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猫爪相映萌》第36章


滟来作为猫身习练内功时,进益极其迅速,这种进益也保留在变回人身后。因此她内力突飞猛进,耍起刀来,自然便快了起来。
琵琶声渐缓,舞刀的声音慢了下来,便如暴风雨后的平静一般,人影和刀渐渐能分清了。便在此时,只见银光闪过,那刀忽然飞了出去。
台下一阵骚乱,刀势太快,根本不及闪避,只听“啪”一声钉在了台下正前方的一张几案上。
刀尖入案二寸,兀自颤动。
这桌坐着两人,却是雷洛和傅子凌。
两人饶是武将,也不禁惊了一跳。
傅子凌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滟来,未曾说话。雷洛却跳着脚站了起来,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是要刺杀臣吗?”
滟来握着刀鞘下了高台,笑吟吟说道:“献丑了,我只是手滑了下,一时没握住刀,让两位大人受惊了,请雷节使和傅将军包涵则个。”
她伸手握住刀柄,轻轻将刀拔了出来,将刀入鞘,回身朝着主座上的帝后施了一礼。
连皇后面上淡定无波,清眸中却暗潮汹涌,她暗暗瞥了眼随侍一侧的苦茶。这与她事前想的不一样,莫非,苦茶暗中偷着教习她武艺了?
皇帝神色有些不悦,淡哼一声道:“怎么,今日是你母后生辰,你为何舞了一曲《入阵曲》?”
滟来徐徐笑道:“父皇方才还特意嘉奖了雷节使和傅将军,说这次宴会也是为他们接风。儿臣就想着为将士们舞一曲,想来母后不会怪罪的。”
连皇后面上挂着笑意婉然:“端娴说的是,没有边关安宁,怎会有宫中盛宴。母后不仅不怪你,还要嘉奖你呢,便把你方才用的刀赐于你吧。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无奈地笑道:“也好,朕准了。”
滟来忙施礼谢恩,退了下去。
一时间,乐声起,席上斛筹交错。
萧云妙敬了滟来一杯酒:“皇姐,我以往只以为你学武是玩玩的,却不想你学真的。”崔玉珠也有些惊讶。萧桐兰神色淡淡的,不冷不热地说道:“皇姐也就学武认真,只是武功再高,又不能上阵杀敌,学了又有何用?”
自方才连无瑕为她捕了一只蝶后,她就对滟来很冷淡,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
滟来可记得,当年桐兰对连无瑕很是不屑一顾的。她瞥了眼桐兰身后宫女手中提着的竹笼,应当是这会儿工夫让太监寻来的,那只蝉便静静栖在笼子里。
“兰妹是准备养着这只蝉吗?”
桐兰蹙着眉头道:“自然,听闻能活好些日子呢。你的蝶呢,怎么不见?”
“蝶又养不住,我只是瞧瞧,早已放生了。”滟来吃了口鲜笋,说道。
崔玉珠饮了口果酿,指着滟来的刀问:“殿下,我瞧瞧你的刀。”
滟来将刀递了过去,崔玉珠抚摸着刀鞘细细打量,云妙和桐兰也凑了过去。
云妙说道:“这把刀瞧着是女子所用的,弯弯的,细细的,你瞧,这刀鞘上雕琢着花纹,这里还镶着红宝石呢。”
崔玉珠道:“这宝石怎么是弯月形状的?”
“那有什么奇怪,别说弯月形状,花形的宝石我也见过。”桐兰又不咸不淡地说道。
滟来听到弯月两字,心中猛然一惊。她方才没顾上细看这把刀,只是用起来觉得甚是顺手。听到几人说话,便也凑过去细看。
青鲨鱼皮的刀鞘,暗暗沉沉瞧着粗粝不起眼,弯月的形状,只有在连着刀柄的刀鞘处,雕琢着几朵云纹,当中镶嵌着一块不起眼的弯月形红宝石。
她儿时曾见过母后姜皇后的新月刀,旁的记不太清了,红宝石却是记得很清楚。
莫非,这是母后的新月刀?
他们居然肯将母后的新月刀赏给她了?
滟来有些不可置信,略一琢磨,便想通了。
方才是田福到兵器库挑的兵刃,皇帝和皇后并未过目,他们根本不知自己用的哪把刀。至于田福,他在父皇身边多年,母后的刀他应当认识,莫非是故意取了这把刀?
“好啦,一把刀有什么好瞧的,千万别出鞘,小心伤到你们。”滟来说着,便从崔玉珠手中将刀拿过来,随后递给棋烟,令她好生放好。
几人又用了些菜,饮了几杯果酿。
高台上有舞姬在跳胡旋舞,有的官员饮多了,居然也撒起了酒疯。好在今日帝后心情好,并不追究,反而臣子越尽兴,他们越是高兴。
酒至三巡,皇帝有些乏了,在太监搀扶下坐在了四轮车上,由连皇后推着,起驾回寝宫去了。
众人一道恭送帝后离去。
这之后,对面男席这才放开了喝,甚至有人开始划拳。一些善于交际的,开始离桌四处敬酒。
滟来不欲在殿内久待,便与棋烟一道出了殿,沿着甬道快步而行,准备出宫回府。
此刻已是午后,日头的威力比先明显小了不少,迎面吹来的风也带了些凉意。甬道两侧都是高墙,铺着青石的路便完全罩在了阴影里。
不远处转出两道人影,阻住了滟来的去路。
“奴才拜见端娴公主。”苦茶弯腰朝着滟来施礼。
“原来是师傅啊,这会儿怎么没在母后身边随侍?”滟来客气地问道。
苦茶笑着说道:“奴才是特意来给殿下赔罪的。上次殿下说起过,那条金鞭用着不趁手,想要换一条。这些日子,奴才忙着娘娘的芳辰,倒把这件事给耽搁了。这不,兵器行又打了一条鞭子,殿下试试用着趁手吗?”
他伸手自身后的小太监手中取了鞭子,递了前来。
这条金鞭依旧缠绕着金线,只是,比先前那条瞧着是短了些,滟来掂了掂,似乎也轻了些。她神色淡淡说道:“掂着倒是比那条合适,我且用用再说。”
她将金鞭递到棋烟手中,笑着问道:“师傅可还有事?今日饮了几杯果酿,有些上头,无事我便回府了。”
苦茶忙退后里两步让开路,说道:“不知殿下明日可有空闲,娘娘芳辰宴过后,奴才便得了闲,可以到府中教习殿下武艺了。”
滟来做出求之不得的神情说道:“那太好了,这些日子师傅不来,我只自己习练,也不知练得对不对?那师傅明日午后来吧。”
苦茶应诺了声,便躬身送她离去。
滟来唇角笑意在走远后慢慢凝下来,苦茶此刻忽然示好,自然是不存好心,或许是想打探她刀法忽然进益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让她如愿。
出了丽阳门,外面停着许多马车,滟来寻到宫府的马车,见宫越还未曾出来,便让张棠驾了马车停在路边候着,只待宫越出来,好与他见上一面。
☆、勾人魂魄(二更)
宫越的父亲太常寺卿宫宁是太傅姚远的学生,乃姚远一党,与连晟一党政见不和。这些年,连晟多次上书要求立晋王为储君,都遭到太傅姚远一派的反对,言道太子萧绎在当年事件中,并没有大错,如今已贬到梁州数年,也该召回京城了。萧绎是嫡长子,理应恢复储君身份。
如今,她公主的身份既已泄露,她也不必再伪装,倒不如与宫越坦诚相见。她知宫越对她有些偏见,或许不会再教她习武,但总要试着说服他。
滟来在马车中坐了会儿,还不见宫越出来,有些心急。又生怕她的马车在宫门前停太久,引起旁人注意,思绪再三,便对棋烟说道:“未免旁人多疑,稍候我到宫越马车中等候,你乘坐马车回府。”
棋烟不放心地问道:“殿下,待宫卫长下次休沐日再到赌坊找他不行吗?定要今日去见他吗?”
滟来摇头:“等不及下次休沐日了,明日苦茶要到府中,定会问起我的刀法,我要与宫卫长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
棋烟无奈地说道:“也好,那一定要让宫卫长送殿下回府。”
滟来点点头,命张棠驾着马车沿路而去,到了宫府马车前,与宫府的随行车夫言明情况。滟来便在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时,掀开车帘,径直钻入了宫府马车中。
车厢内有宽大的座榻和钉死的几案,不愧是武将的马车,座榻上只铺设着竹编的青色座席,地面则铺着一层灰色团花锦垫,车厢四壁糊着天青色丝绸,整个车厢再无其他装饰,给人一种冷硬风。
滟来在座榻上落座,瞥见几案上放着一本《六韬》,乃是一本兵法。她随手拿起看了会儿,外面人声喧闹了起来,陆续有朝臣家眷出来了。
随从仆妇吆喝马匹声,打招呼声,车马行驶声,过了会儿外面归于沉寂。滟来掀开马车卷帘朝外望去,见外面只余寥寥几辆马车,大多朝臣都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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