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殇锦》第148章


房内,年华手抖着将那折子匆匆放了回去,紧紧抓着窗边,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那折子上,数百名朝臣联名上书,请求讨伐舂陵!而最下面,赫然是太子玺印,一个朱批的‘准’字!
“怎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他是不是已经容不下胥家了,他是不是一定要胥家亡了才行!”
年华的脑子好似是一瞬间爆炸了似的,各种猜测想法都涌了上来,令她窒息难受,好似有一把剪刀,正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给一点一点磨断。
禹珏尧,他是她的阿禹,可他更是景穆太子,杀伐决策从不心软,果敢狠辣亦不犹豫。
当年舞氏一族反叛,他不仅是将舞家连根拔起,更是抽丝剥茧的查到羌族,一族被灭,无一幸免。
这样的他,如何能放过一个打出旗帜已经开始攻伐的胥家!
肚子开始隐隐的抽痛,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顺着墙角一点一点的滑了下来。
她盯着那桌案上的奏章,眼睛逐渐被水雾模糊,一手扶着窗边,一手紧紧捂住肚子。视线触及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天旋地转,她的脑仁就要裂开一条缝儿来。
太医说,她病了一场,这个孩子已经遭了罪,再也受不了一丝半点儿的折腾。
“孩子,娘不想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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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清风院书房。
“殿下,小郡王已经接回来了,只是圣上将其贬为庶民,如今四王府已经被封,他与郡王妃现在除了太子府与白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禹珏尧站在书案前,负手而立,身后的邢铎正向他汇报最近禹珏沐的近况,他听后只淡淡道。
“珏沐若是回了太子府,圣上定是不允。白府那里,珏沐性子要强,想必也是不肯随郡王妃回去的。如今京中正乱,出去避避风头也好,你派些暗卫将人接住,然后送往临近郡县,找处地方暂时安置吧。”
“可是这样把郡王送出去,不在身边到底是不安心的。太子府这里圣上应不会太过于在意的。毕竟郡王曾经也是颇得圣宠的。”
邢铎知道禹珏尧是有些担忧将禹珏沐与他刚出生的儿子送出去后照应不过来的,遂开口提议。
哪知禹珏尧一抬右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气有些敛邃,夹杂几分冷漠。
“圣宠?哼,这怕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此番若不是十三王与孤力保,珏沐与他的妻儿必定是没有活路的。太子府万万留不得,孤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这种可能性不能赌!”
“是!”
邢铎领了命令后,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今早受到顾侯爷的飞鸽传书时,禹珏尧已经进宫,尚还没来得及禀报。他从怀中掏出小纸筒递到禹珏尧手中,并告知此乃何物。
禹珏尧拆开后,细细阅览,本就肃穆的神色愈发的凝重。看后,他将纸笺塞回竹筒,又吩咐邢铎最近要时刻注意着顾珏暔的来信。
“殿下,侯爷走后半个多月,驿站就送了消息给圣上,说是已经接到了长公主,但是老王爷身子实在是太差,行不得远路,以是路程赶得极为艰难。现下,侯爷又秘密来信给殿下,是否交代了其他的事情?”
邢铎一番分析,想这顾珏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能托驿站送出,才要私下飞鸽传书到禹珏尧手中。
“珏暔信中提及到了北征之时,与舞元锴再度交手的时候,闫成文曾有些动作。开始他也并不清楚理解,近些日子才算是想明白,立刻写信告诉了孤。”
这胥家反叛,闫成文还是功不可没的。
第157章 心之向往
禹珏尧与邢铎在书房商量的时候; 侍女意染来报,说是阁老已经侯在门口了。
邢铎知道,最近因为流瑶的事情; 阁老一开始拉不下面子来找禹珏尧,他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在意这个女儿。但是经过张方钦的事情后; 这位最重面子的老智者怕是不再愿意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殿下,流瑶姑娘那里; 是不是要与阁老讲清楚。他还不知道其中内情; 只以为是秋猎的时候,流瑶做什么事情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禹珏尧沉思了一下后,嘱咐他道;“将流瑶放了。阁老是府里的老人,便是父王在世,也不会不顾及他的面子。”
邢铎暗暗记下,但同时也有点惊诧。因为从前殿下极少主动提起先太子,一般都是阁老常常挂在嘴边。
先太子与先太子妃,一直是太子心中的一道坎儿。与其亲近的人都是知晓的。但这个太子太有主见思考; 从不喜别人干预; 便连阁老也只是适时提起; 妄图替其派遣一二。
想来; 这次秋猎之事; 太子是真的想明白了; 亦或者,从年华远去巡查楚阳河的时候,他这个主子就已经开始沉思。
年华; 想到这个女子,邢铎不禁又是暗下唏嘘。
已经半个月了,殿下再没有踏入拾玉院一步。
而殿下的孩子,虽是暂时保住,但太医院也已经用尽法子,绝不能有第二次了。
邢铎始终看不懂这二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当初他作为太子最近身的人,甚至一丝都不曾察觉自己主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子上心的。
或许是那年谭家车变,或许是上元节还玉,亦或许是淮南的生死之变,谁知道呢?
门口的侍女意染再次通报,阁老已经离开,但是又来了一个人。
是年华。
邢铎不敢偷偷打量禹珏尧的神色变化,但是在猛然间抬头的瞬间,依旧可以看到主子脸上一瞬的恍惚与怔愣。但那种神情,更多的是有些犹豫与不信。
“你先下去吧。最近三天拾玉院的吃食,以素食为主,她的饭食也一样。”
禹珏尧让邢铎退下且嘱咐了古怪的命令,自己则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随手翻开了一本折子,但眼睛却似乎不在那折子上面。
邢铎想,这样也好,殿下与年华之间总要说个清楚的。不论彼此怎么想的,二人之间都还有个孩子。但这年华身体正差,太医也说要好好补补,怎还要素食?
莫不是殿下心中有怨,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但这想法一瞬便被否决,邢铎笑自己想法的荒谬,那怎么可能。
年华进去的时候,就只见他在埋头办公,甚是忙碌的样子。而她的手上,端了一蛊白玉翠米粥,慢慢踱步到他身旁,将东西放下。
禹珏尧抬头看她,唇角泛笑,顺手一拉就将她抱在怀里,一只大手自然而然的就覆在她的小腹上。
“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下人们做就好。”
他看她的目光依旧如昔,年华心里总算是有些宽慰。但是不知怎的,她总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在他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份深沉,令她有些不安。但亦或许,只是她有孕多思罢了。
她也回他一笑,环上他的脖颈,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一副慵懒娇憨的模样。
“老是躺着,身子也乏味。你是知道我的,总不会多安静,不成想怀个孕都能将自己逼成和尚了。你若是哪天得空,带我出去转转才好。”
禹珏尧另一只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听着她的话轻啄她的耳珠几下后宠溺温声问她;“可有照太医说的,按时吃药?都要做娘的人了,怎还不收收性子,馋着想去哪里了?”
“自是有好好吃药的,你让那些老古板都住在了拾玉院,我能不好好吃药嘛。记得年前大雪的时候,你带我去一线湖,景色甚美。我这几日做梦,都梦到那里了。我知你公务繁忙,但你也总该抽空陪陪我跟孩子吧,否则你这爹爹也太不称职了。”
“好,想去哪里都行,孤陪着你。”
禹珏尧听到怀中小女人的轻声埋怨,心里却有些心酸的欢愉。她对他的情义,自年前她主动请缨楚阳河治的时候,他就清楚了,那是同他一般多的。
年华躺在他的怀里,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多话,后就渐渐犯困忍不住瞌眼了。
这半个月来,她日日担惊受怕,几乎夜夜不寐。但为了孩子,她一次一次逼自己喝下苦到舌头发麻的汤药,太医的银针有时候扎到她的肚子上,疼的她脚趾都痉挛了。
那时候,她就想到他,忍不住偷偷流泪,却又不愿幺儿与其他人发现。
现在,在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与胸膛,她舒适的甚至抬不起眼皮。渐渐进入梦乡,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松檀般的气息。
禹珏尧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听她说话,不时给个回应,或低头亲吻一下她的眼睛、鼻子。直到嘴巴再次碰触上的她的睫毛,发现怀中的人已经酣酣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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