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小福妻》第70章


膝下无子女,阮妙言是我认的干女儿。今天她想来凑凑热闹,怎么,带干女儿不行吗。”
霎时,一众纷杂或艳羡或疑惑目光汇聚在阮妙言身上,又是神医的徒弟,又是巨商的干女儿,兄长还是打败薛宏泰的新锐青年。这人到底何方来头,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人群中的谢墨亦盯着妙言,略有所思。她机缘巧合当了华侬的徒儿,他至今觉得匪夷所思。何以他离开短短半个月,又认了个巨商干爹?
薛昱错愕喃喃:“徒弟,干女儿……”
聂夙轻咳一声:“薛尚书,正好,关于赢海盐场的事……”
“你不用说了,”薛昱恼声拒绝,既然是阮妙言的干爹,便是跟谢墨一丘之貉。他皮笑肉不笑:“聂先生已经富甲天下,再掺和别的事,可就不给别人活路了。还是少操心一点吧。”
聂夙用扇柄搔了搔头:“嗯?我说要掺和了吗,我是想说,关于赢海盐场的事,聂某一点兴趣都没有。想跟薛尚书谈另外的几桩买卖。”
薛昱心烦意乱,“等宴会结束再谈吧,我设小宴款待聂先生。”
“诶,早谈一点,薛尚书可以多考虑些时间,”聂夙径自道,看薛昱不予理会的模样,谆谆善诱道:“三河郡,十里坡,杏林岛。这几个地方的生意,薛尚书不想谈谈?”
薛昱登时睁大双眼,炯炯有神的望了过去。
这三处地方是乔家扩建的盐场,被乔家内部人吹得神乎其技,据说有天然大量的丰富资源。更重要的是,儿子薛宏泰就在夹在几处的一边角上替乔家办事。曾经他提议,不妨将这三处盐场都交给薛宏泰来管。
反正薛宏泰常年不待在薛家,跟乔家那么亲近,是乔家的半个儿子。可没想到被乔伯奢驳回,怎么都不同意交出这三处地方,对薛宏泰有所保留。
但越这样越说明此三处地方的重要性,不然乔伯奢怎会如此吝啬?
只要掌控了四角,薛宏泰就能占据一方富甲地盘,说不定能以此起家,成为第二个巨富盐商!
可他一直盯着这三块地盘,得知谢墨扫荡的盐场中,就有这三地。地方分化开来每一块比较小,罪证确凿,官府定案很快,乔家似乎在出事后心思都放在大型盐场赢海盐场上,所以无暇顾及这几块小地方,所以被官府迅速定案,判给了朝廷,谢家又及时争取到手,如今成了谢家的。
薛昱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涎水微淌,问道:“听说这三地被谢家夺走了,聂先生有什么生意可做?”
聂夙摇摇扇子:“谢墨急着要一批兵马,拿这三地跟我交换,就成我的了。我一看,地处南北交界,不大清净,不爱去费心经营了,免得有人说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给别人留活路。就问薛尚书是否有意收购。”
想啊,做梦都想,待他儿占据四角慢慢发展,就不必雌伏在乔家身下,仰仗他们的鼻息。薛昱对他的话哂笑,恭敬的先道歉:“方才言语有不敬之处,聂先生请包涵。聂先生怎会不给人活路,这一趟来送这么大礼……那聂先生的条件是,只要钱?”
“不,我想你开个恩典,赢海盐场的事。”聂夙话悬未过,尽在不言中。
是的,薛昱为何想要看似犄角旮旯的三角地形,聂夙为何帮谢墨,这些都不便明说,但心知肚明。谢墨屡屡传出要娶阮妙言为妻,两人必定郎情妾意,阮妙言又是聂夙的干女儿,他偏袒谢墨不可置否。
薛昱就纠结了,不知怎么跟乔家交待。事实上,赢海盐场挣回来以后,也是乔家的,不是薛家的,他不过为巩固两家的关系,才在这一节上那么卖力拉拢家族游说。
说起来,这几年薛家不知给了乔家多少便利,乔家虽也回馈,但薛宏泰想入主的三地,乔家始终不肯松口,仿佛隔着一层。
再想,华侬出面让他笼络的人都心意动摇,还有瑾瑜,也技不如人,落人下乘。如此说来,他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都不知找什么说辞。何不顺水推舟,争取回自己想要的?
乔伯奢一看相交多年的老友的嘴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鬼名堂,当即拼命的朝他使眼色。可薛昱假装看不见似的,一个眼神也没回。
诶,蠢货啊!
第68章 
早宴在以薛昱答允、赢海盐场归为谢家、并间接证明了乔家犯罪确凿罚白银上万两革除一部分不法工头的尘埃落定的后果结束。原本早宴过后; 礼部还备了曲水流觞的场地; 要举行‘祓禊’仪式; 晚还有晚宴; 但聂夙、华侬等人对过后的事项并不感兴趣; 请辞离场,其余人纵然不好拂了皇家的脸面,生怕聂夙和华侬两尊大神走远; 便逐一追随而去。寥寥几位官员稀稀拉拉在场,南周帝待得尴尬; 命提前散了场。
其中,薛昱携同乔伯奢去猎场另一边的林子里会话。薛昱一脸痛心疾首,深深鞠躬:“乔兄!你亲眼目睹; 小弟我已经尽力了,不料聂夙和华侬会联手,我实在难以抗衡。兄长放心,聂夙许诺给我的三处地方,我会慢慢交还给乔兄; 绝不私吞。”
交还便交还,何必慢慢; 时日一久; 三处盐场早就遍布你的人手了吧。乔伯奢心中腹诽,大度道:“不必,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免得有人诟病说我; 从我手上罚走的地盘,又回到我手中来,不像话。”
没有预料中的诘责,薛昱微微一愣,心生感激:“我定从别的地方弥补乔兄。”
另一边的树林子里,一个年轻的玄衣少年先跑了进去,是想去追聂夙他们,但身后有两条一老一少的影子跟着他。他缓缓捏紧了拳,放慢了步伐,跟前方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直至停下来。
少年转身,和一中年男人与一青年六目相对,轮廓硬朗,神情防备,挺立眉骨处流露一丝丝的冷芒。
仲春回暖,杏花骨朵半闭半放,枝头,燕子叽叽喳喳的在做窝。一只大燕飞回,嘴壳里衔了几条小虫,喂给乳燕。林中一静下来,全是这种清脆的鸟鸣声。
少年眉角青筋耸动,不耐的等了片刻,见对方也停住,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即转身,却被一道苍老哽咽的声音唤住。
“湛儿……”
少年身形一僵,只一瞬,仿佛不知道在叫谁,继续往前走。那中年男子又叫回:“白泽,请留步。”
青年扶着中年人快步走过去,他们郝然是萧家父子,萧廷飞跟长子萧毓。
萧毓恼然拦去白泽面前,出口训斥:“爹在叫你,你为何待我们拒之千里。你若对上回我们提的条件不满意,方才我跟爹商量过,你回家便立刻恢复二公子的身份,任行军司马。”
白泽神情更冷一分。
自他在谢家军营当百夫长时,遭乔家挑衅,跟乔家人斗将胜出,这一家奇怪的人就找上自己,没有任何波折的、准备的,坦然告诉了他的身世,说他是萧廷飞的私生子,当年萧廷飞跟一名胡女不小心有了他,因为萧家想跻身名门望族之列,不能跟势同水火的胡人扯上关系,便将他们母子安置在乡下村落。
后来村中爆发疫病,他的胡人娘亲不指望萧家,抱着他逃难,便逃到了建康,昏倒在路边。这些是白泽后来重返那个生长的村落打听到的。据村民说,他娘生性顽强,对本族有强烈的感情,即使在汉人堆里生活,也穿胡人服装。这也是后来他自被一家地主抱养后,从小就被知道是胡人的原因,因为地主捡到他时,他是在一个穿胡人服饰的女人的怀里。
其实,他五官长得并不似胡人那般挺拔深邃,因为他的爹是汉人,就是眼前这位。
他不知萧家神通广大几时找到的他,必定是在那场斗将之前,不然他们不会直接上来相认。也许是在他被地主鞭挞干活、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也放之不管。也许是在他去到阮家以后,他认别人作干娘,他们也满不在乎。
他唯一想到他们来相认的原因,是看中他的利用价值,毕竟萧家效仿谢家,最喜收纳贤才。从斗将到今天这场斗阵,都有迹可循。上回萧家开出的条件时,让他回家当步军校尉。这回见识到他能领兵两千,还胜了薛宏泰,便又加码,擢升至行军司马。
燕子尚且知哺喂小燕,萧家人,却从小将他赶了出去,只因他背负了一半不能选择的胡人血统。白泽不禁想,倘若他没有领军才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仆役,这两个人大概永远不会来找他认祖归宗。
白泽看着萧廷飞一张老泪点点的面孔,只觉烦躁,压抑翻涌的怒气,将他们视为陌生人般用平静的口吻道:“不用了,我在谢家待得很好。”
或者眼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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