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第52章


出浓烟,显然是有人纵火。
侯保幸带着那个生还者回到军营,然而那人在山谷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话语无伦次,一直喊着有鬼,再或是抱头躲在角落里叫着“不要杀我”,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焦急不已。可当他们去询问侯保幸时,侯保幸只说自己带人入林时觉得那山谷诡异,搜寻了不多久就发现了这仅存的生还者,他口口声声说着宇文宪疯了一样杀光了他们所有人,然后林子里就频发怪声,之后他就再也不肯多说了。
帐中因此陷入沉默,负责侦查的士兵前来报告说是密林着了火,如今火光冲天,根本不可能再进入山林中搜寻宇文宪的下落。侯保幸深知是灵徽授意毁尸灭迹,所以他直接提议将这件事上报入朝,由他执笔将今晚发生之时一一写进奏报之中。其余人以为只有侯保幸在最后进入过山中救人,由他来写这份奏报也最为合适,就都不作反对。
侯保幸眼见暂时压住了这件事,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回到府中见灵徽已在等候,他便将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灵徽听后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侯保幸暗查灵徽神色,探问道:“那林中忽起大火,可是宋姑娘的意思?”
灵徽点头道:“靖王派我前来游说我大哥,他已经听了我的话,决定离开穹州,不与诸位副将为难。未免中朝怪罪西南守军护城保帅不利,他特意将建造在山中的据点跟宇文宪的那帮士兵一起烧了,侯副将只要在奏报中说明是天降异火,人力无法挽回,相信哪怕有人敢非议上苍旨意,司天台那些人也会找机会反驳的。”
国朝对神鬼之说一直重视,有关天机玄妙更为人所好奇,今上对此亦十分敬畏,侯保幸以为只要自己上疏时言辞足够玄妙,再将有关人员牵扯进来,也就会如灵徽说的那样,自有人为他声援,这件事也就能够掩饰过去。
侯保幸拱手朝灵徽揖道:“宋姑娘此行为王爷解除一大忧患,着实辛苦,但现今西南大军连失两名主帅,大大受挫,还请宋姑娘回去建邺之后与王爷禀明如今情况,早日为我军择一新帅,以振士气。”
灵徽此时已经明白了侯保幸的意思,却不忙着答应,岔开话题道:“虽是天有异象才致使宇文宪惨死山野,但又为何会有此等异象发生?天象玄学我过去曾有涉猎,不是世有大异,天象不至于发生突变,侯副将,你说是不是?”
侯保幸思忖片刻连连应声道:“宋姑娘所言极是,天象与世道运转紧密相关,天有异动,这世间便有异动,末将虽是武夫不动这星象奥秘,却也大概明白其中利害,必定不会掉以轻心,放任自流的。”
灵徽却盯着侯保幸问道:“侯副将是当真明白了?”
侯保幸低头想了想,立刻派人去讲穹州城内叫得出名的星象占卜师都请了过来,再回到灵徽身边时,他终于发现灵徽眼底稍许的赞色,这才略微安了心。
“穹州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未免夜长梦多,我要即刻回建邺向靖王汇报,城内其余诸事就劳烦侯副将了。”灵徽道。
侯保幸连声答应,为灵徽准备了快马就趁夜将这位建邺的专使送回建邺。
灵徽离开穹州之后却不由伫足回望,她念着山崖上那道神秘的身影,想着那能够探入自己内心深处的乐音,再回顾了自己在穹州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一切都那样不真实。她望着在暗夜中耸立的穹州城墙,那隐约的轮廓沉稳静默,就如同当初弋葵的城墙那样守护着原本居住在城里的人们。然而事实却是无论城墙如何坚固,只要有人有足够的能力将其攻破,那它就只会变得不堪一击。
一声怅然叹息之后,灵徽抬头望见夜幕上高悬的孤月,想起自己跟侯保幸说的天象之说,她不禁自哂——她也曾相信九天之上居有神明,只要她诚心祝告就会得到他们的庇佑,但现实又如何?她哪怕献祭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也没能够在最后让亲人得到平安。既然再虔诚的信奉都无法得到愿望的满足,她就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本就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往后她的路,都将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她不信天,不信地,不信漫天神佛,只信自己……或者还有一个她根本不愿意去相信却又不由自主信任的人。
☆、第九章 迷云忽障目 难测是人心(三)
宇文宪追击宋适言不利意外死于山林的消息几乎与灵徽同时到达建邺城,随之而来的便是举朝震惊,甚至有人将永安寺异象与这件事关联在一起,将整个事件描述得玄乎其神。
这其中出力最多的自然就是司天台那帮以观测天象、扶乩占卜在中朝立足的官员,为了加大自身在朝中的影响,他们将永安寺罗汉像事件之后所得的卜算结果与这次宇文宪事件中所谓的天火连结在一起,归咎于中朝之内有德行有亏者,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山河之本,是为上苍之戒,警示众生。
这样的结果与穹州当地诸位神算测算的结果基本一致,至于这言论中的矛头指向何人,在有意者的引导下,必然落去了太子景棠身上。但因为司天台监正在回答今上询问时说得隐晦,因此这种流言更多的是私下流传,并没人敢当众直指太子的过错。
流言蜚语虽未得到证实,然而众口相传之下总是让人有口莫辩,景棠为此大发雷霆,但靖王府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瑟瑟将才冲好的茶递给西雍,秋水潋滟,喜上眉梢,道:“王爷这一次真是神机妙算。”
西雍一口茶还未入口,被瑟瑟这样的恭维弄得莫名其妙,这就放下茶盏问道:“你说什么?”
瑟瑟笑颜不改道:“王爷居然想到用天象之说来引导舆论,先是下了清王的职位,再以天火之说解决了宇文宪,又将太子推到风口浪尖,一石三鸟之计,真是高明。”
西雍却不为眼前的境况所高兴,他温和的眉目里带着对整件事的疑惑,看着瑟瑟满脸的笑意,他摇头道:“这件事不是本王的主意。”
瑟瑟惊道:“不是王爷?”
西雍点头道:“本王的原意是在清王督查永安寺修葺期间制造事端,再利用云丘的布置一并将太子牵扯其中,却没想到事发突然,事态居然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也是出乎本王的预料。”
“王爷以为这次的事是人为,还是确实天意如此?”
西雍对此不置可否,稍后才道:“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条件,要将云丘的事翻出来,对打击太子一事就更为有利。”
瑟瑟思忖之后惊喜道:“现在众口一词几乎都说司天台监正所指的德行有亏之人是当朝太子,但却缺少一个有利的证据将这个情况坐实,王爷只要让唐公子将云丘的幕后指使引到太子身上,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任凭太子如何反驳就都无济于事了。”
瑟瑟见西雍点头便为其高兴,然而却依旧未见西雍解颐,她便好奇问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还这样愁眉苦脸?只要修书让唐公子尽快将事情翻出来,趁热打铁,不就一了百了了?”
“总是觉得一切进行地太过顺利,似乎还有未曾考虑之事。”西雍沉思道。
“也许当真是天意如此呢?”瑟瑟不以为意道,“论才智谋略,王爷从来不输太子,在朝中这些年,王爷的建树甚至远远超过了那当朝储副……”
瑟瑟见西雍看着自己的目光颇为严厉,她便知自己一时失言,这就立刻住口,低头讨饶道:“妾一时高兴得忘形,请王爷责罚。”
西雍拉起瑟瑟的手叹道:“你既然知道本王立朝不易就该明白到了如今的局势更不能轻举妄动。本王所以让唐绍筠去云丘,一是因为他商人的身份不易引人注意,二是想要他趁机为本王拉拢一些商道中人,将朝堂之外的势力也连结起来。”
“妾明白王爷的苦心。”
西雍将瑟瑟揽入怀中又短叹了一声,道:“可是唐绍筠去了云丘这些时候还没有将一切处理妥当,如果本王按照你说的要在此时翻出太子的案底,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独善其身,这一步有些冒险。”
“唐公子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妥善处理完云丘的事务?”瑟瑟惊道。
“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处理进度就拖延了下来。”
“王爷有没有问过究竟是什么麻烦,会致使他到现在都没能处理完?”
西雍眸色渐深,面对着瑟瑟探询的目光,他缓缓道:“云丘原来是本王看中之地,所以之前就在那一带有活动,谁想后来太子居然插足进来,未免被他发觉,本王只得将一切转入地下。唐绍筠正是为这些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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