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人》第45章


两人又缠磨了一阵,刘延这才将她抱出浴池,却没有要出去见皇后的意思,只是伸手拿了一旁松江三梭布制的布巾来,要给小姑娘擦身,很明显是要伺候着人穿好衣裳才算完。
连三任他细细擦拭自己身上的水珠,等穿好了兜肚儿中衣,他还要帮她穿外衣时,一推大手:“我自己来。”仰头看着他笑:“你快点去见皇后,我一会儿躲屏风后面,看看她要说什么。”
小心肝发话,陛下哪有不从的,又不舍地亲了好几口,这才绕到浴室外间,着了宫人来伺候自己穿衣着鞋袜。
*
皇后不知浴室中发生的香艳事,只当皇上正好在沐浴,等了大半天却仍是毫无怨言,见到刘延后平静地行了礼,将今日郭老夫人入宫一事回禀了。
刘延面色端凝,一本正经地明知故问:“郭老夫人今日突然入宫,可是郭家有难处?”
皇后也知道皇上这是明知故问,却不得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一五一十答道:“回陛下,并不算甚么难处,只是……”她眼圈忽然一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只是臣妾二哥家那侄儿,今日竟是……竟是在城中闹市上被人给打了!”嘤嘤哭泣中。
刘延讶异:“竟有此等事?!”继而一拍案桌,龙颜大怒:“岂有此理!天子脚下,何人敢尔!”
皇后继续嘤嘤哭泣,心下却暗自惊疑——难道皇上还不知道此事么?
不得不说,陛下的演技还是很好的。
皇后拿捏着分寸哭了一会儿,突然离开凳子“噗通”一声跪下,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望陛下给郭家做主啊!臣妾那侄儿是臣妾打小看着长大的,今日却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臣妾实是……实是心痛难忍……”
承平帝陛下悲悯地叹息:“皇后你先起来吧,朕一定为你侄儿做主。可有查到行凶者是谁?竟然在明知是皇后侄儿的情况下,还敢在闹市殴打他,这人胆子不小呀!”
躲在屏风后的连三抿着唇笑了,兴致勃勃地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皇后没听出刘延古怪的语气,面上似乎有些为难:“行凶者……臣妾初初听闻时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行凶者她竟是……竟是永宁郡主。”
刘延脸色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嘘,大家低调。
☆、第五十章
“行凶者……臣妾初初听闻时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行凶者她竟是……永宁郡主。”
刘延脸色一沉。
皇后细细揣摩着他的心思,面上神情凄楚;戚戚然道:“原本臣妾也想着是误会了,永宁郡主纯真可爱,又年纪尚小,要说她会当街与人动手,臣妾是万万不信的。可是,臣妾母亲特地为了此事入宫;言及当时在场者甚众,后来还是恰好去上香的楚太妃和楚王侧妃孟氏出面阻拦,郡主这才停手……”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泪落。
听到楚太妃时;刘延瞳孔一缩,旋即不着痕迹地看了屏风那侧一眼。屏风这边的连语涵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做了个鬼脸——她本来打算一会儿细细说这件事的。
皇后的态度不软不硬,刘延面色端凝,眼神锐利地盯着她:“皇后,朕以为,这几年来,你心里大约有个谱的。”
皇后一惊,没想到刘延竟然打算跟她摊开来说了。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决定装傻:“臣妾愚钝,不知陛下指的是哪方面?”
刘延冷冷地看她一眼,之后便抬高了视线,注视虚空处缓缓道:“朕只得永宁一个,她身份上尴尬,这些年总也不得将她名正言顺接进宫,思及此,朕时时都惦念着委屈了她。”淡淡地补充一句:“皇后这些年对永宁的照拂,朕也看在眼中。身为中宫,你也是尽职尽责的。”
这一句肯定,比什么都强。
皇后眼皮颤了颤,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头哽着,什么都说不出口。
刘延看着她,掩下眸中冷意,仿佛闲话家常般:“你那侄儿也十六七了罢,倒是不曾听闻他进学下场的消息。”
皇后不妨他话题跳得这么迅速,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皇上是打算给点补偿了,忙点头道:“臣妾那侄儿今年十六,读书却是不大好,好在于习武一事上颇有几分兴趣,镇日摔摔打打的,倒是叫他练得身子骨健壮。”
“既这么着,”刘延单手支颐,顺手揉了揉眉心,略有几分疲惫的模样,“待他伤好后,叫他去京畿大营补个骁骑尉的缺,也算是你这个皇后姑姑护佑他少走些弯路。”
皇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皇上希望郭家就此息事宁人,究竟连这补偿也不欲叫人知晓,面上只说是皇后庇荫娘家侄儿,给侄子补了个六品武职。
皇后的目的也就是这个了,不过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欢喜,所以没有立时应下,而是矜持地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如此,臣妾便代宏儿谢过陛……”
她话还没说完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只听一声娇呼——“父皇!我不同意!”
娇嫩如新柳的少女小炮弹一般从屏风中冲出,一头撞进刘延怀里,扯着他的衣袖大声嚷道:“不行不行!分明就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给他好处!我不同意!”
帝后二人第一次同步了思想——两人都被那一声“父皇”给震傻了。
连三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却因是半侧身对着皇后,半点没让她发现。方才连三在屏风后确实被刘延和皇后的交谈惊到了,没想到当初一句“父君”的戏言,竟是真叫刘延实践了起来,看情况铺垫的时间还不短。
连三倒是不曾往深处想他的用意,只是恼怒自己平白比他低了一辈,白白教他在辈分上占便宜。又听了几句,见刘延还真打算妥协,差点就要被皇后那女人讹去一个骁骑尉,顿时不悦起来,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就冲出去了。
还是刘延先回过神来,案下的手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挪了挪位置,好让她坐得舒服些,这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连三鼓了鼓脸颊,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抱着他的臂撒娇纠缠:“就不就不,父皇!”
刘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一滴冷汗悄悄从鬓边滑落。
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父女”,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如果她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今日才进宫的连语涵穿的是一身鹅黄色宫装,发间还有些潮意,显然是才沐浴过。
而咱们伟大的陛下,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毕——宣室殿作为帝王理政之所,内里只备了一间浴室。
可惜皇后此时状态不佳,正处于一种震惊到茫然的阶段,连听句话反应都慢半拍,更别提留心这些细节之处了。
连三丢给刘延一个“等会儿找你算账”的眼神,转而将炮口对准皇后。她就坐在刘延大腿上,整个人被半抱着,高高在上地直视皇后:“皇后娘娘,虢国夫人入宫陈情,可有提到我为何要打你家那个纨绔?”
她这话没用敬语,语气也不像对国母说话,倒像是在审问一个下人。皇后脸色不大好,眉头皱了又皱,最终还是没好气地回答:“不曾。”
刘延瞥了面色不佳的皇后一眼,冲怀中小丫头温柔笑道:“好了,朕在这里,你说说你为何要跟人动手,我来给你评理。”
这话偏心得过分了,就差直说“别怕朕给你撑腰”了。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连三仿佛找到了靠山,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将刘延望着:“父皇……”刘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只听她接着道:“那郭家小子骑马撞倒百姓后不仅不赔礼道歉,反而指使家丁上前殴打!我途经那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的!”义愤填膺状捏紧拳头,砸了刘延两下。
刘延猛不丁被砸了两拳,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嘴角抽了抽,勉强作出一副正经严肃样道:“竟是如此?”转向皇后,“皇后,你可还有话说?”
皇后张皇失措——竟然还有这一出?郭老夫人怎么没跟她提起呀!
其实她错怪了郭老夫人,郭家上下大约除了那些个跟着郭宏一道出门的狗腿子,就再没一个人知晓连三动手前的事了。
郭宏的祖父母和父母一见浑身是血被抬回来的郭宏就慌了神,个个哭天抹泪的。
那些随从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可是主子在外头挨了打,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哪里逃得开责罚?为了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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