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郡守》第42章


顾琅予这时在增亮的一片光明中瞧见了她。
宁禾将夜明珠放入书房的四个角落,顾琅予出声道:“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东西,怎舍得将它们放入书房。”
“那一日不都说了么,因你经常在书房坐到夜半,这些都是求来给你用的。”
顾琅予未再言语,待宁禾放好了夜明珠准备回寝殿时,他起身道:“将这些收了,本殿要就寝了。”
宁禾回身,“你耍我?”她是踮着脚才将这四颗夜明珠放入了灯台上,才刚放好他便说要睡了。
只见顾琅予眉梢一挑,睨了她一眼便行入了寝殿,且是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神态。宁禾伸手去够一颗夜明珠,奈何烛台放得高,不小心便将案上的墨台打翻。
顾琅予听闻声响已闯进书房,他见她无事地立在案旁似乎松了口气。
宁禾回身,本想怒吼他取下夜明珠,但转念一想他这般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怒吼不得。于是她撅了唇,眼巴巴地望着身前这高大的男人。
“殿下,妾身够不着怎么办。”她声软如绵,巴巴地望着他。
顾琅予心中微动,行至烛台下伸手取下夜明珠放入匣内。
宁禾不禁暗自得意,又软绵绵道:“还有三颗呢。”
这人确实没有与她计较,听话地取下三颗夜明珠,室内瞬间一片漆黑。
身侧,他浓重的男子气息袭来,小手忽然被他温暖的大手牵住,她要挣脱,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你看得清路?”
宁禾不再反抗,想起在阜兴时,她正是因此而伤了手腕,眼下左手手腕处都还有那一道伤疤,想来也是不能消除了。
她今日并没有惹到这个男人,所以这一夜相安无事,他们虽同塌而眠,中间却隔了一道距离,顾琅予不恋女色,对她也并无心思。宁禾只得祈祷顾姮快些落马,这样便不会再有眼线暗中监视着常熙殿。
转眼到皇帝寿辰这日时,晴空湛蓝,清风和煦,皇宫内人声喧阗,宫人有序穿行忙碌,皇亲臣子都入宫为皇帝祝寿,布置隆重的宣德殿已是座无虚席。
雍贵妃一手揽下大寿的诸项事宜,皇帝进宣德殿时,也是连声赞叹,对雍贵妃道了一声“辛苦”便与兰妃入座。
宁禾与众皇子皇妃都已先到了殿内,各受命前来的大臣也已入内。宁知朝宁禾走来,笑道:“阿禾,我们坐在一处如何?”
宁禾瞧了一眼宁知身侧的顾衍,眸光又暗瞥见身侧顾琅予沉静的面目,“长姐,咱们还是按辈分入座吧。”如果要与宁知挨着入座,顾琅予岂不发飙?
如此,他们便按照皇子辈分入座,宁禾是第一次瞧见那生病的二皇子顾常,他与侧妃坐于宁禾与顾琅予身侧,面容憔悴,双目无神。但不得不说的是老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基因皆好,都是俊朗之人。
宁禾低声问身侧顾琅予:“大皇子没有来么?”
“他托本殿送了贺礼,没有受诏前来。”
顾琅予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喝,“你兄长来京了。”
宁禾一愣,“我哥哥来京城了?”
顾琅予颔首:“今日你应会见到他。”
宁禾不禁欢喜,“那应是祖母托他入京给父皇拜寿,他来怎不先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城楼接他。”
顾琅予淡笑:“他早已入京,在京中谋官。”
宁禾一怔:“不可能。”宁一生性喜爱自由,不喜束缚,许贞岚也一向没有约束过他,宁一怎么可能来京城做官?
“寿宴后你自会知晓。”顾琅予又自顾自饮了一杯酒,没有再言。
第44章 寿宴(二)
宁禾第一次参加皇家宴会,老皇帝的寿辰极为讲究,先是百官朝贺后开宴,宴席撤下,雍贵妃安排了歌舞助兴。又有许多名媛贵女为老皇帝写词弹琴,皆恭祝万寿无疆。
宁禾瞧见李茱儿也在舞姬中跳舞,她为领首,舞姿卓然,老皇帝不住拍手称好。宁禾不由微微一笑,琴乐合奏声中,李茱儿在蓝空下旋转跳舞,她今日妆容姣美,姿态惊艳。那柔美的身姿在台上旋转之际,与宁禾的眸光碰撞,朝她绽来一个温婉的笑。
宁禾不禁想,李茱儿一身才气不说,性格也十分温婉,不知京中哪家的公子才堪配她。
这一曲舞毕,顾衍起身朝龙椅上座的老皇帝恭贺:“儿臣祝父皇万寿无疆,这是儿臣为父皇准备的寿礼。”说罢,他身后的侍监将礼物呈上。
宁禾瞧去,那是一块极大的玉雕,玉雕龙腾飞舞,上著“万寿无疆”四个大字,顾衍的侍监躬身禀道:“陛下,这是六殿下亲手著的字迹,为准备这份礼物,六殿下这两个月每每都是夜半才入睡。”
老皇帝目光慈爱,欣慰地收下顾衍的礼物。
接而,顾末与顾姮也相继献上了贺礼。
顾琅予望住宫廷宴会各人,声音磁性好听,“你说你已准备妥当,那贺礼呢?”
宁禾勾起唇角:“不瞒你说,我在阜兴时便已准备好了。”
顾琅予没有再问,阿喜已将贺礼呈给顾琅予,他拿起迈步上前,朝老皇帝躬身行礼:“父皇,儿臣也为父皇备下了贺礼。”说罢,他将手上锦绢拆开,脸色却瞬间一沉。
这锦绢中包裹的只是一张泛黄发皱的宣纸,上面的字迹还潦倒难识。难道这就是她准备的贺礼,这些潦倒丑陋的字迹不是她自己所写?他因为相信她为了腹中胎儿会诚心听命与他,所以他才一直没有问过贺礼之事,此刻,她要害他在百官身前出丑么!
他心中怒火翻涌,却碍于此刻场景未敢发作,那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手背青筋暴起。
“这是何物?”侍监辛铨已将那宣纸呈上,老皇帝望了一眼,皱了眉头。
顾琅予无法解释,宁禾这时起身上前,“父皇,这是殿下在阜兴时为父皇准备的贺礼。”
顾琅予心中仍是怒火难熄,老皇帝也是不解:“这……”
“这是阜兴城内的稚子所写的寿词,那下方,还有一幅要呈给父皇的画。”
宁禾徐徐说来,“殿下在阜兴时,百姓便十分感激父皇派殿下前去凿渠,稚子们在街头遇见殿下,得知父皇即将大寿,便很想向父皇尽感激之心。故而那一日有十几稚子一同书写了这些贺词,一同作下这幅画。”
老皇帝这时才留心到宣纸上的画与字句,“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原本严肃的容颜这一刻忽然泛出慈爱,“他们画的是什么?”他低头,却有些看不明白。
宁禾笑道:“父皇可看见了,那井旁所坐的老人是父皇您,父皇正在向稚子们发水,那画中一个稚子欢喜得在父皇脸上亲了一口。”
老皇帝这时已看得分明,动容道:“这些孩童,还给朕画了两个龙角。”他泛着笑抬头,慈爱地望向顾琅予。
顾琅予的心突兀地抽痛一下,他怔怔望于龙椅上坐的皇帝,这是他的父皇,他却从来没有用今日这般的眼神看过他。从前,他慈爱的目光只会放在顾衍身上,而不是他。
宁禾心下想,瞧老皇帝如此慈爱的神色,这个礼物她是送对了。她勾起一抹笑:“父皇可瞧见了下方的一句话,稚子们字迹难识,不如臣妾念给父皇听。”
老皇帝连忙点头,宁禾徐徐说来,而那下方写的话正是“向皇爷爷寿辰问好,皇爷爷是个好老头”。
老皇帝莞尔一笑,颇有些无奈,却十分动容,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顾琅予:“你有心了,往日朕觉得你沉默寡言,不想心思细腻,知朕所急。快坐下吧,这份寿礼父皇十分喜欢!”
顾琅予领命,转身回到座位上时,他伸出手牵住身边这个女人。低头,她正噙了温柔的笑望着他,眸中十分得意,邀功一般亮起双眸等他夸赞她。
然而宁禾这般含笑地望了顾琅予许久他也没有动容,依旧是冰冷的一张脸。她不由讪讪地收了笑,拿了一颗枇杷。
顾琅予握住了她的手,将枇杷取入手心,竟替她剥皮后喂入她唇畔。宁禾痴傻了半天,他深邃的黑眸沉浸笑意,挺拔的鼻梁下,双唇朝她绽起笑来,她有些看得呆。他这般的笑不似从前的虚情假意,倒像是真诚地朝她微笑,而这张俊俦的脸泛起真诚来倒俊朗得惊人。
“爱妃,张口。”他的声音磁性悦耳,低低响在她耳畔。
宁禾呆滞地张开口,如木偶般吃下他剥的枇杷。
无人知晓,顾琅予的心由方才的震怒到此刻的雀跃欢喜,心内十分复杂。他从来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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