯。
这人犯已死,再要追罚,无外乎鞭尸或挫骨扬灰,再去罚活着的那些人。果真要挖坟掘墓,武岳先前通过大赦极力挽回的一丝丝名声也就没了,一番经营、努力付诸流水,他未必肯,此乃其一。
再者说,若降旨重罚,当年的事就要昭告天下,未免显得武岳太愚蠢,更会把帝后失和的事情宣扬出去。为了大局,这一回少不得要轻罚,让卫氏一族逃过这灭顶之灾。
武岳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再三斟酌之后,他只说卫懋功叛国,原应夷灭九族,但他念卫氏先祖于江山有功,又说卫氏其余人多半只是跟从,只一口气把其三族灭了,又把从前主事的给砍杀了,其余九族内的或流放、或发配,断了根基也就是了。
卫懋功九族以内有女子百余人,均被没入乐籍,充当官妓、官奴教养。
卫孟庄因不在九族之内,又放了一堆话出去,此番自然没被牵连。他领着另一些卫氏族人,移居关外苦寒之地,从此经营一方。
外头的事虽然平了,东宫里却乱得厉害。
因武承肃断了卫氏眼线、暗桩,卫良娣起初并不知道外头闹得厉害,后来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时,急忙跑到崇仁殿去求见。不料武承肃却不见她,只令她回自己宫里好生呆着,教导好瓀哥儿才是正经。
卫良娣又跪了近两个时辰,直到过了晚膳的工夫,武承肃也再理她,她只得让人搀着回宜秋宫了。
次日去给阳筠问安,卫良娣因跪伤了腿,行动极不便利,有不少人便偷着笑她。
卫良娣虎瞪回去,却没几个人收敛一二,有些人还一脸不屑回瞪于她。
她愈发觉得卫氏出了大事。
原本求武承肃无果,只需求阳筠就是了,但卫良娣素日最嫉恨阳筠,以己度人,想着如今阳筠对她也必然没有好话,甚至会编造些故事来教她伤心,自然硬撑着不给给阳筠低头。
卫良娣有心问旁人,却无一人理她,多半都找借口推辞不见。
她心中愈发慌了。
偏有一人不嫌事大,待卫氏一族如何处置、发落尘埃落定之后,巴巴地将消息漏给了卫良娣。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琼思殿的仇良媛。
仇良媛与卫良娣积怨早深,原就到了恨不得食肉饮血的地步。仇良媛虽有心报复,却怕武承肃与阳筠会重罚于她,且这些年来一直没什么合适机会扳倒卫良娣,只得忍耐了这么久。
前阵子丁淼被人拿了,仇良媛当时还任性拦着,待入夜之后静下心来才觉后怕——丁淼必定犯下了大事,自己不说避嫌,怎么还硬要往上凑呢?
仇良媛不禁后悔,之后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日|日担心武承肃会再派人来把她也捉了,不过等了半月也没见不妥,阳筠对她态度也如旧,仇良媛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珠儿与秋云审问丁淼,又去膳房捉拿方光喜,之后又传出丁淼与方光喜已死的消息,仇良媛让人细细打听了才明白,原来这俩人背地里做了不少坏事,之前中秋夜八凤殿那场就是他俩搞鬼。
仇良媛听说之后又怕了。
她不知丁淼为了什么,竟如此胆大包天,却害怕丁淼拿她做借口,推说是替她几次被罚而不平,这才冒死对阳筠下手的。
没等她缓过来,卫懋功畏罪服毒的消息也进来了,仇良媛这才把事情经过大致理明白,也知道丁淼从来都是卫氏的人。仇良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卫良娣都有份参与。
可恨那卫良娣还假意刁难,时常给丁淼些颜色看,原来都是唱戏给她瞧的!
眼看着卫良娣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整日还作威作福,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仇良媛便在心里盘算。不过她这么些年都忍过来了,这回倒算沉得住气,直到尘埃落定,该发配的发配,该卖的卖了,她才让宫人把消息辗转透露给香草等人。
卫良娣登时昏死过去。
☆、第二九零回 绵里针
香草虽有些冒失,倒也分得出轻重,她并没直接跑到卫良娣跟前哭卫氏的事,而是先告诉了秀橘,二人商议一番才告诉卫良娣的。
卫良娣早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苦于无法和宫外联系,听侍女这般说,还没来得及分辨真假,当时就两眼一翻,身子往后一仰,昏死过去了。
宜秋宫的宫人吓坏了,急着要叫医官,宫门上的人却爱答不理,颇有些看热闹的架势,把秀橘等人急得不行。
秀橘忙让香草在宜秋宫盯着,自己又往前头去,奈何外头这几日正乱,周纪又即将抵燕,武承肃忙得不可开交,连阳筠都见他不着,别说冒然过去寻人的秀橘了。
求人不得,秀橘更不敢耽搁,忙折回宜秋宫去,却见卫良娣仍在昏迷中。
秀橘仗着胆子上前,也不顾什么忌讳,伸手去捏卫良娣人中,把旁边的宫人吓得半死,均远远地躲了开去,生怕也沾上“不敬”之罪。
然而卫良娣虽有些反应,却始终未醒。
众人见如此还不转醒,而宫门上的人又明显敷衍,也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当时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秀橘与香草苦禁不止,听了好多风言风语进去。其中有人说卫良娣是痰迷,有人说是邪气侵体,有人说急火攻心需要割破手指放血,一时间乱乱哄哄让人头疼,即便卫良娣此时醒了,怕也要立即被吵晕过去。
秀橘再无旁的办法,只得一咬牙,厚着脸皮去求阳筠。
她也听说了卫氏如何算计八凤殿,卫良娣从前怎样对阳筠,秀橘也看得十分清楚,因此她只肯往前头去求武承肃,也不愿就近去八凤殿搬救兵。
若不是卫良娣不醒,秀橘也不会去八凤殿。
谁知道那个阳筠会不会落井下石?恐怕她即便施以援手,心里也是在窃笑罢?
秀橘一路胡思乱想去了八凤殿,才走了一半台阶就想打退堂鼓——虽还没见到阳筠本人,也没见到阳筠身边的几个侍女,可是就连旁边的内侍、力士,看她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照这个样子,秀橘心说怕是白跑一趟,还要受一番羞辱了。
阳筠正在书房抄经,珠儿在旁边研磨,坠儿掀了帘子进来,轻声说秀橘在往上来。
“这会子才来?”阳筠也不抬头,只嗤笑一声,道,“她还真不怕卫良娣撑不住呢!”
原来早在卫良娣昏死、宫门上的人不予通传时,便有或怕事、或好事的几拨宫人来过八凤殿,把宜秋宫的事细细讲了一番,像是生怕坠儿等人怀疑是假一样,那些来报信的都讲得绘声绘色,分明是个着急的情形,却让他们说得有几分热闹。
阳筠虽厌烦卫良娣,这一回也不愿放过她,却不想她不治而亡。
虽说不是她下令不许宫门通传,可卫良娣若因没请到医官而丧命,回头怕有人要诟病八凤殿罢?
阳筠不想为宜秋宫白惹一身骚,便打发了春桃去看。
春桃才出去不到片刻便又回来,说宜秋宫的绕路去崇仁殿了。
阳筠冷笑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去书房练字了。
春桃呆在那里,心知阳筠是不想再管,可没有明令给她,她也不敢放着宜秋宫的事不管,只得再去打听。
果不其然,武承肃根本不在宫里,崇仁殿一个能做主的都没有,没人帮得了卫良娣。便是有几个老人,见她们放着阳筠不去求,却求到自己头上,也都很宜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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