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郡守》第88章


“叫你放你就放。”他们这些小太监如何懂,那盉州郡守曾是新帝的皇妃,如今也依旧是新帝重视之人,瞧新帝的种种举措,他身为近身宦官,又怎敢轻懈。
正要出殿,宫女在打扫书架时拿了一个锦囊欲丢弃。秦二急道:“这东西你也敢丢,快住手。”
宫女十分不解:“公公,陛下前些时日吩咐过,靳娘娘的东西不能出现在他眼中。”
“谁说这是靳娘娘的,这可是盉州宁大人给陛下的东西。”
宫女此下为难了:“那奴婢应如何置放?”
“原先放在何处,便依旧放在何处。”秦二摇头叹息,为人奴者,没有这点眼见力如何侍奉好君王。
于是,那锦囊又放在了御案后侧书架的最上方。
春节来临时,从朔北传来消息,朔北王妃诞下男儿,顾琅予赐名加爵,将顾衍的嫡子封为了世子。外人眼中,新帝善待手足的名声便越传越广。
宁禾得知消息时,已知这消息传来的时刻恐怕宁知的孩子早已有两月有余。她命阿喜准备了许多礼物,又被许贞岚叫去挑选重礼,一并差人送去了朔北。
春节来临的前一天,衙署中各大小官吏属吏聚在衙署大厅内吃了一场晚膳。宁禾私掏腰包,宴请众人。
并在席上笑道:“本官已命人统计好你们此年功绩,其中城门领、牢头,还有许多属吏此年的功绩极为出色,为表赞赏,本官私掏腰包给这些人发五倍的月钱。年来,有本官上任的一日,都不会亏待我的属吏们。”
“多谢大人!”众人忙举杯向宁禾敬酒,一时之间整个郡守府皆是朗声笑语。
在这一片喜庆融合的气氛里,宁禾也饮了些许酒。
孟舟行坐于她身侧下方,见她双颊微有红晕,不由担忧道:“大人,你可要先回安荣府了?”
宁禾点头,“你们饮酒作乐,着人给守城的守卫送些酒食饭菜过去。”
宁禾站起身的一刻,才感知到有些眩晕。然而意识仍是清醒的,她见孟舟行要来扶她,忙挥手示意他坐下。
孟舟行已起了身,他身侧的白青也欲起身送宁禾,不想白青饮多了酒,起身的时刻身子踉跄一晃,幸得孟舟行在旁稳稳地扶住了白青。
“白卿?你醉酒了?”
“我有些不胜酒力。”白青睁开醺迷的双眼,望了望孟舟行,又对宁禾道,“属下送大人。”
宁禾一笑,早已返身走出了院子。
“白卿,我送你归府吧。”她隐约听着身后孟舟行的声音,步下石阶,身后的觥筹交错声便渐行渐远了。
坐到马车上时,头脑更加昏沉。待车落停在安荣府门外,宁禾才被阿岂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脚步虚浮,全靠阿岂的肩头支撑。
“大人,我去叫阿喜给你做醒酒汤。”
宁禾未言,入了内室,画娘说初玉已入了睡。她脑中更加沉重,望着将室内照得明亮的夜明珠,望着走入房的阿喜,眼睁睁瞧着阿喜的身影变作两个,三个,四个……
重叠交错,如梦似幻。
“夫人,你明明不胜酒力,怎将自己饮醉了。”阿喜忧心地回首朝冉辛嘱咐,“去唤李太医来给夫人看看。”
阿喜又道:“夫人,你先等着,奴婢去烧热水给你沐浴。”
于是室内便只剩宁禾一人。
醉?她怎么会醉,她脑中清醒得很,她记得自己前一世叫宁禾,这一世还叫宁禾。她记得自己从2017年穿越到此,重获新生。杨许呢?那个前一世里对她说着情爱的杨许呢,他是否已经娶了亿达影业的千金,过上了豪门总裁的生活?
顾琅予呢,他登上帝位,靳虞也即将诞下子嗣。他今日应该在百官的朝贺中过着热闹的春节,皇宫灯火如万里长龙,这江山所有的璀璨都被万人供奉在他眼前。他已成九五之尊,不知道她此刻难受的心境,也不知道隔壁屋内熟睡的初玉正是他的亲生骨肉。
醉酒当真可以乱/性?还是醉酒只是一个理由,宠幸靳虞对他来说只是随意的一件事情?
“顾琅予……”宁禾跌跌撞撞从椅上起身,行至屏风后宽衣脱下官服,换上一身银纹织金挑线绒花裙。
她又卸了发冠,踉踉跄跄行去妆台,从奁盒中取出那支静躺许久的碧玉钗。她对镜,送入髻,微微笑。
明月初回,白玉配伊人。
可惜窗外已无明月,而镜中的人已不再是他的伊人。
宁禾取下那支碧玉钗,起身欲去看看初玉。然而此刻酒气才是发作最厉害的时候,眩晕的她竟一头磕在案角,疼得她龇牙抽气。
她忽然狠狠踢了那长案一脚,莫名其妙地,心中委屈难受。她又狠狠踢了一脚,口中喃喃低语:“这么对我不公平。”
李复这时已被冉辛引入室内,却是在门处瞧见了这一幕。
“这么对我不公平……琴姑虽然是奴婢,可我又不是古人,我是个现代人,我的观念里怎么可能有杀人这种心思,搁在现代,她是你养母,她还是我婆婆……”
她的声音已化作了绵软的哽咽,“我怀孕你从来没有关心过肚子里的初玉,也从来没有陪我听胎动,你当上皇帝,我做了市长省长,可这有什么意思,谁说我不爱红妆华服。”
她狠狠将案头的茶盏踢落,任由自己斜斜倚在妆台上,双目早已迷离醺醉,“你以为鹤鹭山上的巨石就是天意,天意是什么鬼,那是我给你刻的字,你以为你长得帅老天爷都要围着你转……”
她的一通毫无讲究的乱语吓坏了门处的冉辛,冉辛忙要上前扶起宁禾,却被李复制止。
身为顾琅予的眼线,如今真真切切听到宁禾的这一番话,李复自然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鹤鹭山的事情竟是皇妃策划,但陛下却只以为是天意。至于……至于什么婆婆,什么现代,李复虽未听懂,却不想在此刻打断宁禾。
可宁禾却是未再说了,她抹掉眸中的雾气,从始至终,没有让那雾气化作眼泪流出。她揉着疼得欲裂开的脑袋,喃喃道:“来人——”
冉辛忙冲上去,扶起宁禾:“夫人,你哪里难受?”
“备水,我想沐浴。”
“阿喜姐姐已经去准备了,夫人先让李太医把把脉?”
“把什么脉,我又没病。”宁禾起身时,脑中仍是眩晕的,“给我倒杯热水。”
恍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宁禾神色如常,轻飘飘行走在房内。
李复退出了室内,熬了醒酒汤让阿喜端来。李复回了房,依旧按照顾琅予的吩咐,将宁禾每日事迹记录入信笺中。
他拟好了信,给了门口的小厮:“依旧还是送去城中那家铺子,这封要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小厮领命,但却在李复走后揣着这信进入了府中,而不是城内。
夜色如墨,冬夜风寒。
阿喜立在屋檐下,望着前面行来的小厮。
小厮一时没有看清,行近才见一个伫立在前处的人影,一时惊退喝道:“谁在那?”
“小皮儿,你不好好守门,往春字苑走来做什么?”
“原来是阿喜姐姐。”小皮儿落下口气,“我……”
“我知道,你要去找阿岂。”
阿喜行近小皮儿身前,“将这信送往它应去的地方。”
“可是……阿岂护卫说这些信都要不动声色给他,这是小姐吩咐的。”
“夫人的意思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夜色里,阿喜的声音带着一股气势。
小皮儿连忙称“不敢”。
“往后,这些信你只管一封封送往城里,若阿岂问起,你就说李太医没有再写信了。”
“啊?”小皮儿忙惊慌起来,“阿喜姐姐不是说这是小姐吩咐的么,可是为什么又要告诉阿岂护卫这……”
“你听我的,若你办砸了,我就让李叔撵你回你们马家村去。”
“是是是,我知道了。”
望着小皮儿一溜烟跑没了影,阿喜才往回行去,她如何不知,这些可都是李复要送至御前的东西。陛下与夫人虽已和离,可陛下始终惦念着夫人,这份情,不似假意。阿喜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恐怕那个锦囊也是半路出了岔子,所以陛下才不知真相。
这封信送到御案前时,早已过了四日。
信由顾琅予信任的老臣送至了建章宫,顾琅予正埋首在案牍间,阅完奏折便要起身去巡兵。
秦二迈着大步小跑进殿,面上还堆满了欢喜:“陛下,盉州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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