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家的小娘子》第68章


李阿婆见自家小郎君出来拦,没意思的丢了扫帚。转眼睛看见青娘把盐罐子摔了,飞快的跑了出去,跪在地上。手边扒拉着盐粒子,嘴里还不停歇的咒骂着:“这般糟贱东西,雷公怎得不收了她。成日里仗了我家小郎君心软。哎哟!老爷夫人快看看啊,老奴没用,劝不住小郎君,这家眼看着就要被这起子祸害给败光了。”
青娘被李阿婆哭得脸一时红一时白,也蹲跪下,抖出个帕子来装盐。嘴里道着歉:“阿婆,真是对不住!是我手没拿稳,回头煮煮一样也能吃!”
“煮煮还不是要费柴火,现今柴火也涨价,三十个大钱才换得一担。”
青娘无法,瞅着冬郎和阿苏还立在一边瞪大了眼看着。便从荷包里掏出把铁钱,细细数了三十个出来,放进那李阿婆手里,李阿婆这才收了声,众人也得了安宁。
巷尾的几家已有人推了门出来看,见有辆府衙的牛车停在外面,立时又迅速的关了门。青娘有些狼狈的提着盐包起身,窘迫道:“现今盐需按户卖,精贵的很。”说完便故意挡着李阿婆,引了紫苏与冬郎进院子。
刚进院,便见宋乙木着脸从西面的厢房里出来。顶着刮花的猫脸,眼神极其委曲的看了紫苏半响,郁郁的出院走了。
这是怎么了?紫苏还一头的雾水。只觉今日这梦做得也太离奇了些,连那大木头脸都似有了表情。
“阿苏姐姐!”
一个青色的小人影站在西厢房阴影里怯声声的喊,正是宋乙出来那间。
“大珠!”“大珠姐姐!”
冬郎抢先跑了进去,紫苏慢了一步。待看清大珠的脸,她的心疼都揪了起来。大半张脸上尽是大大小上的疤痕,左眼都扯变了形,看得可怖之极。
大珠看见阿苏姐姐盯着她的脸不啃声,脸色瞬即变得惨白,泪水蓄满了眼眶,立时挣脱了冬郎的手,冲出门去。
冬郎想追过去,却被循声而来的大宝一把推开,挡在门前,低着头也不说话。一个想出,一个不让。少了大珠的帮衬,冬郎那点力气哪里拼着过十二岁的大宝,好在那大宝也不还手。只是呆在别人院里,这般闹着委实有些不像样。
紫苏正想上前劝解,一个低哑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
“冬郎!过来!”
紫苏惊喜的转过身来,便见宋鑫半靠着内室的门沿,冲着她们微微笑着。
“爹爹!是爹爹!”冬郎乐得一下子跳起,扑向宋鑫,一路连带着把桌边的杌子都撞翻了。抱住宋鑫便“咯咯”的笑,还伸手抬脚的想往上爬。
“爹,抱!爹,抱抱!”
宋鑫伸出食指点了点儿子额心,道:“谁家当将军的还要爹爹抱,丑不丑?”
冬郎听了丧气的松了手,可怜兮兮的仰起头道:“就抱最后一次好不好,冬郎明天再做大将军。”
宋鑫轻笑了两声,拍了拍冬郎额头,弯腰准备抱起。谁知举了两次也没举起,自己反道一个趔趄,坐到地上。
“冬郎都吃了些什么,怎么这般沉,看来明天便能当上将军了!”父子俩嘻嘻哈哈的笑着搂作了一堆。
紫苏自看见宋鑫,眼睛便一刻也没离开过。面色比之上次见面萎黄了许多,只这一会儿功夫,头上便布满了一层薄汗,身子也有些轻轻的打晃。
紫苏猜他定是不想让冬郎知道,忙假作噌怒状的把俩人拉起,推进里屋床上。悄悄捉了宋鑫的手,摸起了脉来。
脉弱软且中空,轻取即得,如按葱管,重按则脉象减弱,一息四至。这是脾虚气耗,律液大伤之脉。怎么会短短几日就虚耗至此?
宋鑫见紫苏一脸凝重,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道:“不过是拉了两天肚子,饿的。回头阿苏多给我煮些好吃的,就没事了。”
“爹爹不是偷吃冰碗了吧,冰碗最易拉肚子。今年冬郎一口也没吃,所以身上长了好多肉肉。”
青娘放好盐,又打了两碗绿豆汤端来。进屋时只听了半截话,便笑道:“青娘倒没看出肉来,喝了这碗绿豆汤,一会如果能吃两碗饭,那才能长肉。”说着,便低头顶着竹帘纱门进了里间。紫苏见状忙上前接过汤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宋鑫见青娘进来,抬头笑着喊了声青娘。青娘立时呆住,回神过来立时扑到了床边,又是哭又是笑,如此又是一番言叙方平静下来。看着宋鑫足足瘦了一圈的人形,青娘磨拳擦掌的说要做一顿营养的夜饭来,紫苏有些不放心,便起身想追出去,谁知手却宋鑫拉住。
“阿苏怎么没话与我说?”
紫苏不由扫了冬郎一眼,但见那小家伙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似是睡着了,只是眼皮抖着厉害。紫苏想起冬郎那日所言,一时面如霞飞,宋鑫竟看呆了眼,倾身便想擒住那最艳的一抹嫣红,准知紫苏飞快的用手推开了宋鑫的脸。
“冬郎,别以为阿苏姐姐不知道你在装睡!”
小屁股一歪,冬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乌溜溜的眼珠子扫了爹爹一眼又扫了阿苏姐姐一眼,道:“不就是打个啵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是硬更,没有存稿,今天过节晚了,很抱歉!
第60章 荷包风波(一)
缩在灶间洗漱时紫苏还想着宋鑫当时那强作镇定却又面赤如火的表情,不由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此一家人呆在一块,就算日子过得贫困些,也觉甚甜。
李阿婆又在窗边絮叨了几句,才被青娘劝了回房。
自阿苏进院起,这阿婆便停不了嘴的说东说西,难怪大珠变成这副性子。便是个好人,日日被这般数落着也能憋出病来。那大宝若是不开口劝阻还好,若是开了口那阿婆便哭天抢地,连他祖爷爷的事都要翻出来说上一遭。
这般日日口角不断,也是磨人。
紫苏把洗浴的盆勺归整好才推门出来,又把脏衣堆在井边的石槽里,边绞着头发边想:还是和青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那荷包抵出,换些银钱来典个新院子。
青娘好容易安抚住李阿婆,推门出来就见阿苏立在井边正想把湿头发盘起,面前是大堆的衣服。忙上前二步道:“头发绞干了才好盘起来,不然易得头风病的,你去绞干了先。这些衣服我来洗,青娘手快的很!”
青娘那里手快,原先刚来泗水城时连煮饭烧菜都不会的,洗衣服也是后来才慢慢上手。早些年跟着婉姨,想必也是养尊处优。这不过数十日未见,原先富态的脸松垮下来,连两鬓都添了不少华发。
岁月催人老,紫苏想起远方的爹娘,不忍细看。只从怀里掏出那个蹙金绣的荷包递上,说:“青娘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住?李阿婆这般日日吵,大珠性子只会逼得更古怪。不若我们把这荷包卖了,寻个小院子典下,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
一家人?
青娘接过荷包恍惚了下,又塞回道:“这东西是夫人的,我也做不得主。阿苏莫过与大人商量下,更合适些。”紫苏听了也觉得如此,便散着湿发,转身向西厢房去了。
月亮起了一层晕,把这小院笼得烟烟粒Я'。阿苏轻撩着湿发前行,体态轻盈,素衣曳曳,青娘背后看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既有些庆幸夫人早早走了,不用如她这般苦熬着与那些下等人勉力周转,又有些气愤大人薄情寡信,夫人逝去近一年,未曾提及半句。只怕是等冬郎大了,也会忘了自己的亲娘是谁。
想起适才在将军屋里,青娘说要带冬郎回屋睡觉,谁知冬郎硬扭着不肯,非要和阿苏一起。这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过一年就被别人给哄走了,心中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失落。
紫苏却没想着青娘心里会不好想,推了门进屋便见宋鑫半靠着床上,冬郎窝在他怀里,睡得呼呼,额间的散发都汗湿了。紫苏见了伸手想抱起,宋鑫忙挥手拦住,拉了紫苏坐上床沿。
“臭小子,这回可真是睡着了,可算是去了我半条命,先前你倒是跑得快。”
宋鑫语意幽幽,浑身都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怨气。自回来,总有不识趣的人插在中间,两人都未能好好说句话。宋鑫连阿苏的手都没摸上一刻钟,更别说偷香窃玉了。
紫苏被看得有些脸红,掏出那荷包塞宋鑫手里道:“有正经事说,别闹。”
宋鑫看见紫苏递来的荷包,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紫苏把和青娘说过的话重复了便,又道:“另你的身子也虚耗太过,还是补补的好。我也想去药局补益药来给你用用,而且上回我还挪借了些局里的药材。”
宋鑫听言默了小半日,方淡声道:“我还活着,现下还不至于糟到典当渡日的地步。这荷包毕竟是婉娘的遗物,你还是交还青娘收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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